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半僵小妹 卷一 繡蹤魅影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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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
薑家請來的大嬸將一盤盤獨具蘇州風味的菜品擺上方桌,桌上立刻香飄四溢。玩鬧夠的兩個年輕人此時胃裏的饞蟲正在大鬧革命。怎奈主人而且又是老前輩遲遲未到,他們也不方便動筷。
數不清是第幾次向外張望,肚中饑餓的安之隻得向雷天倫央求道:“要不你給若彬哥打個電話,把我們兩個晾在這兒算怎麼回事嘛?”
甭提了。雷天倫說起這位哥們兒那是一臉無奈。“剛給他發信息,他回複說有事情出門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安之沒法隻好趴在桌上垂頭喪氣地擺弄著麵前的一對筷子小聲抱怨:“你說這爺倆什麼時侯都變成工作狂了,若彬哥還能理解。薑爺爺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家,幹嘛要這麼拚命呀?白頭發都多了不少。”有些心疼,更多的是不解。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雷天倫呷上一口清茶以解腹饑,被安之這麼一提,近日一直壓在他心底的隱憂就像飲下的茶氣迅速占據了他的心肝脾胃。表情一下子沉重嚴肅起來。
見此情形,安之心下一驚,立馬直起身:“很嚴重的事?”
雷天倫嗯聲算是做答。迎著對坐安之一雙探求的清眸問道:“知道薑爺爺為什麼要竟選這一屆的靈異協會主席嗎?”
安之秀眉一蹙,“我以前對這個問題也做過多種猜測。但是都沒有機會向薑爺爺證實。你知道?”她不得不反問一句,難不成是因為跟薑若彬關係鐵所以聽他說的?
“我也是不小心聽到薑爺爺和我爸的談話才知道的。”雷天倫思緒遠去,悠悠地道出了幾年前的一個秘密。“就在換屆選舉的前半年,爸的一個預言家朋友有一天忽然告訴他,說在不久之後人間有可能會遭遇一場極大的滅頂之災。並且預言災難發生的時間不會超過這之後的五年。爸非常信任這個朋友,對他的預言深信不疑。因此采取了一些未雨綢繆的辦法來盡量應對這場隨時可能從天而降的災難。照當時的形勢,換屆選舉破在眉捷,首先要做的就是選舉出一個好的領導者,以維護下一屆期間整個靈異界的穩定。隻有內部團結穩定才更能有能力抵禦甚至消除劫難。”
“所以雷叔叔隻好搬出了靈異界德高望眾的薑爺爺對嗎?”安之替他說完,“那個預言薑爺爺也相信?”雷正廷相信朋友無可厚非,可是薑爺爺是老前輩了,用句俗話,吃的鹽都比他們這幫小輩吃的米還多。會輕信嗎?
“如果不信,他怎麼會同意參選,而且態度積極和爸兩人是一拍即合,這也為後來的當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不過他們對此事一直保密,就連若彬也不知道。估計是算怕傳言出去引起界內恐慌。”
聽他話完,安之抿唇沉思,眼神流轉,快速的將這幾年自己在靈異界的經曆搜刮整合一遍,腦中突然形成了一些模糊的概念。這幾年來,她以冥界臨時工作人員的身份奔走在各地,四處抓捕上次冥界之戰的遺害。什麼鬼啊,妖啊,甚至低級一點的神仙她都有遇到過,可是好像很少見到僵屍出沒哦?僵屍,安之暗自咀嚼著這個字眼,心底不由升起一絲奇怪的憂慮感,災難會和僵屍有關嗎?
“在想什麼,有發現?”雷天倫見安之額眉輕鎖,似乎有點不對徑。
安之搖搖頭,隨即釋然。那畢竟隻是她的一種感覺,感覺這東西虛無縹緲,做不得準。“那你呢?你相信那個預言嗎?”剛才他的表情全被她看在眼裏,想來他是信的。
茶杯輕放,雷天倫歎道:“起初我也不信,總認為是危言聳聽,可近幾年靈異界發生了太多不大不小的事情,流血傷亡事件時有發生。四處都不太平。我經常在想這些會不會都是大劫到來的前湊。”嘴角的一絲苦笑暴露了他近來困惑紛亂的心情。
“先別去想了。”安之提過茶壺給他斟上杯茶,再將自己的杯裏添滿。迎上他微訝的目光微笑著解釋,“這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也各自因果循環。很多事情不是像你我這樣隻是有些靈力的凡人努努力就能力挽狂瀾的。況且世事往往瞬息萬變,福禍相依。我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盡好自己的本份。然後順其自然,以不變應萬變。你現在心裏壓力大是因為你放不下,你害怕事情發生,更害怕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你甚至認為自己年輕所以該比長輩們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你對事情的了解還遠遠不如你的父親,對事情隻能感知卻無從下手,所以你心裏隻能越來越煩嘍。”她指向他的心口,一派語重心長:“你就應該把心放下,心放下,眼才明,才能看得更遠。明白嗎?”話講太多,費口水,她現在是又渴又餓。
“這就是你的想法?”她的那份淡定灑脫著實令他刮目相看,不自覺地流露出讚賞的目光。而她對他的理解更令他如逢知己,紅顏知己啊!
