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抽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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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之內,茶香縷縷,江天雲坐在桌邊,悠然品茗,身後是角木和另一個侍從,正向他稟報著情況:
“綜合起來看,這些事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而是有周密的計劃,時間把握得很準,因為所有的消息情報都是在這同一天送到秋水山莊的。”
江天雲正在倒茶的手停了一下,挑了挑眉,問道:“我們的人有消息傳來嗎?”
“所有的消息都會送到莊裏,應該在小姐那裏,還得有幾天才能送來。”角木答道:“現在也隻有這樣了,都是剛剛打聽到的。”
“死了多少人?都在什麼地方?”
“十九個門派,四十七人。各地都有,東西南北,分布很散,三四天內都被殺了。”
“嗯,都是怎麼死的?”
“這個,無法太詳細,有的是一劍斃命,有的還是經了一番惡戰,而且凶器也不同,有劍、有毒針,也有徒手的。但都留下了一尾鯉魚的印記,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說那是靜池居的碧落瀟湘……”
“笑話,”江天雲輕笑,放下茶杯,搖了搖頭,悠然道:“他們怎麼可能見過碧落瀟湘?真是愚不可及。還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了。”
“嗯,罷了,”江天雲點點頭,暗自想了想,轉頭看向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侍從,問道:“水豹,你怎麼看。”
那個人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聽得他問,方才抬頭,麵無表情,甚至於有些麻木,眼睛裏也沒有一絲光亮,沉沉如霧,亦如無底深淵。他嘴唇動了動,緩緩開口,隻有五個字:“不是靜池居。”
“嗯?說來聽聽。”江天雲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負手看著外邊,饒有興致:“為什麼這麼肯定?”
“靜池居素來遠避江湖,又怎麼突然出手幹這種事?難道還想獨霸江湖麼,若是那樣,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那也未必吧,”角木皺了皺眉:“靜池居素來神秘,倘若真是他們幹的,這份實力也絕對不可小覷。”
“不錯,這凶手實力不俗,那麼,普天下有這本事的,除我們之外,隻有秋水山莊、梵音寺、燕趙閣、洛陽秋氏和靜池居。事發之時秋水山莊正在進行武林大會,他們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那些和尚隻知守成不思進取,自然也不會生事;靜池居不會突然涉足江湖,就算出來了也沒必要留下這證據與天下為敵;便隻剩了燕趙閣和秋氏。”
江天雲暗自點頭,手撫著窗前的一盆蘭花,淡淡道:“說下去。”
水豹看著他的背影,眼裏有一絲熱切的光:“燕趙閣是做買賣的,不會平白無故地殺人,而要雇他們殺那麼多人,隻怕不是個小數目。秋氏式微已久,一直想東山再起,此次宋銘帶了牡丹花陣過來,便是要立威於人前,倘若不是惹到了少主,也算大出風頭。事發之時正值這武林大會,時間又算得那麼準,擺明了是要秋水山莊沒臉,依屬下之見,很快,那宋少爺便要登高一呼了。”
“宋銘?他沒這個本事吧?”角木搖了搖頭,道:“少主,依屬下看,宋銘當不起這件事,也就會充充樣子罷了。”
“嗬嗬,”江天雲轉過身來,看著二人,點點頭,頗為讚賞:“你們說得都很不錯,秋氏的嫌疑的確最大,但到底也隻是我們的憑空猜測,況且,秋氏雖想重新崛起,也未必會使這等手段。至於宋銘,他不過是個花架子,成不了事。”
“可是少主,”水豹的頭微微抬起,道:“道義,從來就不是在江湖生存的護身符。”
“水豹,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江湖的確險惡,但公道自在人心。”他走過去,拍了拍水豹的肩,目光深邃如夜空下的海:“沒有正義的江湖,就不是江湖了。”
“……是。”
江天雲看著他,點了點頭,又想了想,喚道:“角木。”
“少主。”角木上前一步。
“這件事你多留心,有什麼進展要立刻回報。”
“是。”
“水豹,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帶兩個人,去燕趙閣。”
“去哪兒做什麼?”水豹不解。
“嗬,”江天雲輕笑,走回來坐下,端起茶杯,淡淡道:“去問問可有什麼消息,另外,替我向青絲姑娘問好。”
“青絲姑娘?”水豹一愣,但很快反映過來,答道:“哦,是二小姐。屬下明白了,遵命。”說罷,他低頭拱手,退了幾步,轉身出去了。
角木看著他離去,麵上閃過一絲複雜神色,轉頭看著江天雲,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江天雲似有所覺,抬眼看去,眼底有一絲玩味的光。
“少主,為什麼讓他去?”
