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我……”陸遙搓了搓手指，“我本來想恐嚇報複一下那個女人，就敲了敲她家的門，半天沒人應。我心裏煩，就使勁拉了下門，結果門就開了。然後我就進去，然後……”
    “然後怎麼樣了？”
    陸遙抿了抿唇：“我在屋子裏晃了晃，然後在浴室裏看到了那個女人，她……”陸遙皺了皺眉。
    “你當時看到的她，是什麼樣子？”肖默追問。
    “她跪坐在浴缸旁，頭埋進了浴缸裏，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就走過去，然後就看到她的頭埋進了水裏，頭發在水裏飄起來，我嚇了一跳！”
    “嚇了一跳？當時，你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嗎？”肖默邊問，邊在筆記本上勾畫。
    “說不清楚，一些年頭閃過……突然想到了謀殺。”
    “為什麼沒想到自殺？”肖默刨根問底。
    “因為……可能是受了推理小說的影響吧。”
    “哦？”肖默眨了眨眼睛——沒想到這個少年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你喜歡看推理小說？”
    “有點……”陸遙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表情靦腆中帶了一絲尷尬。
    肖默有點錯愕。
    一般來說，像陸遙這樣混跡社會的人，臉皮都厚似城牆，一副什麼都無所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表情。
    挺可愛的。
    可愛？
    肖默被腦子裏冒出的詞彙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想到這些？
    看來最近真是太閑了，腦子長時間不用，都生鏽了。沒法完全集中精神，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到那個女人家時，是什麼時間？有印象嗎？”肖默定了定神，問道。
    “大概是三點多吧，不太確定。”
    “你怎麼知道是三點多？”
    “因為我在街上晃時，偶然間看到了店裏的時鍾，三點半的樣子，然後沒過多久，我就走到了那個女人家。”陸遙把手插進褲子荷包裏。
    “你能仔細描述一下當時的場景嗎？比如浴室的布置，比如一些讓你感到異樣的地方？”
    “這個……沒注意。”
    “你進去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什麼特殊的氣味？”肖默感到自己問的問題有些籠統，就分開來仔細詢問。
    “好像沒有……”
    “浴缸裏的水大概有多深，有沒有溢滿？”
    “好像沒有，差個幾厘米。”
    “浴缸的水龍頭，是開的還是關的。”
    “關的吧，沒聽到什麼水流的聲音。”
    “發現那個女人後，你還做了什麼？”
    “我叫了幾聲‘喂’，沒有反應，我就知道事情真的不妙了。”陸遙的眼睛閃爍著幾分凝重，似乎有點心有餘悸。
    “然後呢？”
    “然後我就走了唄，我可不想被當成殺人凶手。”陸遙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你為什麼會在三棟六單元（死者居所）下麵晃？既然不想被當成殺人凶手，為什麼不迅速離開？”
    “那個……誰都有好奇心嘛，我走了幾步，又回去了。”
    “也就是說，從你回到三棟六單元，一直到被我們的人抓住，你一直都守在那兒，是不是？”
    “算是吧……”
    肖默想了想，問：“在那段時間裏，有沒有人進死者的房間？”
    “沒有吧……我想沒有。”陸遙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肖默眼光一閃，“既然你一直呆在樓下，那麼最多能知道，有沒有人進大門。你怎麼知道，有沒有人進死者的房間呢？”
    陸遙抬眼斜睨著他，眼神陡然冷漠起來，刀鋒般銳利。
    “既然你們把我當成殺人凶手，那還來假惺惺問我話幹嘛？！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反正你們警局的冤案可以堆成山，也不多我一個，是不？早點結案，你們也可以早點休息，對不？什麼狗屁公理正義！警局，就是天下最大的黑幫！給多點錢，就可以判輕點，還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沒錢，那你就自認倒黴吧。這跟黑社會收保護費有啥兩樣？可笑的是，它還打著合法的旗號。”
    肖默的表情沉凝起來——這個少年的想法過分的偏激了，看到的隻是黑暗的一麵。
    雖然這樣的事情也有，但是不能以偏概全。
    肖默在心裏對陸遙的性格進行了初步的分析——
    有幾分小聰明。
    說話比較有調理。
    性格有點陰沉、偏激。
    為人率性、衝動、無拘無束。
    一言不合，立馬翻臉。
    其實，由一個案件的種種跡象，可以初步推測出凶手的性格、習慣、喜好。
    知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甚至連罪犯開什麼牌子的車都可以推測出來。
    這不是無稽之談，國外的某些凶殺案可以說明這一點。
    當然，如果是連環殺人案，分析起來難度就稍微小一些。但是相應的，嫌疑人的範圍會很廣。破起案來，其實難度更大。
    肖默看著陸遙，目光平和：“你說的情況也有，但是，並不是每個警察都這樣。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的。滿腔熱血，維護正義的，大有人在。釣魚島事件，看看網上的反應就知道了。畢竟，將心比心，誰也不希望自己含冤。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嗬嗬。”陸遙冷笑，“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警察，自然為你們警察說話。那我問你，我舅舅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什麼？”肖默皺了皺眉。
    “我舅舅什麼都沒做，卻莫名其妙地上了通緝名單。不知道，你這位自詡正義的警察，能不能給我一個站得住腳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