“是啊,有什麼不對。”可惜安之沒空體會,她正忙著捧杯飲茶止渴。
“沒……沒有。”雷天倫趕忙收回目光也同時收回了那顆因為感動而怦然跳動的心。
“餓……餓啊……啊”肚子高唱空城計的安之自動忽略了雷天倫的這點不尋常,她隻是伏在桌上眼巴巴地望著滿桌的美食沮喪得直滴咕。聽,那聲音和她肚子的叫聲如出一轍。
雷天倫原本還在糾結自己剛才的表現若被機靈的安之察覺到那該怎樣應付,顯然是他想多了,人家壓根沒功夫理他。於是乎他又忒下賤地對她所持的態度表示很失望。
“別再嚎了,你這是在人家家裏做客,再餓也不能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讓人看見多不好。”他用力敲點桌麵,略帶指責的提醒,希望安之能注意點形象,再者就是……注意一下他。
安之也不是不懂禮數的女孩,她聽話地直起身正衣坐好。然後不厚道地向好心勸言的雷天倫一記狠瞪。“要你多管閑事。”
“嘿……”雷天倫被狗咬呂洞賓,氣憤地抄起筷子隔著桌子就要給安之一當頭。
“怎樣?”安之也毫不示弱持筷挺身單腳跨凳欲與他一決高下。
當大嬸將最後一道鬆鼠桂魚端上來時正好就撞見了這一幕,眼睛凸得快趕上她手中盤子裏那條魚的青豌豆魚眼。兩人側臉一看,好不尷尬,這才放棄了大動幹戈,規矩地坐好。
丟人丟大發了。
大嬸看來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馬上就鎮定下來將魚放上桌擺好。剛才她隻是被兩個年輕人的行為嚇到,是問誰敢在薑老爺子府上造次,她還是頭回見著這樣的人,一時沒緩過神兒來。
“剛才老先生來電話說中午怕是沒法兒趕回來吃飯了。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兒等著他處理。叫兩位先吃著,如果下午有事可以先回,不用跟他告別了。”她含笑著轉達完薑老爺子的話便退了出去。
四隻眼睛瞟著大嬸一離開,兩雙筷子就被主人驅使本能的在飯桌上各盤菜肴間快速輾轉起來,就算不能說是不顧形象地甩開膀子胡吃海塞,至少也可稱得上是狼吞虎咽了。
吃個半飽,雷天倫停下來喘口氣,抬眼瞧見安之依舊馬不停蹄的往碗裏添菜然後扒飯,不覺輕笑出聲。吃成這樣也不怕噎到,明明是個飯桶怎麼還那麼瘦呢?
“喂,你下午就打算直截了當去找那家阿婆嗎?”他問,因為依照傳聞中安之近幾年雷厲風行的作事風格,絕不會拖泥帶水。那麼她會盡快辦完事情離開吧。而且還是不聲不響那種,想及此,他心頭沒來由地鬱悶起來。
安之終於在喝下半碗芙蓉蓴菜湯後才抽空哈著氣回答道:“急什麼,上次我不小心打草驚蛇,這次得慢慢來。再說了,蘇州這地方我還沒玩夠呢?”再說她得趁有人同行,好讓她省吃省喝省門票錢啊。
雷天倫哪裏知道安之的如意算盤。心上又頓時雲開霧散一片敞亮。“說的也是,有些事情急不得。”他咐和著,微微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愉悅的心情。突然間他又見安之捧著碗打算一口就幹掉剩下的半碗蓴菜湯,他擔心得大喊:“哎,你慢點喝啊,著什麼急,又沒人跟你搶。萬一嗆到了怎麼辦,你看你……”
“碰——”碗重新回到桌麵,發出了一聲悶響,伴隨而來的還有安之的一記白眼和一句報怨。
“囉嗦——”
……
“少囉嗦!”薑若彬辦公室桌麵平板電腦的顯示屏上有一個女人也在對著他說著類似的話。
“別這樣嘛,親愛的。我們都兩個多月沒見麵了,還不準我關心關心你嘛。你看你又瘦了。”薑若彬眼露憐惜,隻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邊。她是誰?當然是她女朋友安月嘍,兩人已經偷偷交往了一年多。雖然大多數的時侯他們都隻能像現在一樣隔著電腦屏幕見麵。
她瘦了嗎?眼底有著一瞬而逝的緊張,手不自覺的向腹部撫去。
“怎麼不說話,不舒服嗎”隻要是安月的事薑若彬都會小提大作一翻。
“沒有。”安月又換上了冷臉,“你遲到了。”平時他都準時守在電腦前,今天竟然遲到,沒有特殊理由,絕不原諒。
“還不是因為天倫和安之他們倆嘍,他們現在在蘇州,我自然要盡盡地主之宜嘛,所以就遲到了一分鍾。就一分鍾。”他伸出一根食指心虛地強調,就怕一不小心那座他好不容易給融化的大冰山又重新封凍起來。也奇怪了,平時也沒見她這麼較真啊,今天是怎麼呢?
“暫時放過你。”安月冷冷的說道,然後又有些訝然,“他們倆怎麼會聚到一塊兒?兩人不是……”按說她從不會對工作以外的事情產生興趣,但這並不代表她對一切都不關心。經常聽薑若彬提及這兩人之間的事情,她多少對他們突然間同處一地感到驚奇。
“他們是有緣千裏來相會。”薑若彬以一句詩道清了兩人的再次相遇。轉念一想到自己和安月之間漫漫的情感之路,思念太深,隻好舔著臉求她賞臉見個麵。
安月臉上泛起了少有的猶豫,手又下意識地撫著小腹。心裏不覺又是一陣煩悶。“明天再說。”她氣衝衝地撂下話果斷合上了筆記本。第一次,她極沒形象地揪著自個兒的頭發大喊發泄。然後,然後就臉紅的見到公園裏所有的男女老少紛紛都向她這個僻靜的角落側目,那眼神兒跟看怪物似的。抱起筆記本,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