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打個商量成麼？”
    見他越靠越近，我向床裏縮了又縮。
    “……”
    “你別再靠過來了……”
    嗚嗚，知道他醒過來會後還是會變得這麼可怕，那不如一直睡著來得可愛。
    “……”
    “老大，我真的怕了你了……”
    我紅著眼睛，瑟瑟發抖的看著他，一臉小白兔樣。後背都貼著牆了，我已經退無可退。
    “夜煞。”
    “什麼？”不自覺的問。剛剛是幻聽？
    “名字。”
    我滿臉黑線，這人多說一個字會死啊，又不是帝王，那麼惜言如金幹嘛。不對，就算帝王也沒他那麼拽。
    “夜、煞？”
    我試探的叫了聲。再次確定，他真的很拽，連名字都跟他一樣冷。
    他從鼻子裏哼了哼算是答應，然後出其不意的抓過我的手腕。而我的思緒還飄在他的名字上，所以任他握住捏了又捏。
    “你中毒了。”那語氣極其肯定。
    我咧嘴笑：“對啊，中了劇毒，還是慢性的。”說不出啥感覺，好像中不中毒能不能活多久都跟自己沒關係。
    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弄得我全身超不自在。
    “死不了。”
    夜煞丟開我的手，退下床，坐在一邊。
    我笑得開懷，屁顛屁顛的粘上去，把臉湊到他麵前。
    “你說真的？”
    不過看他那樣子也不像說謊，再言之，他有什麼理由騙我一個陌生人呢。想到這裏，心裏有一絲莫名的黯然。
    夜煞眉梢上挑，以冰冷的鳳目斜睨我。
    這時才發現，他的瞳孔竟然是墨綠色的，很深邃。那不屑的眼神好似在說：你愛信不信。
    其實哪怕他騙我，我也甘願，誰讓他這麼可愛呢！
    我笑得更加邪惡，一下撲到夜煞身上，他反應極快的接住我，摟進懷裏。
    “呐呐，夜煞，你答應我留下來了吧！”
    夜煞不置可否，半垂著眼看人。
    從我的角度自下而上看，那樣子別提有多性感。雖然他沒有明確說會留在憐魅閣，倒也再沒有離開的舉動。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平淡無奇。
    夜煞不走，最樂和的當屬桂姐了。那張嘴笑得簡直合不攏，臉上都能開出朵花來。
    為了實現當初的承諾，不單單我跑前跑後跟那座冰山男人好言相勸，桂姐也是苦費一番心思。
    夜煞的衣服，吃食，樣樣都比憐魅閣的其他紅牌精致。
    隻是有件事我很納悶，閣裏除了傭人奴仆，那些公子小姐們所穿衣物款式與料子皆是妖豔到刺傷眼球，而桂姐給夜煞備的卻都為同一色係。
    打開夜煞的櫃子，可以發現滿目都是漆黑。陰沉的色調顯得極為壓迫。
    我試著問過桂姐，她卻總能把話題給敷衍過去，之後我也就不再好奇了。
    反正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要有個安生之所，有美人看，每月有幾兩工錢可拿就很滿足了。
    夜幕開始降臨，寧靜的憐魅閣又漸漸喧鬧起來，白天忙著收拾大堂與各個廂房，晚上還要應付各色各樣的人物，日子簡直比前世熬通宵加班還累，不過倒也充實。
    等後半夜客人安定下來，而我唯一的念想便是好好洗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一覺。
    “今日晚了。”
    見我推門進來，夜煞冷道，語氣盡是不滿。
    我懶得理他，打了個哈欠，拿了衣服就往浴池去。
    好在憐魅閣裏有個天然溫泉，就在夜閣的後院，有點偏僻，平時也沒什麼人去。
    夜煞住進來之後，那處溫泉就成了我的專屬。
    泡在溫暖的熱水裏，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下來，洗著洗著疲倦襲上，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無意識的靠在了池邊。
    睡意朦朧中，感到有人搬動自己的身體，眼睛想睜而睜不開，掙紮一番後也就隨他去了。
    桂姐曾警告過閣裏之人，除了專門伺候夜煞的那位啞大姐，夜閣不許外人進入。
    我其實是個特例，自夜煞清醒後，便像個孩子似地喜歡粘著我，除非有我在，否則他定會鬧得人心惶惶。有時我真懷疑，他是不是除了那張成熟的外表，實則心智還未成年。
    所以此時除了夜煞，不做第二人想。
    再次醒來，天色依舊未明。翻個身，又往身後縮了縮，夜煞自覺地把我摟得更緊。我知道他一向淺眠，這一動，他必是醒了。
    “夜煞？”忍不住叫出口，隻想聽聽他的聲音。
    身後沒有動靜，須臾，那人才把頭埋入我後頸。
    “夜煞，這麼久了，你卻從來不問我是誰。第一次，你還想過要殺我，最後為何要放了我，還把弱點暴露在我麵前？”
    終於忍不住問，很想知道，是什麼讓這個冰山一樣的冷清男人願意相信我。
    “你是誰我不想知道，我不殺你，因為你還不配。”
    這或許是認識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次話，可卻深深把我打入穀底，永不翻身。
    不配麼，原來我在他看來依舊什麼都不是，而我卻自作多情的把他當做這世間唯一的朋友。
    在他含著不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聽見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氣氛陷入沉默，我不再開口。
    外麵遠遠傳來打更的梆子聲，五下過後，我下床穿戴梳洗。身體仍然很累，可我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我寧願回以前的小屋睡。
    “去哪？”他單手撐頭，不自覺地渾身散發著慵懶的魅惑。
    “桂姐說過兩天就讓你掛牌，我們吃的住的都是桂姐給的，不能這就麼拖著。前陣子托人做的一箱首飾差不多該好了，我想早點去拿回來。”
    “我為何要聽你的。”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你太過分了，就算你沒有殺我，可我也救了你！”我氣憤的開始咆哮，“如果這樣你心安理得的話，當初我就該丟下你。”
    “嗬……”他嗤笑：“愚蠢。”
    “砰”一聲巨響，我摔門而去。
    就讓這個男人自負去吧，以後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天邊的雲霞抹開淡淡的彩色，黑暗退去，黎明的曙光升起。
    我踏著壓抑的步子，晨風中，那一滴炙熱滑落，吹散一池晶瑩。
    腦中不變的，是一張溫柔的麵顏。
    “寶寶，回來吧……”
    我麵向朝陽，喃喃念道：“泠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