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罪惡都市 第四話 遺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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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拜訪不僅沒有令王杭感到好受一點,反而令他的心被更深的陰霾覆蓋。
小芬母親的病情固然讓人傷感,小芬父親的妥協更是令他痛徹心扉。
王杭記得,剛認識小芬時,倆人都剛剛大學畢業。在就業形勢嚴峻的當下,大學生早已不再是天之驕子。王杭是學工程類專業的,最後卻成了耀達公司的一名銷售業務員。在那兒,他認識了同時被錄用的小芬。
銷售這一行很煩瑣很累,尤其是當遇到難纏的客戶時。倆人的感情,正是在同事間相互幫助、相互安慰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
雖然沒有房子也沒有轎車,但是小芬並沒有嫌棄自己。為了省錢,倆人租住在小小的廉租房裏,並決定等經濟狀況好一點兒,再舉辦婚禮。
那些同居的日子真是一段幸福的時光,隻是這種幸福,很快被現實無情地擊碎了。
小芬周圍開始不斷地出現各種奢侈品,衣櫃裏幾乎塞不下一件又一件的時尚衣服,以及各式各樣的手提包包。身上,總是散發出陣陣迷人高雅的香味。
連王杭這樣粗心大意的人都難免注意,問到她時,小芬總會微笑著說是她買的。再往下追問,小芬的神情就會變得複雜起來,臉上甚至帶著幾分憂傷。
“連買點兒我喜歡的東西,都不可以嗎?”這麼說時,小芬明亮的大眼睛總是彌漫著一層濕濕的霧氣。
那樣子,每每讓王杭不忍心再多說什麼。直到有一天傍晚,一個穿著打扮極為俗氣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這個女人,正是他的老板娘——耀達公司總經理的妻子。而她的出現,給他帶來了猶如八級地震般的震撼。
王杭木然地看著女人在家裏大吵大鬧,把一大疊不堪入目的照片扔到小芬臉上,扯著小芬的頭發罵她是“狐狸精”。
女人走後,王杭看了眼芬蘭涕淚交加的臉,很平靜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盡管小芬拉著他的胳膊,流著淚苦苦哀求,但是王杭還是走了。小芬已經不再是他心中那個單純的女孩,再深厚的感情,終究還是敵不上那些名牌衣服、包包和香水的魅力。他找了個旅館住下,第二天,便向公司遞了辭呈。
本以為再也不會和小芬有交集了,誰知就在一個星期後,小芬卻從耀達公司的18層高樓上,跳了下來。
事情公開了,成為了大都市的又一樁醜聞。耀達公司的總經理麵對媒體,一再申明是小芬主動勾引自己、糾纏自己,自己隻是一時經不起誘惑,但最終還是對家庭的責任心占了上風,沒想到導致這個女孩的自殺,自己也很難過很內疚。
小芬和王杭的戀情也被挖了出來,包括總經理妻子上門吵鬧這段。輿論如何評價小芬這個女人自不必說,所幸這場風波來得快去得也快,說到底,在當今社會,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新鮮事。
最傷心的隻有小芬的父母,唯一的女兒就這麼沒了。對於王杭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雖然小芬背叛了他,但畢竟倆人這麼多年感情,尤其是看到小芬母親傷心欲絕的模樣,更是不忍對他們不聞不問。
這一天,王杭正默默地幫著小芬父親收拾小芬的遺物時,意外發現了小芬的一封信。
那是小芬第一次寫信給自己,也是最後一次。這封信,令王杭的世界整個崩塌了。
信上的字字句句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每一次回想都會令他的心痛得似要滴出血來。
阿杭: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不用驚訝,在你摔門而去時,我就知道我應該離開了。隻是擔心會因此連累到你,才拖了一個禮拜。
本來不想寫這封信的,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阿杭,在你心中,我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呢?是個愛慕虛榮、不知廉恥的女人?是這樣嗎?原來,我愛的人,是這樣不了解我。
還記得半年前的那次慶功宴嗎,因為銷售業績創了新高,劉經理在銀河大酒店請客的那次。你不記得也情有可原,當時你正得了重感冒在家休息。不過除了你,銷售部其他人都到了。席間,他也來了。
或許因為大家都太高興,劉經理又不斷地向我們敬酒,於是每人都喝了很多很多。後來不知怎地,我就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等醒來時,我駭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賓館的床上,而他就躺在我身邊!看到我醒了,他又壓上來,我拚命地抵抗卻無濟於事……
那一次之後,我本想立刻辭職,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卑鄙的人渣、變態,他竟然拍了那時的照片!
我想過報警,想過訴諸法律……可是最後,我還是屈服了。我害怕鬧得滿城風雨,害怕自己和家人以後都沒臉見人。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會選擇我?他說,因為我夠“純”,在這個城市像我這樣的“純淨水”已經很少很少了。你相信嗎,原來是因為“純”,原來“純”竟是害得我萬劫不複的根源!我開始沉溺於物質享受,我瘋狂地迷戀上名牌奢侈品,我想告訴他,我一點也不純,我也隻是個俗不可耐的女人,請他高抬貴手放過我……
直到幾天前,那個女人出現了。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找到了那些照片,讓這出漫長的醜劇終於步入了結局。在她出現之前,我一直自私地認為,隻要你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就可以像過去一樣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或許從一開始,我真正害怕的就不是身敗名裂,而是失去你。
但是那個女人的到來點醒了我,我這才發現,自欺欺人的自己,是多麼荒謬可笑。原來,早就已經不可能了。
會這樣欺騙你、傷害你的我,早已不是你所深愛的李芬蘭。
不用為我傷心,其實我早就想解脫了,人活著實在太累太累。也別想著為我報仇,你無憑無據,而他卻有錢有勢。你以前不是很愛看玄幻小說麼,我就是那個因為不適應生存環境,而被環境抹殺掉的生命體罷了。
最後,隻想再對你說:對不起,我愛你。
芬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