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殺不殺最愛的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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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郎處心積慮地安排著什麼,央金一句也不敢過問。那天晚上,下著大雪,情郎突然變得無比的溫存體貼。央金在那樣極致的歡愉裏幾乎完全迷失了自己,哪怕立刻為情郎死去都會心甘情願更別說幫他做一件在他口裏是“小小的事情”了。當晚,央金被送到那“壞人”的密室——這時,央金才知道那個大大的“壞人”並不是那天送自己花兒的少年,而是和少年在一起的人。
    那人正是“博克多”!
    “博克多”是這片土地上的神,央金不敢也不願誣陷毀謗於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情郎就在身邊,用了那樣可怕的目光瞪著自己,於是,她在地上重重地磕著頭,一邊求佛祖原諒,一邊背下了那翻早已滾瓜爛熟的謊言。
    “我汙蔑了‘博克多’,我會受到神的懲罰!”央金在黑暗的屋子裏也不敢抬頭,隻知道餓了要吃東西渴了要喝水,心裏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堅持著“他會救我的,他一定會救我出去的。”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許多天過去了,情郎依舊沒有絲毫消息。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央金幾乎要完全絕望了。
    這些天,她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說出“我能幫你嗎”時,情郎臉上那種冷淡的表情,單純如她也忽然意識到,也許,他正是在找這樣一個人,正是為了利用自己。她本是個十分美麗的姑娘,也有當地的少年曾經用了火一般熾熱的目光看過她,這時,她才想起,無論自己和情郎怎樣柔情蜜意的時刻,情郎也從來不曾用那火一般的目光看過自己。甚至有一次,她從夢中醒來,發現他的目光是那樣的冰冷甚至是一種說不出的厭惡——不過,那時,她以為他是在厭惡他的仇人,以為他是因為“報仇”心切所以心事重重!
    她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陣冷氣襲來,央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個人提了盞馬燈走了進來。
    央金高興地抬起頭,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隨後跟進的千機門的兩名特務架起了她,央金驚恐得顫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我要見一個人,我一定要見他一麵……”
    “下輩子吧。”
    雪夜裏,央金的喉頭發出一聲咕隆,兩名鐵棒執事聞聲趕去,她已經在血泊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博克多的起居室。
    明天就要上路了,拓桑心裏什麼也不想,靜靜打坐。
    一名貼身侍從匆匆走了進來,低聲道:“博克多,央金姑娘被處死了!千機門的人親自動的手,我們阻止不住。”
    拓桑隻在心裏一聲長歎,那無辜的女孩子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啊。
    佛祖,請重重地懲罰我吧,那無辜的人是代我受難啊!
    一聲大笑,一個殘酷的聲音響在耳邊:“拓桑,恭喜,你又害死了一個人。”
    貼身侍從大怒:“你膽敢擅闖‘博克多’的寢宮?出去。”
    “二位大師請注意,他早已不是什麼‘博克多了’!”
    兩名侍從掌風運勁,立刻就要撲過來,拓桑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兩人怒視朱渝一眼,不得不退了下去。
    朱渝大模大樣地站在拓桑對麵,笑道:“明天就要上路了,你知道我還想做一件什麼事情?”
    “朱大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不,你一定有興趣知道。央金死了,下一個就輪到‘她’了,我隻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若看見‘她’死在你麵前,神情是不是還會如現在這般平靜?”
    拓桑平靜地看他一眼:“你這般恨她?”
    “現在,我恨‘她’更勝過恨你!”朱渝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想求我不要傷害‘她’?”
    拓桑搖了搖頭,神情依舊十分平靜:“朱渝,你有什麼手段就盡管使出來吧,‘她’的英名也決不會因你而蒙羞!”
    朱渝冷笑著走了出去,外麵的夜色,已經如墨汁一般漆黑一片。
    二月的寒風帶著一絲春的氣息撲麵而來,蜀中的大街小巷裏,賣花姑娘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君玉牽了小帥,直奔浣花溪深處隱藏的那處“劍廬”。
    小屋寂靜無聲,經曆了少雨的一冬,不深的溪水緩緩流淌。
    君玉輕扣院門,一人開了門,探出頭來,正是等候已久的舒真真。
    “君玉!”
