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半僵小妹 卷一 繡蹤魅影  第十二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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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分,太過分了,他好說也是一大老爺們,都低聲下氣成這般模樣了,她還好意思衝他發脾氣。怒氣上湧的他抄起支在桌上的平板這就要開砸。轉念間,她今天火氣怎麼大?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早知道就不該那麼心急著要見麵,都怪最近事多冷落了她,活該。上一秒還在憤怒,下一秒擔憂和懊悔就像針尖般將他這充滿火氣的汽球給剌破,一點一點地軟癱在沙發椅上。
    午後的秋陽滿溢在這座江南古城當中,安之遊性大漲拉著雷天倫東看西逛像個陀螺一樣滿城亂轉。直轉到太陽徹底西沉華燈盡上時她才擰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轉回了鄉間別墅。不多時別墅的廚房裏就傳出了某圍裙男操刀掌勺的聲音。與之相對應的還有客廳裏窩在沙發上的某女敲打鍵盤的聲響。
    您有一封新郵件——
    郵箱裏黑色骷髏頭像的新郵件標識叮聲彈開。安之嘴邊也隨之揚起了一絲笑意。
    “雷天倫——”她端起本子奔到廚房。
    “別進來,裏麵油煙大。”將她擋在門邊,雷天倫扭頭又試了試鍋裏的雞湯,味道有點淡,要再加一勺鹽。
    抱著本子出神地凝望著雷天倫今晚扮演的家庭煮夫似的背影,安之心裏既溫暖又平靜,就這樣一直下去吧。
    “說吧,你查到……”當雷天倫轉身過來時正巧迎上了安之感情飽滿的目光,以及她意識到被發現時立馬撇開臉時餘留下的一絲慌亂。他怔了,因為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既便不能叫做愛至少也稱得上喜歡的一種情愫。所以他被一個可能的事實攪亂了心,迷了智。
    “湯溢出來了。”迅速調整好狀態的安之主動打破了兩人之間逐漸上升的兒女情懷。
    啊!雷天倫一驚,聽到湯鋪出鍋的聲音方才後知後覺去揭鍋補救,結果被燙得齜牙咧嘴直捏耳朵,弄得廚房內鍋蓋共炒鏟一陣亂響。此刻能欣賞到堂堂雷大少爺如此戲劇化的場麵,怎能叫安之不輕笑出聲。
    “你還笑,有沒有同情心啊。”雷天倫一麵忍痛收拾一麵出言埋怨站在一旁看笑話的始作俑者。
    “對不起,我不該笑你。不過你就知足吧,就笑話兩句,你這翻噼裏啪啦要擱以前我怎麼都得敲你一竹杠換點銀子花花。讓你賠點精神損失費什麼的,相較起來,已經便宜你了。”看,她多給他麵子。
    這叫什麼話,黑的都能給她說成白的。“懶得理你。”他說不過還躲不起嗎?將廚具冼靜擺好他又弄起湯來。就此不答理某人。
    “真不理我那某人的好奇心可就得不到滿足了嗬?”哼,這輩子除非她不理人,還沒人敢不理她。誘餌在手,不怕你不上鉤。“你別說嗨,陳光這家夥可真夠哥們的,要他查查顧秀清的資料分分鍾搞定發了過來。瞧瞧這速度,真是杠杠的。”
    又是陳光,雷天倫一刀剁在雪白的大蔥杆上。手起刀落那個狠勁嚇了安之一跳。
    “你……你生氣啦?”安之小心翼翼地詢問,奈何人家隻將背影留給她。“好嘛,我不釣你胃口了,我念給你聽還不成嘛,不耽誤你做菜。”她可不是在認輸哦,隻是不想跟某個開不起玩笑的家夥較真罷了。
    在安之點開郵件的當口,雷天倫望著斷成兩截的蔥杆努力平複自己陡然暴發的怒氣。從下午開始安之的嘴裏就時不時迸出“陳光”這個名字。陳光,安之的同學,冥界高級死神。在安之幫冥界做事的這幾年與她私交甚篤。篤到這一整個下午每每提及她都要奉上幾句誇讚的程度。他表麵上裝作不在意,心頭莫名湧起的憤怒火苗是越竄越高,終於到剛才徹底發作了。氣撒完,可他連為什麼生氣都不清楚。隻知道聽到安之嘴裏說出這個名字就會火冒三丈。不行,雷天倫你是紳士,要冷靜……冷靜。且先聽聽顧秀清的資料轉換一下心情再說。
    “據生死薄記載顧秀清上一世生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左右”等等,安之停止閱讀迅速瀏覽一下整篇郵件,突然破口大罵:“死陳光,臭陳光,什麼左右、大概、也許、或者,分明就是自己寫出來忽悠我的。當我白癡啊,看我下次不海扁他一頓。氣死我了。”可不是,剛還在人前誇他,結果呢?真是丟人現眼,她多沒麵子。不行,她要鎮定……鎮定。
    “我想他還不至於胡編一套資料來騙你,肯定是資料特難找,零零碎碎拚起來的。”雷天倫的心情果真由壞轉好,好到居然替陳光說好話求情的地步。連重新操刀切菜的手法都輕盈不少。
    “好,”安之無比豪氣的就坡下驢。“我給你麵子,不跟他計較。”繼續念到:“生於四十年代……”她再次頓了頓,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那個時侯她的奶奶如今的冥王大人還在蘇州娘家,那十有八九應該認識這個叫做顧秀清的女人?陳光所提供的資料少的可憐會不會跟奶奶有關呢?難道是有意隱藏?