“他的戾氣太重,此去燕趙閣未必順利,磨一磨也好。”江天雲搖了搖頭,神色裏有一絲惋惜:“也怪不得他,身世如此,換了誰也受不了。”
“原來如此,那……”
江天雲略有錯愕:“還有什麼事?”
“額,嗯,少主……”角木有些不敢看他,目光移向別處,臉上竟微微泛紅,極是怪異:“您和青絲姑娘……”
“哦,這個啊。”江天雲會意,笑了笑,道:“她是燕趙閣掌閣二小姐,我和她能有什麼?再普通不過了。水豹去了那邊,順帶問候一聲,又有什麼了不起?”
仙臨閣,任憑外界天地翻覆,這裏也依舊安然閑適。
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桌邊,依舊輕紗蒙麵,一手托腮,一手把弄著那副紫砂茶具,翻弄著茶壺,碰出輕輕的脆響。
“小姐,”身後一聲輕喚,殘月信步走來,在她身後站定,微笑道:“外邊的事都處理好了,我來複命。”
“她們三個呢?”上官冰鶴懶懶地直起身子,尚未回頭,聲音已經傳了出來:“還有薇兒呢?”
“飄絮還在守著人收拾會場,落清去了若依那兒,飛雪嚷累嫌煩,回去歇著了。至於莊主……”她搖頭輕笑:“我也不知道。”
“好吧,不理她們了。”上官冰鶴轉過頭,眼神卻與剛剛截然不同,滿是柔和,渾身上下散發的不是清冷,而是閑適與慵懶。她站起身,淡淡道:“情況如何?”
殘月往前走了一步,答道:“外邊的人大部分已經離開……”
“打住,我的月姑娘,”她搖了搖頭,語氣中竟有一絲笑意:“我不聽這些,我要關於那些案子的消息。”
殘月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沒有。”
“沒有?”上官冰鶴眉尖微蹙,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還沒送過來或者壓根兒沒有查到。”殘月走過來,竟然徑自坐下,笑道:“哪有這麼快!”
“這件事情,恐怕隻是一個開始,遠遠沒有結束,”上官冰鶴轉過身,望著平靜的湖麵,語氣中有些許的沉重:“我想,是衝著薇兒來的。”
“小姐,”殘月喚了一聲,柔柔一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們本是江湖閑人,大不了撒手回靜池居去,也沒人能找到我們。”
白衣卻緩緩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如今江天雲和廣明二人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是說,秋水山莊已經卷了進來,倘若傳揚出去,薇兒這幾年的辛苦就白費了。這倒罷了,隻是,他們選在這時候動手,不是衝著薇兒還能為什麼?”
“那也未必啊,”殘月站起,皺了皺眉,道:“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門派的人都來了這裏,他們趁虛而入……”
“那為什麼所有的消息都是同一天送到這裏?”上官冰鶴冷哼一聲,轉身看著殘月,目光冷冽:“案子發生在全國各地,很顯然,這是有人精心算過的。”
殘月走到她的身邊,點了點頭。
“江湖之中,在短短時間內殺那麼多人,有實力有膽量的,不過飄渺山莊與燕趙閣兩家而已。”上官冰鶴回過頭望向湖麵,語氣緩了一緩,帶著一絲擔憂:“江家沒有理由這麼做,他們本已站在頂峰,何必自找麻煩;而燕趙閣是殺手,拿錢辦事,不會平白無故地殺人,一定有人在背後主使。”
“小姐,那你說,會不會是江家擔心秋水山莊的興起威脅到他們所以……”
“不會的,”上官冰鶴眼睛依舊望著湖麵,搖了搖頭,腦海裏忽地閃過江天雲的模樣來:“論實力,我們根本無力和他們抗衡。且不說那少爺小姐,便是那二十八宿中隨便出來一個,也能夠在江湖上打響名頭,何況,這也是我們知道的,那些潛藏起來不為人知的,天知道有多少!”
“哦,”殘月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便隻剩燕趙閣了,可是……誰會花那麼大筆錢去殺這麼多人呢?而且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隻能算地頭蛇而已……”
“誰知道!”上官冰鶴聳了聳肩,轉身退回來坐下,垂眸想了想,吩咐道:“傳令下去,燕趙閣那近一個月的所有消息全部彙總過來。另外,這幾日莊裏莊外進出來往俱要詳細記錄。還有……洛陽那邊,查查他們和什麼人來往密切。”
“洛陽?小姐懷疑……”
“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