    舒真真十分驚喜:“我一直等著你呢。”
    “我知道,舒姐姐,我這不是來了麼,嗬嗬。”
    她仔細看舒真真,舒真真已是年近四十之人,麵色雖早已不若第一次在蜀中見到時那般年輕,但是,因為修煉《洗髓經》和《手揮五弦》後,臉上的光華倒比早前多了幾分。
    在茶水的熱氣騰騰裏,舒真真細細地看著君玉,發現君玉的氣色也比自己上次在軍中見到時好得多了,不禁大為歡喜:“君玉,你的氣色好很多了。”
    雪崩後,君玉被拓桑救回,在那密室裏呆了二十幾天,拓桑用了佛珠和一些特質的藥丸以及自身的高深功力,將她身上的餘毒和寒氣全部驅除幹淨,就連那幾次重傷後的殘餘也得到很好的調理,是以氣色大變,全身早已康複。
    “前些日子,拓桑給我治療了一段時間。現在,我身上所受過的大小內傷已經全部治好了,舒姐姐,我身體從未這般好過,你放心吧。”
    舒真真遲疑了一下:“你,還和那拓桑見過麵?”
    君玉微笑道:“那是最後一麵,已經算得上永別了吧。”
    舒真真看她這樣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自從在寒景園的密室見到拓桑的所作所為後,就對此人大有好感,暗歎若不是他那特殊的身份,倒真是君玉的良配。
    君玉將上次回朝差點被揭穿身份、自己如何告假辭官的事情給舒真真詳細講了。舒真真聽出其中的凶險之處,不禁道:“君玉,你這官還沒徹底辭掉啊。半年之後,如果皇帝再召你回朝中,到時該如何應對?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君玉自己倒早已想好了這一點。如今暫無重大戰事,鳳凰軍中藏龍臥虎且有孫嘉坐鎮,而西北大軍中有張原、周以達、林寶山等將領運籌帷幄,自己離開也不會有什麼要緊了。趁這半年之內找個什麼契機正當辭官或者掛冠而去,想來並非難事。她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創辦一所書院,如果是正當辭官,書院地址就選在鳳凰寨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君玉想,曼青和白如暉互有情意,看樣子江南的越窯窯主餘稽平對莫非嫣也十分欣賞,這兩人如果有了美滿的歸宿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而自己和舒真真、林易安一起創辦書院,日子想必也不會孤獨。
    “我想創辦一所書院,但是還沒選好地址。”
    “好的,我一定支持你。”
    “舒姐姐,你如果沒有什麼要緊事情的話,能不能和我一起去鳳凰寨看看?我們也可以一路遊玩,你說可好?”
    舒真真想起君玉曾經給自己提起過的那個傳奇女詞人林易安,自己和林易安都是中年之人,今生都是鐵定獨身了,而看君玉這種情況,估計今生也不會有什麼嫁人的打算,心裏十分憐惜她,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好的,君玉,反正今後我都和你在一起就是了。”
    君玉心中一暖,盡管她早已習慣了舒真真母親一般溫情的照顧,但是,這一瞬間依然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鼻子一酸,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好一會兒才拉住了舒真真的手:“舒姐姐……”
    這一刻,那英姿翩翩的少年終於露出了小女兒一般的情態。舒真真心裏十分歡喜,覺得她這個樣子才是正常少女的模樣,便又如母親一般輕輕擁抱了她一下,笑了起來:“我們兩人和你口中的那位林姐姐,正好一起創辦書院,倒也誌同道合,不枉此生。”
    “好的,林姐姐已經做了許多前期的工作,你見到她一定會喜歡的。”
    舒真真道:“當然,君玉喜歡的人,我都會喜歡的。包括你的兩位‘妹妹’。”
    君玉也有點難為情的笑了。在監軍的奏折和皇帝的調查中,她被形容得十分風流,“姐姐”幾個“妹妹”幾個,其中就包括了押送糧草到玉樹鎮大營呆了一夜和她“鬼混”的“妖嬈”的舒真真,是以舒真真借機調侃她。
    PS:
    靈魂和肉體如何分離
    小時候讀紅樓夢,當然不知道“初試雲雨情”是什麼意思,覺得寶哥哥這人特癡情。後來再讀紅樓夢,看到他“雲雨的對象”襲人整天“寶玉寶玉的”,就想,林妹妹真嫁給了寶哥哥,也未必就會如我們想象中那般幸福吧?。無論如何,總要寬容襲人這個寶玉的“寵妾”吧?。
    又讀到桃花扇。
    李香君為了侯公子孤貞守節,兩人可謂海誓山盟情比金堅,感天動地,但是,香君是侯兄的什麼人?是別人資助侯兄梳攏(妓女第一次接客)來的第N房妾室。
    最鬱悶的是董小宛(董小宛跟順治皇帝那個董鄂妃是不同的兩個人),跟冒辟疆大才子被傳說得何等的生死不渝。她也不過是冒才子的妾室。
    據冒的筆記,當年逃難的時候,董小宛是要背了包袱攙扶冒的正室夫人的,還被冒斥罵走不快,差點被半路扔掉。
    或許,女人都習慣男人這種肉體和心靈的分裂?