    雷天倫見身後沒了動靜,扭頭一看,安之正皺著眉專注地想著什麼,安之發現雷天倫正在打量她,她側過頭避開去,目前她還不想解釋,也無從解釋。
    “郵件裏陳光簡單的描述了顧秀清的外貌特征,眼角帶痣,眸中雙瞳,這正和我在水晶簾上見到的白影不謀而合。不是她還會是誰?”
    雷天倫定睛看了她幾眼,回過頭將洋蔥切碎,有什麼東西漫進了眼睛,眼睛酸酸的。
    “郵件裏麵還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有用的信息,陳光列了一份生平事跡表,但是前邊都加上了或然詞,可信度不高。總結下來顧秀清這人生活得挺平靜。對比她所處的時代來看,甚至可以說單調乏味。吃飯睡覺和剌繡似乎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三件事。也難怪陳光找來的資料這麼簡單,本身她就是一個特簡單的人,不過是真簡單還是假簡單呢?。”安之話鋒一轉,“作為擁有真正雙瞳的人來講,活得簡單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被後天封印,要麼就是有意蟄伏。你的看法呢?”
    安之想知道雷天倫的意見,可是某人忙著做飯沒功夫答理她。她正準備發飆,不過見他揭起鍋蓋麵前水氣氤氳的刹那,她猛然靈機一動,隨即狡黠地揚起笑容。將本子夾在腋下,雙手合十,咒語輕念……
    雷天倫這邊正心無旁物地用筷子戳起雞肉以探生熟。臉一抬,就見一頭張著血盆大口作咆哮狀的蒸氣雄獅離自己的頭顱不到半尺,他立刻被驚得倒撤半步。可突然那頭獅子衝著他做了一個吐舌頭的調皮鬼臉,即而失了形狀重新化做水蒸氣消散。
    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的傑作。就因為他不理她所以想出這樣的招術來嚇他,還真符合她古靈精怪的個性。他這回就偏不如她的意。“你閑著沒事做是吧?那就先出去,別礙著我做菜。”他冷聲下起逐客令。
    安之聞言立即揚起粉拳,心理努力地克製著想要扁人的衝動,誰讓他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她是個隻會搗亂的小屁孩兒。忍住,待會兒還得吃飯,吃人家的嘴軟,你也不想餓肚子吧。衡量利弊,她決定好女不吃眼前虧,“那好吧,我不妨礙你了。”等會兒要是飯菜不好吃,有你好看的。這話當然隻能是無言的腹誹。
    “如果是命運選擇了這一類人,我倒希望她們都是前麵一種,那樣她們的人生至少會快樂些。”雷天倫突然說道,語氣中不乏傷感的意味。
    安之本來邁出的步子因為這一句話停了下來,心房的某個地方一陣顫動,在她回到客廳的沙發整個人陷進去好久之後心情仍然未能平靜。雷天倫話中包含的意味,她怎麼會不知道。其實她和顧秀清有一點上是相似的,她們都是特珠的人。因為特殊,所以她們注定要承受這份特殊。顧秀清她不清楚,而她自己應對特殊身世命運的辦法,就是“逃避”。她一慣如此,即便親如一起長大的哥哥,為了他們平安喜樂的生活她也在極大程度上有所保留,更別說其他人。她總是刻意隱瞞,總是哈哈一笑帶過。直到回避變成了她的一種習慣。天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她的心裏因為這一點對親人和朋友有多歉疚。
    為什麼不尋求改變呢?不,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做好這道選擇題的答案。所以無論心底的這份歉疚有多沉重,她都會努力的深呼吸。然後甩甩頭,揚起燦爛的笑容承受這一切。這一次,她的笑容對著廚房內那抹忙碌的背影,心田流敞的感動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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