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波瀾
    在很多天很多天後的一個傍晚，他問那個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絕對重要位置的人，他與蘇澄的相遇，是偶然嗎？還是刻意的引導？
    ——刻意的引導？
    那人的回應便是一腳將他踩下地。挑起眉梢，用那副漠然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如果命運能為我左右，那麼我要做的頭件事便是抹消你的存在！
    ——命運？
    ——是偶然亦是必然，這便是命，便是運。
    大千世界，無數個點，無數條線，無數偶然的交集，無數的必然。是冥冥之中已有的安排？還是據一切的軌跡預算出的交集點？
    如果能夠知曉未來，他的一切決擇會不會改變？
    不知道。
    這般的事情，誰人能夠真正知曉？
    你我，不過是渺小的一點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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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歸正題，在室友們火辣得幾欲將他的手給洞穿的視線下，白殊有些尷尬地抽回手。而另一位正主兒……蘇澄不解地看著幾位來人連同白殊都明顯異樣的神情，有些茫然得眨眼。她這一舉動，讓門口的那幾人又瞪了白殊一眼，你丫的就是瞅準了她這方麵白癡才下的手吧？
    白殊有些鬱悶，葉子和小八譴責一下也就算了……老寶你跟著湊什麼熱鬧？你幹過的事情都還少了？還是說，其實你這副樣子也是在蘇澄麵前特地裝出來的？
    領頭的葉子又咳了一聲，準備發話……
    然而那股將他從門邊擠開的大力又出現了！他他他、範劍那副圓滾滾的身子硬是從葉子和小八的中間擠了進來！耳垂通紅，顯然是給潑辣的護士長給擰的。
    他忙不迭地擠進來，眉眼都眯成了兩條縫兒，那嘴都要咧到了耳朵根……“小澄小澄……哎喲……你什麼時候醒的？醒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叫小白打個電話給我……我好給你買點……”
    噼裏啪啦，大串的話語從範劍的嘴裏吐出來，聽得人耳暈……
    蘇澄皺了皺眉，她不記得她認識這個人，也從來不記得她同這人熟到已經可以讓對方直呼自己的小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它一點也不重要。
    抬起掛著點滴的手腕，猶豫了一會，閉眼猛得將它扯落！
    “天啊！小澄你怎麼……”那廂的範劍一見他的女神手背溢出了血，連忙衝了過來！當然，衝來之前不忘先迅速地從旁邊老寶的口袋裏掏出紙巾……這騷包爺們的紙巾都是隨身帶的，真是，又不是那些嬌柔的軟妹子們……
    伸手接過範劍遞來的紙巾，道了聲謝，便掀開了被子準備下床。這一舉動，立即遭遇到了立在床邊的白殊與範劍的阻攔。
    “醫生說，你得好好休息……”伸手，白殊的手又扣在了她的臂上，這一舉動，也立即遭遇到了損友們的鄙視。而他混然未覺，自然得仿佛像在觸碰自己的手。
    “對啊！小澄，你才剛醒來，怎麼就能下床走路？”範劍連忙幫腔，幫腔之餘不忘狠狠地瞪了白殊一眼。你丫的就是趁機吃蘇澄的豆腐吧！
    順著範劍的視線，蘇澄再度望向其實也隻有幾麵之緣的白殊。再順著往下看，看到他扣在自己臂上的手。是因為這個嗎？
    “啊……抱歉……”臉頰飛紅，白殊再度為這無意識的動作急忙抽手。
    看著他的動作，蘇澄搖首，“沒什麼……”她不是很介意，因為這個人沒有給她陌生的感覺，很像很像，那反反複複印刻在她的記憶裏的某個人，“……你很像我的爸爸，真的。”
    “噗——”不遠處，老寶很不給麵子地笑了出來。
    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好人卡派發方式？雖然他自認對這少女沒什麼肖想，可是被一次次地派發好人卡……他也是說真的，他有些無力……
    瞧，連一邊的範劍都露出了看似同情實則興災樂禍的眼神！還非常誇張地撫著胸口，長呼口氣，但凡扯上親屬關係的，隻要不是哥哥，就表示沒戲了。如果是美少女攻略RPG，被派上“親屬卡”可比傳說中的“好人卡”更杯具，直接就是GAMEOVER。