    肉體不忠貞,心靈就一定會忠貞麼?或者反過來?
    一顆心有意無意分了幾份,我們要不到整個,要90%也可以?閉閉眼睛,90%可以變成100%?。
    隻要他“愛”我,萬事皆休?
    嗬嗬。
    如果一定要愛一個人,為什麼不愛一個肉體和心靈都相對忠貞的人?為什麼非要癡癡等他繁花看盡,驀然回首?
    如果沒有這樣一個人或者不能愛這樣一個人,那,為什麼就一定要退而求其次?
    花,或許齊放才夠燦爛;樹,獨自一棵也能挺立。
    《流星花園》裏麵那個隻有“魚的腦子”的道明寺小朋友,雖然有時任性霸道幼稚,十分討厭,不過好歹是個“處男”,而且當一個美貌女子脫光光站在他麵前,他也可以毫不心動。哈哈,哪怕他隻有“魚的腦子”,也比那些所謂的聰明智慧、風流倜儻的男人可愛得多了,是不是?:)
    這是風和日麗的一天。今天是花朝節。
    君玉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節日,她長期在北方邊境,二月的時候,那裏往往還是天寒地凍,草都沒發出太多新芽,但見蓉城的大街小巷滿是賣花的女郎,過往的行人頭上無不簪花,也覺得十分新奇。
    舒真真笑道:“這算啥,你到寒景園看看,才知道有多少花開呢!”
    兩人來到寒景園,隻見沿途駱繹不絕的人流,寒景園大門敞開,行人一撥一撥往裏麵進進出出。
    自從密室被打開後,無論是江湖中人還是丞相府的人以及那些遠道而來的喇嘛們都先後到密室三番五次地搜尋,直到翻了個底朝天,大家終於確信,這裏除了滿牆的石刻壁畫,既沒有什麼金銀財寶更沒有什麼武功秘笈。
    至此,寒景園的神秘麵紗已經被完全揭開,再也沒有了明查暗訪的各路人馬在此逗留。寒景園雖然是舒家的曆代老宅,但舒真真總覺得這庭院深深並非“祥瑞”,多次打算將它賣了,但是,幾次都沒下定決心。
    這兩年來,舒真真雇了幾個人管理寒景園,種花養樹,賣花賣果,每到花季都完全對遊人開放,是以,寒景園已經一改往常的神秘和死亡氣息,變得生氣勃勃,花繁果茂。
    君玉隨舒真真進得院門,隻見一路上盛開著迎春、報春、水仙、春蘭、茶花、梅花、瓜葉菊、蠟梅、茶梅、白玉蘭、海棠、連翹、馬蹄蓮、晚菊等等各種各樣的花兒,而沿途的一些花樹上則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神燈”,五彩繽紛,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次花朝節,寒景園要對外開放七天。
    君玉看了看滿園的遊人,歎道:“這園子原來竟是這般美麗!”
    “我就是估計你會喜歡這裏,所以一直沒有賣。”
    一名仆人見了舒真真,趕緊上前,舒真真笑道:“你不用招呼我們,安排好中午的飯菜吧,我們要在這裏吃飯。”
    仆人答應著,退下去了。
    兩人在那片吐穗的枇杷園裏停下腳步。君玉細細看那枇杷樹,這樹開的花一串一串如褐色的穗子一般模樣,十分樸實根本不似花兒,但是,君玉見過它結出的果實,卻是黃橙橙的,十分可愛。
    舒真真心裏一動:“君玉,如果把書院的地址選在這裏也不錯,你覺得呢?”
    君玉點了點頭,她十分喜歡這個有亭亭如傘蓋一般黃桷樹的園林,尤其是密室裏那精巧之極的壁畫,完全是一流的藝術品,如果真把書院的地址選在這裏倒也不錯。
    ※※※※※※※※※※※※※※※※※※※※※※※※※※※※※
    又是一輪朝陽升起的時候,眾人已經接近蓉城邊境。
    朱渝勒馬,往蓉城的方向看了看。
    張瑤星道:“朱大人,有什麼事情?”
