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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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山莊湖畔,有一座半在湖上,半在岸邊的水榭,全為竹製,雖為枯黃之色,卻不顯頹廢,極是清雅。
白衣飄飄的林采薇健步走入了軒榭之中,四下一望未曾見人,皺了皺眉,揚聲喚道:“姐姐!”
無人應答。
這水榭四麵當風,門戶很多,林采薇裏裏外外轉了幾圈,進了又出,半天卻沒見著人影,不由得氣得跺腳,竟全無人前的穩重模樣,反倒像小孩子一樣嘟囔起來:“搞什麼啊,太過分了,人呢……”
“莊主,”背後一聲輕喚,一個黃衫女子出現在他身後,容顏清俊,甚是溫婉,看著他,淡淡一笑:“我來了。”
林采薇回頭看到,頓時欣喜:“殘月,你終於來了,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說是靜池居幹的?”
殘月輕輕歎息,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次的死傷你也看到了,隻怕不會輕易了結。至於靜池居,是因為所有的殺人現場都發現了碧落瀟湘的印記。”
“什麼!”林采薇變了臉色,驚道:“碧落瀟湘姐姐一直隨身帶著,怎麼可能留在那些地方?”
“不錯,我有試探著問過會不會是有人仿製了玉佩,留下印記栽贓嫁禍,可是他們說碧落瀟湘是無可複製的珍品,就算能夠複製,也沒人見過它的真實模樣,怎麼可能複製?”
“豈有此理!我要是殺了人會明明白白的寫上‘殺人者林采薇’麼?一群蠢才!”林采薇大罵,轉身坐下,悶悶的,停了半晌,方才回頭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殘月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別急了,總會察清楚的。現在他們紛紛趕了回去處理後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嗯,”林采薇點點頭,麵上現出深思之色,想了想,吩咐道:“這樣,你先去把事情處理好,這武林大會也辦不成了,該走的就打發走了吧,要留下的招待著,也別怠慢了,失了禮數。”
“那是自然。”
“我先去籠煙亭會會江家少爺和廣明大師,姐姐又不在,這事情就回頭再商議吧。”林采薇站起身來,輕輕拂了拂袖口,理了理衣襟,折扇一展,朝殘月笑道,滿是戲謔:“月姑娘,本公子這番打扮如何啊?”
殘月忍俊不禁,白了他一眼:“你已經是秋水山莊莊主了,怎麼還是這樣貪玩?還是去做正事吧!”
林采薇皺了皺眉,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嘀咕道:“討厭死討厭死,我去還不行麼?你去見著了她們事情完了就過來,知道不?”
“你們兩個,又在瞎鼓搗什麼?”懶懶的聲音,卻如冰雪般冷冽如泉水般清透,悠悠然飄到二人耳中。
兩人齊齊一愣,
片刻後反應過來,林采薇兩步跑了出去,揚起頭望著屋頂,高聲道:“喂!我們在外邊累死累活的你怎麼就在上麵喝茶?”
這屋頂與眾不同,周邊如常,是一個斜坡,可中央卻有一個長方形的平地,不大,卻放了一張躺椅和一個小桌,軟塌上白衣迎風,飄飄欲仙。
屋頂上的白衣女子背對著林采薇,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湖上吹來陣陣清風,她白衣拂動,似要淩風而去。
她分明聽到了林采薇的聲音,卻理也不理,隻是略略撐起了身子,斜坐在椅子上,伸手端起了茶杯。
“姐姐,出事了!”林采薇跺了跺腳,眉頭擰成了一團,嘟了嘟嘴,一縱身便上了屋頂,一屁股坐在下,胳膊肘朝她捅了捅,道:“你知不知道,有人冒用你的名義到處殺人,把碧落瀟湘的印記留在了現場,現在江湖人都認定了是靜池居所為。”
“嗯,知道了。”
她輕輕放下茶杯,也不知究竟又沒有喝,別過頭看向遠處,又靠在了椅子上,完全沒有把這當一回事。
林采薇望著天,長長地歎息一聲,道:“就知道你是這個反應……算了算了,我走了,你慢慢喝茶吧。”說罷,他轉身一跳,便下了屋頂,殘月早已在底下等候,一見他下來,便笑道:“怎麼樣,又碰一鼻子灰吧?”
林采薇狠狠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瞥著屋頂,大聲道:“好了好了不玩了,我去見江家少爺和廣明大師,誰理她!”
殘月忍了半天,終是笑了出來。
林采薇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全然沒有了在外人麵前的瀟灑自在,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兩個女子,一跺腳,忿忿地離開了。
殘月依然在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眸子裏露出一絲隱隱的疼愛之色,正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殘月。”
“小姐。”她轉過身,望著屋頂,那白衣翩翩,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對著湖麵孑然站立,似一株欺霜傲雪的白梅。
“分派人手,加緊追查此事,讓我們各處的眼線迅速把情報送上來,彙總之後給我。”她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隱隱的淩厲:“還有,去若依那一趟,看看最近江湖之上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把出事的人和地點的詳細情況送來。”
“好,知道了。”
“去吧……哦,剛剛薇兒說去見誰來著?”
殘月正要轉身離去,聽得此言,便答道:“見江家少爺和廣明大師,他們在籠煙亭等他。”
籠煙亭。
亭子是對岸有一座軒館,門戶很開,匾額之上隱約可見“水香榭”三字,看上去如大戶人家的穿堂一般,隻是建在了水上。水榭左右是一帶的樹木花障,從陸地上延伸至水裏,連著水香榭,將這偌大的湖泊一分為二。
水麵倒映著水香榭和旁邊的一溜花木,江天雲站在亭邊,看著那片湖光山色,眼底有淡淡的欣喜,深深呼吸,隻覺神清氣爽,不由得向身後的廣明笑道:“大師,這亭子雖小,卻是風景極佳啊。”
廣明坐在亭中,抬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隻是微微笑了一下,道:“江公子心情很好麼?武林中又出了大事啊……”
江天雲眉頭微挑,斂了笑意,停了片刻之後,走過來坐下,再看時已經皺起了眉:“是啊,大師說得不錯,看來又有一場風波了。”他在輕輕歎息。
“時勢造英雄啊……”廣明悠悠長吟,看向江天雲的目光裏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玩味之意。
江天雲看著他,突然一笑,揚聲道:“大師過獎了,晚輩誌不在此,一簫一劍一壺酒,隻求快意江湖。”
“好一句‘快意江湖’,江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背後突然傳來相和之聲,林采薇一身白衣,緩步走來,進入亭中,笑道:“二位,久等了。”
“無妨無妨,林公子事忙,我等閑人,多等等也沒什麼。”廣明站起,微笑道。
林采薇臉上笑容一僵,但很快便化於無形:“二位坐吧,今日之事,說來,倒是有趣得很呢。”
“哦?”江天雲饒有興致。
廣明則沉默不語。
三人坐在亭內,林采薇將折扇放在桌上,拎起茶壺替二人倒茶,緩緩道:“二位可知,他們口口聲聲所說的行凶之人是誰?”
江天雲搖頭,廣明皺了皺眉,二人都沒有說話。
“靜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