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跟夜煞不歡而散之後，便一直忍著沒去見他。心裏那口氣怎麼著都咽不下。
    那時候在桂姐麵前那麼信誓旦旦，到頭來卻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都怪自己太過自信，才會陷入這種尷尬境地。
    “阿落呀，你跟那位商量的如何了？幾時可以出閣啊？”
    這不，桂姐已經在催了。
    我無言以對。
    許是桂姐看我臉色不好，摸摸我低垂的頭，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為難，這幾日也不見你去夜閣，你跟他是不是鬧別扭了？”
    “桂姐，你放心，我絕不會食言而肥。”
    我明白憐魅閣不是個吃白飯的地方，再說，桂姐給夜煞的都是最好的我又怎會看不出來。這世上沒有誰無條件對誰好，我不想欠別人的，桂姐待我的，我一定要還。
    走在回廊下，看著那人一身黑衣斜倚在二樓窗口，冷冷的眸光掃過我，毫不停留的離開。
    入冬以來，氣候漸涼，一向怕的冷的我早在屋裏燃起了小炭爐，為此還被莫莫狠狠的笑話一頓。
    偌大的夜閣隻有夜煞一人，那位啞大姐懼於他的氣場，每次收拾完就消失的沒影。
    我不自覺的搓搓手臂，有點冷。
    “咳……”低低咳了聲，糯糯的不知如何說起。
    夜煞袖子一甩。
    砰砰砰！
    窗戶與門全都緊緊關上。
    我禁不住抖了抖。從沒如此束手束腳，窩囊到家了。
    越是沉默，氣氛就越壓抑，咬咬唇，我還是忍不住開口：“那件事你真的不願麼？”
    夜煞凝視我，眼裏閃過厭惡。
    又是這個表情，心裏有一點難受。
    “好吧，我不勉強你。”即便付出我自己。
    這裏的冬天真的很冷。
    夕陽剛剛隱沒，憐魅閣卻笙歌四起，座無虛席。
    大堂裏，眾人一反常態，沒了那鼎沸的喧嘩，隻有竊竊私語。
    “聽說了麼？今日這位新人桂姐可是寶貝的緊，之前連一絲風聲都沒放出來。”一位手持折扇，自恃風流的公子哥對同桌之人道。
    “對啊，我方才私下裏問過桂姐，她卻不肯告訴我，隻說時辰到了便會知道。”一人摻合到。
    “想必是個美人，否則怎會讓桂姐如此看重。”又一人插嘴。
    “美人啊，真希望快點看到……”
    “是啊是啊，希望不虛此行才好。”
    …………
    我躲在陰暗的柱子後，靜靜聽聞那些言語。好的壞的，如果他們知道口中的美人變成相貌平平的小廝，不知道會有何等反應。
    牽起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
    直到背後有人叫我，才轉身跟著來人離開大堂。
    “阿落，快過來看看，這衣服可是我當年競選花魁的時候穿的，樣式我稍稍改了下，絕對符合你的氣質。”桂姐手裏拿著件粉白的紗衣，很薄的那種，笑嘻嘻衝我道。
    黑線……
    我敢保證，這種衣服要是穿出去，十個人有九個都會噴血。還有一個會吐，那就是我。
    “桂姐，能不能不穿啊……”我不想做暴露狂，很丟臉誒。
    “嗯？不穿？”桂姐詫異的望著我，眼裏笑得猥瑣。“小落兒難不成想赤條條而去？”
    絕倒！
    這人什麼邏輯，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虧她說的出口。
    “我的好姐姐，不勞您費心，衣服小的自有準備行了吧！”
    搖頭，無奈的把她推出門。
    “誒，阿落，別介……你會打扮麼……”
    砰！
    插上門銷，好了，世界清靜了。
    我快速的從矮櫃裏掏出一個布包放到床上，裏麵是今早趁人不注意才去取的衣服。
    既然決定要代替夜煞，那就不能讓桂姐失望。
    外貌上改不了，隻能從服裝下手。
    那日偶然在布店看中一款豔紅薄柔的棉布料子，當下就買了下來。回來後，自己摸索著裁剪，縫製。
    前世的父母本身就是做服裝的，一些簡單的技巧我也耳濡目染過。
    經過幾日偷偷的努力，總算成功完成一件襯衫外加一條有些緊身的小腳褲。
    褲子的布料原先是給夜煞做衣服，我看著有點硬實，就拿來用了。
    換上親手做的衣服，那種喜悅不是三言兩語便可說得清。
    來了這麼久，還是不習慣古人的裏三層外三層，繁瑣不說，還特別礙事。
    得意的在原地轉上一圈，還是覺得襯衫褲子比較有親切感。至於桂姐的那件紗衣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完全被人忽視了。
    “阿落，好了沒？”
    聽聲音，估計等的不耐煩了。
    “桂姐，再等會。”
    邊應答，邊執著脂粉往臉上摸。
    實在不喜歡幹幹的唇紙，拿筆沾了些胭脂，淡淡的抹上，複又蓋上薄薄一層油膏，嘴上立刻變得瑩瑩潤潤的，如果凍般。
    唉，可惜古人不懂啥是果凍，好懷念那種香香軟軟的口感啊！
    思緒魂遊天外間，敲門聲又起。
    “阿落，時辰不早了，該去前廳了。”
    門外之人定是急了，不斷的叩著。
    我緩慢的打開門，故意製造渲染效果。
    桂姐叩門的手來不及收回，便僵硬的停頓。
    渾圓的杏目瞠到最大，我都懷疑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你……”桂姐抖著唇，話語噎在喉間。
    “怎麼，這就不認識了？”我邪惡的勾起她的下巴。
    “阿落？”那聲音帶著不確定。
    我挑逗的眨眨眼。
    夜，還很長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