    “你們先走,到渝州府等我,我隨後就會趕來。”
    他轉身看去,夏奧喇嘛和一名貼身喇嘛正護送了拓桑走來。他看了看戴著手鐐的拓桑,拓桑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表情。他走到拓桑身邊,夏奧喇嘛怒道:“你想做什麼?”
    拓桑看了夏奧喇嘛一眼,夏奧喇嘛和貼身喇嘛一起退後了幾步。
    朱渝笑了起來:“我要去蜀中舊地重遊一番,你猜猜看,‘她’會不會在那裏出現?下官猜測,‘她’不會輕易回鳳凰寨,這蓉城又還有‘她’至關重要的一個親人舒真真,下官總要去碰碰運氣,對不對?”
    拓桑心如刀割,卻麵色不變。
    朱渝又笑道:“憑你的武功,這區區手鐐怎麼困得住你?要是擔心‘她’的話,你盡可以脫身跟來。要是博克多貪生怕死半路逃竄,倒也是一樁稀奇事情。”
    拓桑清楚,他百般出言恐嚇,就是想看到自己驚惶的模樣,此刻,盡管心如雷擊,也不願趁了他意,依舊麵色如常。
    朱渝見他麵不改色,心裏益發怒不可遏,咬牙低聲道:“下官十分想看到當‘她’死在你麵前的時候,你是否還是這般冷靜的模樣?”
    有一瞬間,拓桑覺得心裏有一頭獅子狂吼著,要跳出胸腔去廝殺、去拚命,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朱渝,我生平不曾傷過一人,你若用你那些伎倆去害‘她’,無論上天入地,我必取你性命!”
    朱渝大笑起來:“拓桑,你終於不再像喇嘛,像個男人的樣子了,好的,我隨時等你來取我性命。”
    張瑤星見朱渝掉轉馬頭,正要離去,心裏十分擔心,川陝一帶各種勢力出沒,他們押解的人身份又那般特殊,如果路上出了事情,誰也脫不了幹係。
    “你們行事小心,隻管看守好要犯,沿途不可多事,我很快會趕來和你們彙合的。”
    張瑤星不敢抗命,隻得帶領眾人先往渝州的方向而去。
    太陽,慢慢地往天空斜去。
    朱渝慢慢地往寒景園的方向接近。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這座園子,他原本打算就在這片陰森森的園林門口隨便看看,向過往的一切記憶做個了斷。
    他來到門口,怔了片刻,心忽然跳動得異常厲害。寒景園裏人來人往,繁花似錦,完全不是記憶中冷清清、陰森森的模樣。
    有幾個遊人好奇地看了他幾眼,朱渝也不理會旁人的目光,信步走了進去。
    遠遠地,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朱渝停下腳步,聽了聽,不由自主地往那琴聲的方向而去。
    那是黃桷樹下一片清幽的小小的廣場。廣場四周都開滿了鮮花,而正中的空地上則放了一張古琴,一個少年正悠閑地坐在那裏,輕撫琴弦。
    朱渝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猶如一截木樁,心裏無法思考,腳步也無法移動,隻覺得天地之間,愛也罷恨也好,都已經變得那麼遙遠。
    那琴聲實在太過美妙,讓人的身心都進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好寧靜,而那彈琴之人的眉梢眼角,笑意無限、風神如仙。
    在少年的四圍,聚集了許多遊人安靜駐聽,其中絕大部分是各種年齡不同身份的女人和孩子。許多姑娘們、孩子們手裏捧了花兒,待得少年一曲終了,齊齊爆發出一聲歡呼,紛紛將那些花朵向台上扔去,瞬間,少年的頭上、寬寬的嶄新的藍色袍子上都堆滿了形形色色的花朵。
    少年微笑著向眾人致意,天空的夕陽從黃桷樹的茂密的葉子中灑下來,靜靜的光輝在她的臉龐上流淌,令她的烏黑眼珠散發出來的笑意分外溫暖宜人。
    賞花的人和聽琴的人都紛紛散去,黃昏的霞光裏,小小的廣場變得空蕩蕩的,隻有四周的鮮花散發出陣陣溫暖的芳香。
    君玉站起身來,抖落滿地的花兒,微笑道:“朱渝,這麼巧?”
    這微笑太過明媚清澈,令人的心口堵得如即將爆發的山洪,朱渝無法開口,低了頭看著那滿地的花兒。
    雪崩時刻,朱渝的那聲嘶喊實在太過慘烈,君玉事後想起也深深為之動容,現在見他平安出現在這裏,雖然覺得有幾分意外,卻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朱渝,謝謝你!”
