正文 第六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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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池居?”二人齊齊一驚,異口同聲,對望了一眼,江天雲便追問道:“林莊主,這是何意?”
林采薇笑了一笑,帶著一絲無奈,答道:“所有的現場都發現了碧落瀟湘的印跡。而這碧落瀟湘,你們知道的,是靜池居的標誌啊……”
“這……”廣明皺了皺眉,道:“上官大俠早已匿跡江湖,碧落瀟湘怎會重現?而且,”他頓了頓,轉頭看向湖麵,緩緩道:“上官易是何等人物,他的傳人會幹這種事嗎?”
林采薇點點頭,道:“大師所言甚是,此事疑點太多,我也不信。”說著,他看向江天雲,問道:“公子怎麼看?”
江天雲眉頭微挑,眼底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看著林采薇,笑道:“以在下之見,口說無憑,還是借林莊主寶地,我等亦做個證見,把事情講明白,雙方當麵對質為好。”
林采薇臉色微變:“公子這是何意?”
廣明看著二人,眼底掠過一絲疑惑,沒有說話。
“嗬嗬,林莊主不必誤會,在下別無他意。”江天雲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好茶。”
“茶好又如何,也得有人品得出。”冷冷話語突然從亭外傳來,帶著絲絲淩厲,如刀如劍,直刺亭中:“江公子有話何不直說,遮遮掩掩算什麼!”
林采薇一下子站起,轉身迎了出去:“姐姐!”
江天雲廣明二人聽得,不由得一驚,齊齊站起,向外看去。
一襲純白的衣衫傲然獨立,腰間垂著一條碧綠的絲絛,係著一塊半個手掌大的碧玉,璀璨奪目。她長發及腰,輕紗蒙麵,一雙眸子亮若秋水,但此時透出的卻不是柔情萬種,而是冰冷的光。
微風輕拂,她白衣飄蕩,似乎就要乘風而去一般,麵紗遮住了容顏看不清表情,目光卻是冷冽至極:“江公子是要找我對質麼?”
“姐姐,”林采薇已經走到她的身邊,聽得此言,不由得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們認識?”
“剛剛見了一麵。”她淡淡答道,抬步往籠煙亭走去。
亭內,廣明看著這女子,皺了皺眉,低聲道:“公子認識她?”
“剛剛見了一麵。”江天雲看著那白衣,輕聲答道。
——這是怎麼回事,她是靜池居的人,又是林采薇的姐姐,那麼靜池居與秋水山莊……
正思忖間,兩個白衣人已經走到亭中。看著一臉疑惑的二人,林采薇笑了笑,白扇一展,道:“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二位是飄渺山莊的江天雲江公子和梵音寺住持廣明大師。而這位,是我的姐姐,上官冰鶴。”
廣明合掌,低頭見禮。江天雲拱了拱手,目光依然落在那白衣之上,不曾離開,不知該說點什麼。
上官冰鶴仿佛一塊冰晶,看著廣明,低了低頭算是回禮,而看向江天雲的時候便隻剩下了冰冷:“江公子有什麼要問我麼?”
“這……”江天雲張了張嘴,猶豫片刻,終是一笑:“姑娘身為靜池居的人,現下又出了這樣的血案,難道不該說點什麼?”
“靜池居?”廣明一驚,看著上官冰鶴,打量一番,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眉頭緊皺,急道:“上官姑娘,你、你是靜池居的人,那麼你與上官易……”
“大師,”上官冰鶴不等他說完,便淡淡開口:“這件事隻怕不必向任何人解釋吧?”
廣明一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沒有料到她竟會這樣直接拒絕。梵音寺雖非引領一時風雲的大派,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根深葉茂,而廣明本人也是德高望重,從來無人敢如此無禮,而這女子竟然……
“姐姐,這次的血案必是有人陷害,廣明大師是武林前輩,江公子亦是少年英豪,碧落瀟湘在哪兒,你拿出來看看。”林采薇察覺不對,連忙岔開了話題。
上官冰鶴“嗯”了一聲,伸手解下腰間垂下的碧綠絲絛,放在手心,遞到兩人麵前。
這玉碧得沒有一絲雜色,散發著柔和的光,玉上雕刻著一尾鯉魚,頭尾上翹,彎成一個弧度,線條流暢,雕刻精細,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廣明看著那碧玉,露出一絲讚歎之色,點了點頭。
而江天雲卻仿佛癡了一般,愣愣地看著那塊碧玉,麵上是無法掩飾的驚訝之色,問道:“這、這就是碧落瀟湘?”
