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自愈
    “你在做什麼！”白殊聽到自己在問，用不可置信的語氣。
    好似才發覺他的存在，那個金發的男人從妹妹的身上抬首。鮮血順著發淌下，將原本陽光般璀璨的發染作了詭異的色澤。它們粘在他的麵上，看不清神情，隻望得見透過發梢的空隙，看來的那對血色瞳眸。
    他的眼睛果然是紅色的……
    在某一瞬間，白殊很驚訝自己還能想到這些。
    “蘇澄……你把她怎麼了！”忘記了懼怕，他衝上前來，用力地從對方的手裏搶過已然無力的少女。她的臉頰歪向一邊，透著淡淡的死灰色。
    金發青年有些踉蹌地退後兩步，對於這人突然闖入的人的搶奪，他沒有拒絕。後退，一直後退，退到身後的落地窗邊。他靜靜地看著這個闖入者，用那雙紅色的瞳。
    又來了，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好似他們本就該是相交多年的親人或是摯友，所以才能如此地不設防，所以才能如此地安心……
    安心？是的，安心。在看清闖入者是他而不是陌生的人類的時候，他是安心的。
    “救她……”他說。
    白殊抬頭，望向站在薄地窗邊的吸血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逆著陽光的身影看起來很是落寞、以及……
    悲傷。
    非常果斷地，白殊翻出手機，按下數字鍵。
    在溫柔的女聲響起的刹那，落地窗粉碎了！他驚鄂地看著打碎落地窗的身影，透過那身影，他聽到了外麵的急救聲，也望見了向著這邊奔來的警員……
    在這個屬於人類的世界裏，是容不下吸血鬼的存在的。
    逆著光，那隻吸血鬼回首看他，“保護她，好好地……保護她……”
    “喂——”不待他的話語出口，那吸血鬼就已經躍出了陽台！
    這算什麼？強行的托付嗎？！！
    用力捂住蘇澄的脖頸，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是能夠少流一點血還是好的……
    “蘇止……TMD蘇止，你到底幹了什麼啊……”喃喃地罵著，雖然被罵到的人犯下的事顯而易見——作為吸血鬼的他吸食了他的妹妹的鮮血。可是怎麼可能？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蘇止啊……是最愛護妹妹的蘇止……
    就算隻見過幾麵，就算他時常冷著臉，可是他對他的妹妹的感情，不是騙人的啊……
    究竟是怎樣的初衷？
    可以讓他選擇去吸食妹妹的鮮血？
    而他在咬上她的脖頸的時候，又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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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把我變成吸血鬼。”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蘇澄望著守在床邊的白殊，開口。
    這時候的蘇澄，已經昏迷過去二天。
    送來醫院的時候，百般檢查，都查不出一個所以然，唯一能夠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失血性休克。在輸過血和二天的葡萄糖掛下來，她便醒了，如同專家所確診、甚至比那更早地醒了過來。
    初一醒轉，望著床邊的白殊，她說出的便是這麼句話。
    “你……醒了？”他有些不敢致信，在二天前，她還混身是血地躺在那裏……才二天的時間，她就醒轉了？她就這樣自如地開口了？！他該感歎醫學的奇跡，還是應該質疑她的血統與身世？雖然關於她的血液構成，什麼也沒有被檢查出來。
    含首，蘇澄移眸，看了看床邊高懸的點滴瓶，又試著握了握拳……
    發覺她有坐起來的意思，白殊連忙去阻止，卻被對方反手推開。她自顧自地坐起身來，抬首，又看了一眼點滴瓶。
    “怎麼？”他覺出了她的異樣。
    “原來掛葡萄糖也有和吃飯同樣的效果嗎？”她驚奇地問。
    白殊表示不清楚她的身體構造，不過……“你在學校醫務室不也掛過嗎？”
    “醫務室？我有去過那裏嗎？”她的神情，更加顯地驚訝了。
    他這才想起來，她在被送到醫務室之前，就已經昏迷了。而醒來之後，又已經在她的臥室裏，沒有機會知曉自己是否被掛過葡萄糖。
    “蘇止……”他提到了他的名字，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恍忽裏他有某咱感覺，也許蘇澄就是為了這個人才會這樣快地蘇醒。
    纖長的眼睫輕掩住瞳眸，蘇澄抬手，撫向自己包紮著繃帶的脖頸。“我太自私了……”捂住臉，尖利的指尖扣入了發根，她低低地開口，“是我的錯……我從來都隻顧自己，我以為自己才是最可憐的……”
    白殊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安慰她。遲疑著，他按住她不停抖動的手腕。
    爸爸不在了，媽媽也不在了，她恐懼，她害怕，可是她還有哥哥，她還有哥哥可以倚靠。那哥哥呢？哥哥又有什麼？他不會恐懼嗎？他不會害怕嗎？他不是神，從來都不是……當突然失去了父母，當年紀也不大的他成為妹妹唯一的依靠……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不會比我更絕望……”她按著自己被咬到的咽喉，一點一點地，摸索著繃帶的封口處。“他怕我會死，比我自己還要害怕……”
    她找不到封口，也許是她太過急躁，所以怎麼也找不到。手指略微地施力，然後，在另一人驚鄂的視線下，繃帶便被她整個地扯開。
    更叫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因這個動作而側向一邊的脖頸，它白晰且纖細，光潔得，沒有任何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白殊驚得站了起來，差點就控製不住試圖去碰觸它是真是假的自己的手！
    “隻是吸血鬼特有的自愈能力罷了。”扯唇，她露出個有些牽強的笑，“隻要擁有足夠的能量，吸血鬼身上的任何傷口都能夠自行愈合的……”
    她真的是吸血鬼？
    他還記得範劍床頭的海報，她的笑容是那樣地燦爛，與日爭輝。他也還記得，她所選修的科係，上課時間可都不是在午夜……對了，蘇止……蘇止也可以出現在陽光下……
    “你說過你不是吸血鬼。”他用肯定的語氣說。
    唇邊的笑容愈漸地加深，這笑容看起來很假，倒有些自嘲的感覺。她望著他，再一次一開口，重複一句她曾經說起過的話語，“我什麼也不是。”
    不是吸血鬼，不是人類。
    她什麼也不是。
    當病房的門被擠開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白殊的手搭在蘇澄的腕上，他們靠得很近，蘇澄甚至低著頭，唇邊帶笑……
    咆哮一聲，範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衝了出去！
    “他怎麼了？”白殊非常不解。
    “心靈受到傷害了。”揉揉鼻頭，小八站在門口，同情地看了一眼向著遙遠的地方奔跑……剛跑到護士站就被拎住了耳朵厲聲訓斥的範劍。
    “這就是他想搶在我們前麵進門的壞處。”看了看白殊，葉子使了個眼色，幹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