    許久,朱渝抬起頭來,淡淡道:“你是真心謝我?”
    君玉點了點頭。
    朱渝嘴角邊又浮起那揶揄的笑容:“怎麼謝?以身相許?除了以身相許,其他方式我都不接受。”
    君玉大笑起來:“沒有酬金,沒有好處,就這麼空口白話的一句‘感謝’,朱渝,你收還是不收?”
    如此輕鬆、如此毫不設防的大笑令朱渝腦子裏一片轟鳴,他的目光從那樣令人不可逼視的笑顏上移開:“見到我,很意外吧?”
    “對,很意外,也很開心。”
    “你不問我是來做什麼的?”
    “你想告訴我,自然會說;若不願告訴我,我又何必問。”
    君玉的笑容不改,揚起手,一朵茶花不偏不倚地落在朱渝的帽子上:“你曾千裏迢迢地叫小帥帶了梅花給我,現在我總該撿個現成,回送你一朵花兒。”
    朱渝似乎被這樣的一朵花兒壓彎了腰。那時,自己還不知道君玉的身份;那時,自己隻是很希望和她成為朋友。他忽地伸手取下那花兒,想立刻揉成粉碎,心裏一痛卻怎麼也無法下手,默然片刻,輕聲道:“就當是你送我的禮物,我收下了!”
    “君玉,吃飯了。”
    舒真真的聲音遠遠傳來,她再走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君玉身邊之人。
    “舒姐姐,你認識的,我的朋友朱渝。”
    朱渝受君玉所托,曾在青城山一戰中救治舒真真,舒真真自然記得他。舒真真雖然和朱丞相有大仇,卻受了朱渝恩惠,再加上聽君玉提起雪崩前,朱渝曾跟著跳下去的事情,心裏早已對他沒有惡感,但是,一時之間也無法和他平常相處,隻是淡淡道:“你們先聊,我再去看看花圃的花苗。”
    君玉知她心情,也不多說,目送她離開後,微笑著對朱渝道:“你遠道而來,今晚就留在寒景園一起吃頓飯吧。”
    朱渝呆住,似乎聽到了天大的意外,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
    君玉見他呆在原地,笑道:“怎麼,不賞臉?”
    朱渝終於反應過來,也笑道:“多謝,君公子的這頓招待,不敢不從。”
    飯桌上擺著一隻花瓶,花瓶裏斜斜地插了一枝紅梅。
    朱渝端著飯碗,手都有點顫抖。此生,他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狼狽的一頓飯,甚至沒有看清楚桌上到底有什麼菜肴,隻是食不知味地拔拉著碗裏的飯粒。
    他悄悄抬頭看君玉,她已不若在軍中那般正襟危坐,而是麵帶笑容,津津有味的樣子。
    窗外的風如此清新,身邊之人的目光如此明亮,明明就近在身邊,觸手可及,卻偏偏心在天涯,完全絕望。
    “朱渝,這飯菜可還合你心意?”
    那親切的聲音是此生從不敢想象的仙樂,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這裏才是自己的家,而對麵之人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伴侶。隻是,這幸福太過縹緲,他不敢開口,怕一開口,人就從夢中驚醒了。
    “君玉,吃飯了。”
    舒真真的聲音遠遠傳來,她再走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君玉身邊之人。
    “舒姐姐,你認識的,我的朋友朱渝。”
    朱渝受君玉所托,曾在青城山一戰中救治舒真真,舒真真自然記得他。舒真真雖然和朱丞相有大仇,卻受了朱渝恩惠,再加上聽君玉提起雪崩前,朱渝曾跟著跳下去的事情,心裏早已對他沒有惡感,但是,一時之間也無法和他平常相處,隻是淡淡道:“你們先聊,我再去看看花圃的花苗。”
    君玉知她心情,也不多說,目送她離開後,微笑著對朱渝道:“你遠道而來,今晚就留在寒景園一起吃頓飯吧。”
    朱渝呆住,似乎聽到了天大的意外,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
    君玉見他呆在原地,笑道:“怎麼,不賞臉?”
    朱渝終於反應過來,也笑道:“多謝,君公子的這頓招待,不敢不從。”
    飯桌上擺著一隻花瓶,花瓶裏斜斜地插了一枝紅梅。
    朱渝端著飯碗,手都有點顫抖。此生,他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狼狽的一頓飯,甚至沒有看清楚桌上到底有什麼菜肴,隻是食不知味地拔拉著碗裏的飯粒。
    他悄悄抬頭看君玉,她已不若在軍中那般正襟危坐,而是麵帶笑容,津津有味的樣子。
    窗外的風如此清新,身邊之人的目光如此明亮,明明就近在身邊,觸手可及,卻偏偏心在天涯,完全絕望。
    “朱渝,這飯菜可還合你心意?”