“對啊,這就是靜池居的標誌,碧落瀟湘。”林采薇看他模樣,不禁疑惑,問道:“怎麼了,公子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江天雲一閃神,恢複了正常,笑了笑:“我隻是沒有想到,當年上官大俠的隨身之物,竟是這樣的……秀氣。”
林采薇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上官冰鶴瞟了江天雲一眼,收回碧玉,不冷不熱,淡淡開口:“碧落瀟湘在我這裏,二位已經見了,還有什麼懷疑麼?”
“這……”廣明看了江天雲一眼,合十低頭,沒有表態。
江天雲見他如此,心中暗罵,看向那兩個白衣人,略一思忖,問道:“二位……並不同姓,何以姐弟相稱?”
上官冰鶴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林采薇則隻是一笑,白扇一展,白袍飄逸:“在有這秋水山莊之前,我一直都是靜池居的人啊……”
空氣似乎瞬間凝固,江天雲和廣明一時驚住,林采薇則泰然自若,上官冰鶴目光流轉,最終在林采薇身上柔和下來:“薇兒,別鬧了。清者自清,無需多言。”說著,白衣輕浮,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江天雲突然開口叫住了她,上前一步,正色道:“既然靜池居與秋水山莊同氣連枝,有秋水山莊作保,自然無事。隻不過……這幾十條性命,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上官冰鶴回頭盯著他,眸光銳利:“算與不算,與我何幹?”
“以在下之見,惟有查明真相,方可……”
“我說過了,與我無關。”冷冷打斷,毫不留情。
“可是,方今天下皆指靜池居為禍,倘若再知道靜池居與秋水山莊的關係,隻怕二位都不好交待吧?”江天雲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上官冰鶴眼中的敵意,目光深深,掃過二人麵龐。
上官冰鶴哼了一聲,完全不理。林采薇臉上有微微的異色,但並沒有什麼表現,隻是答道:“此事要查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還是等各處的具體情況出來之後再說吧。”
廣明看著三人,亦道:“林莊主此話有理。”
“也好,”江天雲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上官姑娘,你可有什麼打算麼?”
“打算?”上官冰鶴一聲冷哼,眉頭微挑:“我應該有什麼打算?”
“上官姑娘不必如此,在下隻是想問一下,靜池居,抑或是秋水山莊,”他看向林采薇,“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林采薇雙眉一挑,“嗬嗬”一笑:“這個容我們慢慢考慮吧,何必急於一時?”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傳來,廣明雙手合十,低了低頭,露出一絲悲憫之色,沉聲道:“數十條亡靈不得安息,還是早些查明真相為好。”
林采薇臉色微變,看了上官冰鶴一眼,有一絲詢問之色。上官冰鶴卻不看他,雙眼盯著那兩人,眼裏掠過一絲嘲諷與冰冷,語氣生硬:“以二位之見,是不是要我們保證幾天之內查出真相擒拿凶手?”
兩人一愣,一時不知如何應答。林采薇則略略皺了皺眉,看著上官冰鶴,沒有說話。
上官冰鶴哼了一聲,長袖輕拂,轉身而去,惟有冷冷話語傳入幾人耳中:“此事我會查個明白,不勞二位費心了。”
亭內三人見她拂袖而去,一點麵子也不給,俱有些錯愕。林采薇最先反應過來,連忙笑道:“二位,姐姐她素來不問江湖,性子如此,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廣明看著她的背影,露出幾分玩味之色,笑了笑,看向林采薇:“無妨。”江天雲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有一絲疑惑,一絲驚歎,和一絲無法言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