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門
    朱常正端坐在石亭上侃侃而談，臉上寫滿了愉快之色。他的確值得高興，無論是誰，能把“青山四秀”之一的宮婉情追
    到手都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人得意的時候都難免有些疏忽，朱常也不例外，唾沫橫飛，肥胖的臉上更是變得微紅，他
    說得盡興時候卻沒發現周圍的聽眾已經豎錦容裝，恭恭敬敬地麵朝石亭外而立。
    亭外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名中年男子，一襲青衣，雙鬢微白，眼眉稍長，鼻梁堅挺，臉色卻有點發黑。
    朱常也發覺有點不對勁，看了看四周，神色突變，急站起身，恭聲道：師傅到來，弟子未曾遠迎，請師傅責罰。
    周圍的也都拱手道：見過蕭師伯。隻有一個少年怯生生地道：見過師傅。
    中年男子朝眾人擺擺手，轉眼看了看朱常，又看了看少年，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遲疑了一下終舊開口道：老三，你通知小源，這幾天幫我下山收集些靈藥
    。
    少年恭聲道：弟子謹記師傅吩咐，一定將話轉告大師兄。
    中年男子點點頭，頭也不回地道：老二，你回山後到後山劈柴一個月。說完不再說一句話，轉身走了開去。
    朱常臉色變了變，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什麼。
    過了半晌，朱常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
    目光在石亭三個少年身上大量了幾番。悠悠道：傅誠，你碰見有什麼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叫傅誠的少年努力扮了一個愁眉苦臉的表情道：最近師父交給我的劍譜還沒有練好，我還正為怎麼過師父那關心煩不已。
    朱常似乎信以為真，點點頭又道：蕭常，師伯們常誇獎你的劍術進展神速……。
    喚作蕭常的少年卻似乎沒有聽見，左手輕輕地撫了撫腰間的鬆風劍。
    朱常呆了呆幹咳了一聲，目光轉向最後一個少年。臉色一沉，低喝道：鈡小山！你好大的膽子，師父到來卻不通告一聲，存心讓我在他老人家麵前出醜是不是!
    鍾山嚅嚅道：對不起，二師兄，師傅來得突然，我也來不及提醒您。
    朱常厲聲道：這樣說來是我錯怪了你不成!鍾山撇撇嘴，臉上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朱常雙眼一瞪，忿忿道：這次暫且饒過你，回山後去給我劈柴一個月，下回決不輕饒。
    鍾山滿臉苦色，道：二師兄，大師兄交給我打掃後山祠堂三個月的任務還有十九天，恐怕……
    朱常擺擺手如同大赦的道：這個月你專心劈柴，其他就不用管了。
    鍾山苦歎一聲，看了看身旁的蕭常，望他說上幾句公道話。隻見蕭常目光眺望遠方，神色卻茫然之極，不知道沉思什麼，顯然已早已神遊遠方。
    傅誠這會正低著頭看他的鞋子，彷佛他的鞋子突然之間變得格外耐看。
    鍾山四顧還顧了一周，臉上寫滿無可奈何之色，突然眼睛一亮，朝石亭外大聲道：大師兄。
    隻見石亭外走來一青年，麵朝正殿，低頭沉思，約摸十八九歲的模樣，一身灰白的道袍，臉色也和身上的道袍一樣蒼白，眼睛卻炯炯有神，聽聞鍾山的聲音便抬首望來。
    朱常也收起了似笑非笑表情，寬聲道：大師兄。
    傅誠也拱手道了一聲：小源師兄。蕭常則拱拱手淡淡道：朱師兄。
    朱小源淡應了幾聲。目光便轉向朱常慢慢道：常師弟，在談論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
    朱常悻悻道：大師兄不知，我看三師弟劍術進展緩慢，實在憂心。所以決定暫時免去三師弟清掃祠堂的任務，好讓其專心練習劍術，也好在下次其他師伯師兄，師弟的交流能稍有進步。
    朱小源點點頭緩聲道：小三是這樣麼？
    鍾山咬著嘴唇，恨恨道：二師兄讓我去後山劈柴。
    朱小源又點點頭，道：常師弟，師父說你進來劍術進展太慢讓我查看是否有勤加練習，回山後我們一起多多練習，順便給你指正一二。
    朱常幹笑聲道：大師兄言之有理，奈何師父讓我到後山劈柴，完成不了任務會被師父責罰，以後有機會一定多向師兄請教，……
    朱小源微微頷首道：既然師弟另有師命，那就留以後把。停了一會又道：三師弟確實需要多練習劍術，你不妨將後山祠堂也順帶清掃。
    朱常急道：大師兄，後山的木柴又濕又重，遍地都是，我如何還有時間清掃祠堂？
    朱小源瞪著朱常，道：既是如此，下個月開始，刑涯便都交由你看守。
    朱常怔了怔，看了看朱小源。突然大笑起來。
    朱小源愣了愣，顯然不明白他為何發笑。
    朱常朗聲道：師兄想必也去過看守那老瘋子了把。朱小源奇道：師弟如何得知？朱常臉上閃過一絲怒容，恨恨道：前一陣，我和柳兄一起看守刑崖，那瘋子就整天鬼
    吼個不停，柳師兄實在聽不下去了進去說了他幾句，誰知道他竟用獅吼功把他震得暈了過去。
    朱小源動容道：柳師兄竟然會被那家夥震暈？
    朱常點點頭，道：那瘋子的功力確實深不可測。
    朱小源想了一會道：卻不知那家夥是什麼來曆，為何關在刑崖。
    朱常道：聽師伯們說，那瘋子是寒門之人，卻偷偷潛入我們青山派盜取我門派秘術，還傷了密書閣的元師伯，最後被掌門親自出手才製住的。說完這話，朱常看了看四周，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卷古書遞給朱小源。書卷明顯泛黃，封麵上注著“某某某某錄”除去錄字，其餘的字跡已經辨認不清了，書的下角破損得更是嚴重，連書麵度的防腐漆都已掉落幹淨。
    朱小源疑惑地接過，道：這是？
    朱常嘿嘿一聲，道：你翻開看看。
    朱小源依言翻開一頁，卻見古卷上赫然畫有各類奇異的獸，禽，三頭的鳥，九尾的貓，每幅畫上皆題有文字注解，字跡卻異常的清晰。
    朱小源麵上露出喜色，道：多謝常師弟。
    朱常眼睛轉了轉，俯耳問朱小源道：那清掃祠堂？
    朱小源看了四周一眾人，正了正身子，道：交給我把。
    朱常晃晃腦袋對朱小源耳語道：書偶爾看看就好，不要耽誤了練功時間。好了，我還得去看看宮師妹。
    看到朱小源張大了口，也不在意，挺起胸脯走開了去。
    朱小源呆了呆，問過身旁青年交代了幾句。正欲離開，卻見朱常又折返回來，瞧了瞧朱小源，又偷偷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師兄下山收集靈藥，可否順路幫我捎上幾瓶花雕？
    朱小源啞然失笑低道：原來師弟也是好酒之人。
    朱常幹笑了幾聲，道：這話千萬不可傳入他人之耳，若師傅知道了，恐怕難逃一頓責罰。
    見朱小源應了下來，朱常也不囉嗦，快步走向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