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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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木迦羅也不等淩子佳派人來請自己,便自己找來了淩子佳的寢宮。
一進門就看到淩子佳正坐在桌案前低頭看書,旁邊一個仆人打扮的人在收拾桌案,他不由得愣了下。
不是因為淩子佳,而是因為那個仆人。
子佳招呼木枷羅就坐,木枷羅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落座,而是仔細打量著薛檀。
隻見那個人手腳麻利,動作優雅從容,舉手投足間甚至有種渾然天成的貴氣,絲毫沒有一個仆人該有的感覺,仿佛一出生便是睥睨天下的身份。尤其那雙深邃黑暗的眼眸,隻在你身上打一個轉,就讓你忍不住心驚膽戰,仿佛真的就要命懸一線。
木迦羅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嘴角勾的笑意越發濃烈了。
聽說天朝豫王爺公子檀在大婚當日逃婚,而麵前這個人的神色氣質與他的部下所描述的豫王爺極其相似,該不會……?
看到木迦羅,薛檀也是一愣。
他早就聽說西秋國年僅十六歲的小王子木迦羅頗有手腕,年紀雖小,政治上卻是個勁敵,今日一見更是震驚不已。
太過俊美的容顏並沒有淹沒他的清冷犀利,尤其那雙微陷的綠瞳,透著幽幽的光芒,深邃不見底,如一潭月光滌盡溫暖,隻留驚心動魄的冷。微微勾起的嘴角,始終保持著神秘莫測的似笑非笑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薛檀思緒飛轉之際,卻聽木迦羅半是開玩笑的道:“這裏的奴仆架子好大,居然都不行禮!”
薛檀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他堂堂天朝王爺,到了這裏竟然要向一個小國王子行禮?
微怔之際,木迦羅卻已然走近了,幽綠的眸子含著神秘莫測的笑意,似笑非笑望著薛檀。
薛檀才知自己差點漏了陷,慌忙垂首行禮。
木迦羅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微微側首端詳著那張俊臉,嘖嘖幾聲,道:“可汗就是與一般人的品位不同,一個小小的仆奴都長得這般俊美。”
薛檀哪裏受過這等待遇?不禁有些鬱悶,卻又不能反駁,隻得任由木迦羅一雙綠眸在自己身上盯住,似要將他看透般。
淩子佳心裏咯噔一下,看著木迦羅似笑非笑的神色,越發不安起來,擔心他識破薛檀身份,便道:“王子來了,你還傻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上茶!”
薛檀如臨大赦,慌忙掙脫了木迦羅跑出去。
木迦羅也不在意,道:“我今天來的目的還是一個,要跟可汗商談聯兵的事情。不知可汗想了一晚上,想的怎麼樣了?”
淩子佳早已料到他來的目的,溫言道:“西秋國與天朝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隻要西秋國按時納奉,不再擾亂天朝邊境,兩國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王子又何必非要魚死網破呢?就算戰勝了,難道西秋國就沒有損失嗎?一場戰爭少則一年半載,多則數載,不僅國庫不堪重負,就連百姓都要跟著背井離鄉生靈塗炭。王子還是三思而後行吧。”
木迦羅側首望著淩子佳,忽然笑道:“聽說可汗在天朝給豫王爺當過男寵,而且深受豫王爺寵愛,該不會是因為害怕跟豫王爺在戰場相向,才拒絕與敝國聯兵吧?”
淩子佳微微一愣,轉過身去,淡淡道:“本汗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
木迦羅繞到淩子佳麵前,語含曖昧的道:“不是就不是吧,你幹嘛要躲啊。你在躲我嗎?你為什麼要躲我?嗯?”
他一雙綠眸含笑望著淩子佳,似有火在其中緩緩燃起,淩子佳一怔,垂目不敢再看他。
木迦羅卻湊近了,曖昧的笑道:“啊,你不敢看我哦!不敢看我就說明……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淩子佳哪裏見過這樣直接的問話,被木迦羅搞得麵紅耳赤,轉過頭去想要躲開他。
木迦羅卻湊到他身邊,緊緊貼著他的身子,在他耳邊輕柔的道:“其實,昨天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不然,我也不會跑到這來找你啊。你不會對我那麼無情吧?”
他的語氣低柔,仿佛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撓在心頭,讓人渾身酥癢,淩子佳定力再好,也有些受不了了。更何況最後那句話語氣哀怨,仿佛一個被拒絕的小孩子在撒嬌哀求,讓他微微有些動容。
木迦羅看著淩子佳的反應,嘴角笑意越發深了。
目光不經意掃到門外,看到薛檀正端著茶回來,木迦羅眼裏光芒一閃,出其不意的一把抱住淩子佳。
隻聽咣當一聲脆響,薛檀手裏的茶碗打翻在地了,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他慌忙蹲下去撿碎瓷片,深深垂著頭不敢抬頭,生怕被木迦羅看出什麼來。
木迦羅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越發的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又一聲脆響,薛檀手一抖,瓷片跌落在地,血珠也便跟著滾落下來。
淩子佳心一緊,也不顧得木迦羅,衝上去抓住薛檀的手查看傷勢,輕聲卻有些責備的問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抬頭看到薛檀安慰的笑意,卻又關切的問道,“我去叫人給你包紮下!你放著吧,一會兒讓別人來收拾!”