    那親切的聲音是此生從不敢想象的仙樂,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這裏才是自己的家,而對麵之人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伴侶。隻是,這幸福太過縹緲,他不敢開口,怕一開口,人就從夢中驚醒了。
    “朱渝……”
    他突然回過神來,強笑道:“哦……什麼事?”
    “你住在哪家客棧?”
    “我還沒有找客棧。”
    君玉笑了:“寒景園有很多房間,我叫管家給你收拾一間客房,你看如何?”
    朱渝沒有開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君玉笑了:“若是你另有安排的話……”
    “不,我沒有安排,我很喜歡這裏。”
    朱渝急忙道,頭上都隱隱冒出汗來,今生,自己從來不曾如此接近幸福,怎能輕易選擇離開?
    晚餐早已結束,寒景園特製的花茶飄散著淡淡的芬芳。
    朱渝手足無措地坐在這古老大院的古樸客廳裏,自從踏進寒景園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就像突然陷入了一場難以醒來的夢裏,暈乎乎的,輕飄飄的,腦子已經無法正常運轉。
    好一會兒後,他才定了定神:“這園子還要對外開放幾天?”
    “還有三天。”
    “那,我可不可以在這裏打擾三天?”
    君玉笑了:“歡迎之至。”
    他凝視著那真誠無偽的笑容,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有這樣的笑容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這笑臉的主人少時孤苦,自十來歲起就開始闖蕩江湖、馳騁疆場,早已不知吃盡多少苦頭,經曆過多少的生離死別。
    要有一顆怎樣聖潔的心才會永遠保持這樣的笑容?
    他不禁道:“這些年,你就從來沒有怨恨過生活?沒有怨恨過那些傷害你的人?”
    君玉看著他,盡管他這話無頭無尾,卻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傷害我的人很少,對我好的人很多。”
    “那是你先對別人好。”
    君玉搖了搖頭,從梅眉、弄影先生到舒真真、趙曼青、莫非嫣以及許多肝膽相照的朋友,那些,都是無條件、不要求任何回報的熱愛與支持。
    “是他們的好,讓我學會了對別人好!”
    朱渝沉默著,許久後,他才低聲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君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道:“我過幾天就要動身回鳳凰寨,先了卻一些事情。然後,我想和舒姐姐、林姐姐一起創辦一所書院,不知能不能成功……”
    舒真真、林易安都是中年之人,朱渝心裏一寒:“你已決定了自己的後半生就是這青燈古佛般的活死人生涯?”
    她知朱渝生性風流不羈,自由散漫慣了,自然不喜也不能理解那種略嫌刻板單調的生活,人各有誌,便也不多說,隻道:“書院的生活雖然談不上多姿多彩,但是在我看來,至少比戰場和朝堂都有趣得多。”
    朱渝遲疑了一下:“也許吧。”
    夜色慢慢地深去。整個寒景園沉浸在花香的安寧與祥和裏。
    朱渝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子,看著這百年老宅的沉沉夜色。寒景園非常大,裏麵有很多這樣的院子,此刻,他雖然不知道君玉究竟住在哪一棟院子裏,可是,一想到她也在這裏,也在這同樣的夜色裏,那早已如鐵石般冷硬的心,忽然有了一絲微微的暖意。
    春日的陽光暖暖地照耀在寒景園的上空。這已經是園子對外開放的最後一天了,往來的遊人不但未減反倒比前幾日更多了起來。
    那片開滿鮮花的小廣場早已擠得人山人海,綠衣錦繡的少女,簪花的婦人,高齡的太婆,快樂的孩童……許許多多慕名而來的人早已並非是為了賞花踏春,而是來聆聽那樣絕妙的琴音和一睹彈琴之人那樣絕世的風采。
    今天,少年彈的是一曲《廣陵散》。朱渝也站在人群裏細細聆聽。這三天來,他都和那些遊人一般擠在這片鮮花廣場聽她彈琴、唱歌。他喜歡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用了平靜而深摯的目光,那讓人的靈魂從未有過的潔淨。當她不彈琴唱歌的時候,就會陪著他在風景如畫的寒景園裏四處走走、品茗賞花,日子快樂得如一場盛世的美夢。
    最後一曲終了,少年起身,衝台下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微笑道:“下一個花季,也歡迎各位鄉親光臨寒景園。”
    人群比往日更加瘋狂,幾個膽大的少女甚至衝上廣場,親自把花兒放在少年寬大的袍子上,才依依不舍的退去。
    朱渝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他也學了那些少女的樣,躍上台,將一朵花兒輕輕放在了君玉的袍子上。
    朱渝道:“今晚,一醉方休?”