    “總、總之——”這幾個字，白殊幾乎是咬著牙縫擠出來的。“你還沒有完全痊愈，再躺幾天，多休息休息會比較好。”
    聞言，她搖首，很緩慢，也很堅決，“我已經痊愈了。”
    “怎麼可能！聽那幾個說你前幾天還流了好多血！”範劍又撲了上來，肥碩的身子把病床都給撞得晃了幾晃，使得蘇澄趕緊下床的念頭愈發地強烈了。
    提到了血，尚立在門邊的二人同時覺出了異樣。
    那天，她在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還混身是血，其中尤以右側肩頭為最。而經搶救後在她的脖頸上一團團纏繞住的繃帶告訴了他們，她的傷口是在脖頸。
    而現下……
    葉子低垂著首，隔著細框眼鏡的鏡片，看不清楚神情，隻有鏡麵反射著微弱的光。倚在他的身上，老寶摩挲著下顎，視線像是不經意般地掃過那少女的頸項。
    現在，她的頸項光潔白晰得仿佛新生的嬰孩，半點也瞧不出曾經受到過傷害的痕跡。
    “我說我已經沒事了……我要去找哥哥……”那廂，蘇澄固執地推開床前阻攔的二人，起身下床。
    “你先休息幾天，說不定你的哥哥過幾天就會來看你……”攔在她的身前的人也很固執，攪盡了一切的腦汁，去想一切勸慰的語言。天知道他從來都不擅長耍嘴皮子，這一句句的話擠得也忒難受！
    “他不會來找我的。”她站在那裏，用漆黑如子夜的瞳眸看著他。
    卷曲的長發散亂的搭在藍白的病服上，顯出了羸弱。誰可以相信一個剛剛從床上蘇醒的病號可以馬上行走？沒有人相信。即使這裏有人明知她也許有著吸血鬼的血統。沒有人了解吸血鬼，隻有人知曉，她是個一撞就會昏厥過去的蒼白少女。
    “他不會來找我的……”她重複了一遍，用更緊定的語氣。“他不會再來找我，直到他死，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麵前的……”說著這些的時候，她的身子在抖，很輕微地，很輕微地顫抖。
    “怎麼會？蘇止不是一向最疼你的嗎……”這話，連白殊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假使是你親眼見到蘇止差點吸幹了她的血，你還會相信蘇止真的最疼愛這個妹妹嗎？就算蘇止當時的身影顯得落寞，就算她為她的哥哥開脫……
    她的開脫，他聽得半懂不懂。隻是，無論有著什麼樣的理由，因著這些理由，蘇止就可以差點吸幹他的妹妹的鮮血了嗎？！！
    他已經無法再勸阻下去了，他再也找不到可供勸阻的詞彙。白殊將求助的視線睇向門邊的二人，那二人自從進得病房，似乎就一直鮮有開口。
    老寶不是最會哄女孩子、最受不得女孩子們委屈或者受傷的嗎？怎麼連他也突然地安靜下來？今天的太陽別是打西邊出來了……
    “……你們都沒有發現嗎？”
    葉子的開口，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去。
    “什麼？”
    “發現什麼？”
    不是疑惑，但是茫然。
    “李媽在碧水花園門口鬧出了那麼大的動勁，還出動了警察和救護車，蘇澄混身是血，應該被懷疑的蘇止也失去蹤跡……”慢慢地道出一樁樁，一件件，葉子的神情凝重地加重語氣，“為什麼這幾天的報刊雜誌上對此沒有任何的報導？更是沒有警察詢問過我們這幾個最後接觸到他們的人？”
    “原來前幾天你和老寶翻些無聊到死的雜誌，就是為了這個啊？”範劍呆愣愣地說。
    直到他點出了這個問題，才忽地察覺，這幾天……是不是平靜得有些異常？
    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在二次元的世界裏，劇情似乎總是這麼發展的，“別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範劍的這句話，可謂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透過葉子的肩頭，老寶眯著眼，直直地看向蘇澄。
    他的眼神，看得少女不自在至極。
    “同我沒有關係”想也不想地，她便搖頭，“我什麼也不知道，請不要問我。”
    說著，她踩著病房內專供的拖鞋，繞過麵前的二尊攔路神佛，直直地便往門口走。
    她不會那麼容易就走出去的，任誰都猜得到，包括她自己。證據就是從葉子的身上起來，撐住了門口的老寶。“蘇小姐，也許你真的應該解釋一下。”
    顯然地，對於她不知情這件事，他不相信。
    半點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