薛檀剛要開口說不用,卻見木迦羅在身後朝著淩子佳一掌劈來,他一把拉開淩子佳,接了木迦羅那一掌,臉一沉,低聲喝道:“王子請自重!”
木迦羅麵色不變,心內將那個猜測做了個圓滿,哈哈一笑,道:“我以為北冬國的男兒都是驍勇善戰的才對,卻不知可汗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多有得罪,還望可汗見諒!”他看薛檀臉色不善,不再多作逗留,便告辭離去。
他一出門,淩子佳細心地看著薛檀的手,心疼的問道:“還疼嗎?”
薛檀搖搖頭,笑道:“對於身經百戰的鎮國將軍來說,這點小傷算什麼!”他低下頭曖昧的道,“看你為我擔心的樣子,真好。”
淩子佳看他一眼,忽然想起木迦羅的來意,愁容漫上眉頭來,歎口氣,道:“你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嗎?”
薛檀挑挑眉,沒開口,等著淩子佳自己說下去。
“他是來做說客的,想要與北冬國聯兵對抗天朝!”淩子佳雖然刻意放緩了語氣,卻仍然掩飾不住那份憂慮,“我叔叔和朝中大臣都主張與西秋國聯兵,可是我……”他看一眼薛檀,沒再繼續下去。
薛檀自然知道他為難的事情,便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反正在這裏你也是有名無實。與其做個傀儡可汗,倒不如跟我回天朝,做個正大光明的王妃!”
淩子佳眼中光芒一閃,隨即黯淡下去,搖搖頭道:“不!我不能跟你回去!這裏,這裏才是我的家!我怎麼能夠為了自己的安穩,而拋棄自己的家呢?更何況,這裏還有我愛的族人。可是,讓我跟天朝為敵……我……。我怎麼能夠做得到?……。”
薛檀看著他滿臉愁容的樣子,忍不住心裏一疼,將他擁進懷裏,緊緊抱住。
淩子佳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自己,隻低低道:“小心被人看到。”
薛檀將頭埋入子佳的發間,嗅著他發間清新的香氣,酸酸的道:“剛才你被他抱住,怎麼就沒怕我看到?”
淩子佳眉間愁容緩緩舒展,溫和的目光望著薛檀,緩緩抬起頭撫上薛檀的背……
再說木迦羅離開了淩子佳的寢宮,卻沒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去了淩江府上。
淩江似乎早已經料到木迦羅會來,見到木迦羅,絲毫不感到意外。
二人客套一番,木迦羅便開門見山道:“不知都司對於兩國聯兵一事,如何看待?”
淩江不解道:“王子這話怎麼說的?要商議聯兵一事,應該找可汗才對,怎麼來找我了呢?”
木迦羅勾勾唇角,深邃的眸子望著淩江,似笑非笑道:“都司和我都是明白人,又何必與我故作姿態呢?在北冬國雖然淩子佳是可汗,但是大權完全掌握在淩江都司手裏,這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淩江頷首一笑,道:“既然王子都如此坦白了,那我再不坦白就顯得不夠真誠了。敢問王子此番前來,可是想好了聯兵的條件?”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慢悠悠道,“兩國聯兵,不是小事,利害關係也非同小可,更何況對手還是雄霸一方的天朝?不先把條件談好了,我擔心等塵埃落定,我們兩個兄弟盟國也要爭個你死我活了,為了天下百姓,還是少動幹戈的好啊。”
木迦羅垂著目,似笑非笑的若有所思,長長的睫毛將他眼底的神色遮擋的嚴嚴實實,聽淩江說完,他才緩緩抬起眼來,眸子裏幽綠的光芒撲朔迷離,讓人猜不透:“都司說的極是。但,不知都司想如何瓜分?對半分?或是都司想要哪一部分?”
淩江沒料到他如此直白的談論日後瓜分天朝的事,一時倒沒反應過來。
卻聽木迦羅淺淺笑道:“都司還沒想好吧?其實都司完全不用擔心,北冬國勢力強大,又有都司鎮國,我西秋國當真望塵莫及。而且,敝國也不過是實在受不了天朝的壓迫,也再也看不下去四國被中原人歧視,隻是想要摧毀天朝政權而已,並非真正想要擴展版圖在中原建立王朝。都司身為可汗的親叔叔,又是北冬國的實權者,到時候,這天下豈不都是都司的囊中之物了?”
淩江眯著眼望著他,若有所思,嘴角噙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道:“王子說得太突然了,請容我再考慮考慮吧,畢竟這關係到整個北冬國的利害得失。”
木迦羅淺淺一笑,起身告辭。
走出幾步,忽然回頭道:“可汗身邊那個仆從,似乎不一般呢。”
淩江一愣,眯起眼回憶著與薛檀初見的事情,頷首道:“我也覺得不一般。”
木迦羅又道:“聽聞在可汗回北冬國當日,豫王爺逃婚出走,這是不是太巧了些?”
淩江銳利的眸子裏精光一閃。
二人均抬眸看向對方。目光交彙,二人似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