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暗湧
    夜已深沉，月已西斜。
    淡淡的月色下，一個佝僂的白色身影漫步穿行於巍峨的群山之間。他的動作並不快，仿似信庭散步，每跨一步卻奇異的出現在十幾丈外。
    若是朱小源在這裏，肯定會被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青山派的不傳秘法縮地術！門派中隻有資曆極深的長老方能有資格修煉。
    白衣老者手握著一根蒼翠欲滴的竹杖款款徐行，漫聲而歌：“君可聞，王侯將相寧有種！我輩豈是池中物，四海浮生皆是命，除卻凡心自逍遙……”歌聲回旋於眾山之間，聽之竟一時說不出的蕩氣回腸，慷慨激昂，卻偏偏充滿了滿腔的寂寥，蕭索。他究竟為何而歌？既是身懷絕技，歌聲卻又為何滿載蕭索？
    白衣老者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高聳的山脈。目光流轉，微微沉吟。蒼老的麵容不時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突然老者微咦了一聲，左手向前一招，一塊銀白色銀盤緩緩飛來。銀盤晶瑩剔透，非金非木，卻暗淡無光，一幅靈性俱失的樣子，白衣老者輕撫著銀盤沉吟不語，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奇的模樣，過了半晌，才大手一揮，將銀盤送回了原處。便大步走向群山深處。
    放足疾行之下，轉眼又奔出了百丈。突然前麵傳來幾聲低鳴，聲音異常粗亢，白衣老者聞聲駐足，左手緊握竹杖，雙目凝重地注視前方。
    前方山道的盡處慢慢出現了一個類似人形的身影，身形高達丈許左右。頭上生著兩根銀白色的彎角。身上長滿銀白色的鱗甲，十指尖銳而狹長，眼睛血紅，雙目間偶爾閃過一片銀光。
    白衣老者看清來物，神色迥然大變，失聲道：“界夔！人界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喚作界夔的妖物抬首超白衣老者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有所感應。白衣老者渾身一顫，握緊竹杖的手青筋浮現，古井無波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厲色。
    界夔低頭沉思了一會，神情似乎稍顯疲倦，又緩緩地朝另一方向走去，不一會已經走出很遠，消失在群山的盡處。
    山風吹過，白衣老者才猛然驚覺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早已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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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深處，一個巨大的山洞內。
    一個灰衣中年男子與一白衣老者盤膝相對而坐。
    白衣老者身形佝僂，正是先前那人。灰衣的中年男子兩鬢已然全白，神態卻安詳得像小恬後正在品茶的帝皇。雙目微張正在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眼前的法陣。
    法陣上刻滿了繁奧的字符。字符稍顯暗淡，每個字符都泛著淡淡的金光，在法陣之中緩緩遊動。法陣中間是一個人字，周圍一次排列“魂，往，隱，修，靈”五個大字，每個字上對應擺著一塊玉器。卻是千奇百怪，有鈴鐺，簫，有一柄殘缺不全的長刀和寫滿文字的玉書，更有一隻長達三尺的尖牙，也不知道是何物之齒。
    灰衣中年突然揚手朝法陣上注入一塊玉石。原本暗淡的法陣馬上變得耀眼起來。字符流轉也隨之變得輕靈。
    突然，法陣輕鳴一聲，整個法陣變得光芒四射，人目不能直視，約摸過了半盞茶時間。法陣的光芒逐漸散去，又顯現出原來的樣子。隻是原本刻著“靈”字的字符靈動異常，霎時像活過來似的，慢慢浮起半空，驀地向中間的“人”字靠攏。
    中年男子抬首望了老者一眼，輕歎了一聲，道：侯兄所見不差，確實有長靈物種跨度到人界。白衣老者皺了皺眉頭，正欲開口。
    突然，剛剛平定的法陣又悲鳴起來，緊接著光芒大盛，卻比之前更為優勝。直至一盞茶後，法陣的光芒才消散而去。
    白衣老者兩人連忙定睛望去，兩人的臉上同時凝固起來。法陣上一時金光閃閃，"人，魂，往，隱，修，靈”六個大字除去隱字，已全部聚集一起。
    白衣老者與中年男子麵麵相覷的對望了一眼，臉色突然變得像死透的鹹魚，再尋不著一絲安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