    君玉點頭:“好的,一醉方休!”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人的眼睛也越來越花。
    夜色,早已深去,就連窗外的樹木、花兒似乎都已完全睡去。
    朱渝站起身,看著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少年。就連在睡夢裏,她的臉上依舊帶著微微的笑意,就似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世界上的一切凶險與可怕一般。
    她不為我所有,她永遠不會為我所有!
    朱渝抬起右掌,全身的功力已經運集到掌心,他知道,隻要這一掌拍下去,這熟睡的少年就永遠也不會再醒過來了。然後,這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那般的風華絕代、英姿翩翩、百戰百勝、堂堂正正了。
    隻要這世界上沒有了她,自己就再也不會心碎、瘋狂、絕望了。
    他本是滿懷了怨恨來的,踏進寒景園的一刻,他已經下定決心要一了百了。可是,當真正看到少年的一刹那,他卻忍不住告訴自己:既然見麵的時候不適合動手,那就等到離別的時候吧。
    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天裏,他甚至忘記了一切怨恨忘記了所有絕望。如今,離別的時候終於到了。
    他想起父親那般輕蔑和不屑的語氣“你真要有本事讓君玉嫁了你,我倒會覺得無比榮耀,不至於再因為兩個兒子都那般沒出息而耿耿於懷!可是,兒子,你有這本事麼?”
    他在這樣暗沉的深夜裏一聲慘笑:“父親,我沒有本事,我永遠也沒有這個本事,也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她不為我所有,她永遠也不會為我所有!與其讓自己在別處看著她心碎,不如就在這樣的時刻將她毀滅!
    朱渝終於抬起手掌,往那熟睡少年的天靈蓋拍去……
    朱渝的手掌已經接近君玉的天靈蓋,他的目光落在君玉熟睡的臉上。她永遠是這般不設防,她相信身邊每一個人。她的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地闔住眼簾,絲毫也沒有察覺自己即將到來的厄運。
    “你為什麼從小到大都不肯喜歡我?”
    “你為什麼偏偏要喜歡拓桑?拓桑到底有哪一點好?”
    “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可是,你為什麼卻從來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君玉,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再殺拓桑!”
    “我要殺了君玉,一定要殺了君玉……得不到你,我寧願死……”
    腦子裏越來越混亂,就連呼吸也完全混亂起來。朱渝的手掌幾乎已經觸摸到她的光滑的頭發了。那頭發烏黑,最光滑的錦緞也沒有這樣的黑亮。
    隱約中,他似乎又聽到那細微花開的笑聲,兒時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心底,小君玉在千思書院的雪地上走來走去,那樣的豐姿翩然、神態若仙。小君玉的笑聲如花開的聲音:“君玉,我叫君玉……”
    就在那一刻,他已經深深迷上了那樣的笑聲,此後許多年再重逢時,這種“迷”變成了“戀”,逐日加深,直至瘋狂。
    他的手掌幾乎已經貼著她黑色絲鍛一般的頭發了。隱約中,他似乎又聽到那細微花開的笑聲,兒時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心底,小君玉在千思書院的雪地上走來走去,那樣的豐姿翩然、神態若仙。小君玉的笑聲如花開的聲音:“君玉,我叫君玉……”就在那一刻,他已經深深迷上了那樣的笑聲,此後許多年再重逢時,這種“迷”變成了“戀”,逐日加深,直至瘋狂。
    “我怎能害她?我怎能下手害她?”
    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心口一刀一刀地割著,朱渝忽然大叫一聲,注滿功力的掌心回撤,一下拍在了自己胸口,“哇”地噴出一口血來。
    君玉猛然驚醒,躍了起來,扶住了他搖搖晃晃的身子,駭然道:“朱渝,發生什麼事了?”
    朱渝一下緊緊地抱住了她,將頭埋在了她的肩上,嘶聲道:“君玉,我喜歡你!我真希望能夠永遠和你在一起……”
    君玉想起雪崩時刻的那聲慘呼,心口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漫卷全身。她扶住了朱渝的身子,想抽出手來為他運功療傷,可是,他的雙手如兩道緊箍,如果強行掙紮,隻怕會令他傷得更重。
    她歎息一聲:“朱渝,無論如何,我們總該先治好你的傷。”
    朱渝慘然低語:“我寧願就這樣死去。”
    “可是,我不願看到你這樣死去。隻有活著,我們才有機會繼續賞花彈琴。”
    朱渝的眼睛忽然有了光華:“你是在給我希望?”
