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對麵的中年男子歎息著說，“算起來，也已經一年多了。”
    王杭低低“嗯”了聲。他知道中年男子指的是什麼。
    小芬已經去世一年零三個月了，而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小芬的父親。
    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會兒，王杭轉開話題，問：“伯母不在家麼？她的身體還好吧？”
    “她逛街去了。”
    “哦。”王杭苦澀地笑了笑，“伯母她，已經恢複過來了啊。”想當初見到小芬的屍體，小芬母親是所有人中最傷心的一個。時間，果然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良藥。
    可惜自己心裏的傷口，卻是永遠也愈合不了。
    “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王杭站起身來，說，“代我向伯母問好。”
    既然小芬的爸媽都生活得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阿杭……”中年男人也隨即站起身，臉上帶著幾分猶豫，問，“你現在，還在那個公司嗎？”
    王杭沒有回答。
    “你知道，再在那兒呆下去也沒有用的。那封信……”男人停頓下，低聲道，“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不——”王杭聲音有些發顫，剛說出一個字，門鈴聲忽然響了。
    小芬父親急忙起身去開門。
    “今天我又看中一件衣服！可惜又忘了帶錢。”興高采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正是小芬母親的。很快地她走了進來，看到王杭。
    “伯母。”王杭淡淡喚了聲。原來忘記一個人真的這麼容易麼，即使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阿杭？”小芬母親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隨後卻一臉高興地問，“阿杭你來了？小蘭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王杭一怔，小芬父親也跟著走進來，對他使眼色。看到他難掩悲傷的臉，王杭忽然間全明白了。
    “小芬她、她要工作呢。”王杭勉強微笑著說，“公司派我出差幾天，我抽空來看看二位……”
    “你們年輕人真是，總是工作、工作的，啥時候把父母放點在心上呢。”小芬母親滿臉失望地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我幫小蘭買了好幾件衣服，你帶回去給她吧。大姑娘家家的，總得穿漂亮點。”說著轉身進房間拿衣服去了。
    “伯母她……”
    “自從小蘭走後就這樣了。”小芬父親哀傷地說。他和孩子母親一樣，習慣稱呼女兒李芬蘭為小蘭。因為起名時和一個國家的名字重了，所以李芬蘭的親人通常稱呼她的小名兒“小蘭”，而讓其他人稱呼她為“小芬”。
    “這樣也好……就讓她活在有小蘭的世界裏吧。”
    王杭默然無語，聽小芬父親又道：“阿杭你也離開那個公司吧。重新找個好女孩——”
    “不。”王杭激動地低喊，“是他害死了小芬，又把伯母害成這樣，怎能輕易放過他？”
    “多行不義必自斃，何況小蘭已經走了，哪怕殺了那人又能怎樣呢，小蘭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小芬父親的臉色十分疲憊。
    “可是——”
    正在這時，小芬的母親提著兩大袋衣服從房間裏出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謝謝你來看望我們。你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小芬父親送王杭到門口，對他說，“聽我一句勸，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好好地過好以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