    君玉暗歎一聲,察覺到他的手臂鬆開了一點兒,立刻輕輕拉開了他,封了他全身幾處大穴,塞了幾粒藥丸在他口裏,為他運功療傷。
    朱渝雖然口不能言,卻一直很清醒,他知道君玉這樣為自己運功療傷非常耗費元氣,想阻止她,卻開不得口。忽而想到她不遺餘力地救自己,心裏又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之感,一時之間,思緒千回百轉。
    幸得這一掌沒有傷及肺腑,一個時辰後,朱渝的臉色已經有所好轉。
    君玉起身,朱渝拉住了她的手:“君玉,運功療傷最是耗費元氣,你會後悔對我這樣好的。”
    君玉溫和地看著他:“何出此言?”
    “我剛才是想殺你,我本就死有餘辜!”
    君玉長歎一聲:“你怎麼會殺我!你不會殺我,你永遠也不會殺我。”
    朱渝慘笑道:“你不知道我曾經做過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你若知道了,你就會後悔今天為什麼要救我!”
    君玉一時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好一會兒才堅定地搖搖頭:“朱渝,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麼,我永遠也不會後悔今天這樣對你。你對我的好,比我對你的好,多太多!”
    這一刻,朱渝心裏也辨不清楚到底是喜是悲,巨大的悔恨塞在心頭,震得心脈欲裂,又吐出一口血來。
    君玉見他心情激動、心跳快速,這對受了內傷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妙的事情,她想抽出手去摸摸他的脈搏,剛一動,朱渝立刻更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呼吸急促,不能自已:“君玉,不要走……”
    君玉點了點頭,在他身邊坐下。
    朱渝緊緊抓住他的手,情緒慢慢地平靜了一些。他不再說話,隻是看著外麵的夜空,逐漸地,外麵的天空已經有了魚肚白,黎明,就要到來了。
    今天起,寒景園對外開放的花期已經結束,而自己,再也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他看著身邊的人,那雙明亮的眼睛正溫柔關切地看著自己,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距離這顆心這般近,幾乎沒有任何距離。他慢慢放開了那雙手,笑了起來:“君玉,我想去休息一下。”
    君玉點了點頭,扶他到了他的房間,為他蓋好被子,看到他閉上眼睛,才轉身輕輕關上了房門,鬆了一口氣。
    她來到自己的房間,折騰了半宿,又為朱渝療傷,她早已疲憊不堪。看看天色尚早,她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坐下,合上眼睛,過了許久,迷迷糊糊中,房間的門被推開,舒真真的聲音響在耳邊:“君玉,吃飯了……”
    她睜開眼睛來,笑了:“舒姐姐早。”
    “還早嗎?都快中午了……”舒真真打開窗子,外麵,晴朗的陽光一下灑滿房間,晃得君玉幾乎睜不開眼來。
    君玉忽然想起朱渝,立刻起身:“舒姐姐,我先去看看朱渝。”
    舒真真正覺得奇怪,這兩個每天早起賞花彈琴的人怎麼今天都那麼晚還沒露麵。君玉也顧不得先給她解釋,立刻往朱渝房間走去。
    門虛掩著,君玉推開門,房間裏空無一人,朱渝早已不知去向。
    跟上來的舒真真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君玉?”
    君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朱渝並非軟弱之人,前一時刻兩人還在把酒言歡,而後一刻居然舉掌“自殘”!君玉當然並不相信他口中所說“我是想殺你”,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他這樣幾乎是自毀一般的理由。
    朱渝傷得雖然並不致命,卻也不輕,如今不辭而別,也著實令君玉擔心不已。
    朱渝出現在寒景園本就十分令人蹊蹺,而他昨晚的反常行為更是讓人不安。她想起朱渝說的話“你不知道我曾經做過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心裏益發不安起來。
    朱渝盡管從小性格就有些偏激,又有那樣的父親、兄弟,可是,這麼多年來,朱渝本人卻從來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大奸大惡之事,如今,他又怎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她這樣一想,便寬心了一些,卻再也無心在蜀中遊玩,便對舒真真道:“舒姐姐,我們明天就啟程去鳳凰寨吧。”
    “好的。”舒真真立刻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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