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第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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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宋逸雲決定隨軍之後,征集糧草之外又多了一項征集藥材的工作,一般都是宋逸雲親自負責。如果虞風有空也會和他一起去——兩人自那場比武之後,惺惺相惜,除了在一起切磋武藝外,也談論些詩畫音律,大有想見恨晚的感覺。
    這一日宋虞二人到飛花城外的一處縣城采辦藥材,沿路看見有官兵在搬運大量柴禾。一打聽才知道前麵一個村落遭了疫病,為避免疫病傳染準備放火燒村。
    宋逸雲一聽燒村便怒道:“不過是染疫病,怎麼便要燒村?這不是在草菅人命嗎?”
    虞風也覺不妥,兩人便催馬往那處村落去。近到村前,果然見村落被全副武裝的官兵團團包圍。村裏的百姓拚命想外衝,全被官兵擋回去,有個別村民衝出來,馬上被像扔沙包一樣扔回去,稍有反抗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村外已經堆放起不少柴草。有村民見出不去,苦苦哀告,說是沒有染病討一條生路。哪有人聽他們說話,一時間哀號陣陣,好不淒慘。
    宋逸雲見狀氣得想衝上去,虞風拽住他,道:“出這種事朝廷一定有計較,且問問情況再說。”
    宋逸雲勉強忍住,隨虞風去見在場的官員。有個兵頭認識虞風是威武將軍,忙將他引到附近的一頂帳篷外,進去通報後,出來的是本地刺史。刺史熱情的與虞風見禮,將虞宋二人讓入帳中。
    虞風入座後問道:“張大人,為何不著人醫治卻要燒村?”
    刺史搖頭歎息道:“虞將軍你有所不知,此次疫病不同尋常,暫時沒有找到能醫治的郎中,已經死了不少人,傳染又快,附近的好幾個村落都被傳染了。趙巡撫下令燒村,我本來不同意,他說是皇命,我也無法。
    虞風蹙眉道:“染病的村落都要燒嗎?”
    刺史道:“正是。”
    虞風眉頭蹙得更緊道:“上千條人命,也忒草率了吧?”
    刺史無奈道:“皇命難違啊!”
    虞風冷笑道:“什麼皇命?怕是姓趙的自作主張!”
    趙巡撫是太師趙宗臨的兒子,趙皇後的弟弟,當朝國舅,素來與虞風不睦。刺史知他們不對盤,不敢得罪顯赫的上司,聽虞風如此說,隻緘口不言。
    宋逸雲早已不耐煩,一拍桌子站起來,道:“我不信會有治不好的病!定是你們當官的怕擔責任出此下策!真不當老百姓是人!”他此時柳眉倒豎,雙眼泛紅,已是氣憤之極的樣子。
    刺史詫異道:“這位是?”
    虞風道:“宋賢弟是我特意請來的軍醫。醫術高超,軍中的怪病便是他醫治好的。”頓一頓又道:“張大人,不如請宋賢弟診治一下,如何?。”
    刺史為難道:“可是上麵有命令……”
    話音未落,宋逸雲跳上前把劍橫在他頸邊,陰惻惻道:“你若不答應,我先砍了你這狗官!”
    刺史嚇得渾身顫抖,連連擺手道:“少俠饒命,饒命……並非我不想答應,實在是上峰有令,我也做不得主……”
    虞風上前按住宋逸雲的手道:“大人給我們三天時間,如果確實無法醫治再作打算。如果追究起來,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刺史望望虞風,又望望脖子邊的寶劍,勉強同意。
    刺史引著宋逸雲和虞風到村邊,宋逸雲回頭對虞風道:“將軍軍務在身,我一人留在這裏就行了。”
    虞風雖然不放心,但主帥豈能擅離軍營,尋思他醫術高超一身武藝,應該沒有問題,便點點頭。留下幾個親兵幫他跑腿,又吩咐刺史好生與他配合。離去前,他叮囑宋逸雲道:“有事通知我。凡事小心。”
    宋逸雲對他嫣然笑道:“放心。”
    這一天虞風總是不踏實,七上八下不能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何事。就寢時,他長籲了一口氣,勉強倒在床上。燈被他用掌風吹熄,月光蒙蒙的照進來。虞風在床上翻了兩翻,突然爬了起來,出到帳外,牽了坐騎向宋逸雲在的村落馳去。
    村外仍被官軍包圍著。此時大部分人都在打盹,有幾個醒著的,白天見過他,忙叫:“虞將軍……”
    他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聲張,低聲道:“情況怎樣?”
    一名士兵答道:“那位郎中開了方子,藥都送進去了。”
    他點點頭,然後道:“我進去瞧瞧。”
    士兵忙勸阻道:“將軍不可,會傳染的……”
    虞風道:“無妨。”說完徑直進村。
    村中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荒敗的氣息。除了村落中央有兩三間屋子亮著燈外,周遭都是一片漆黑。
    隻見最大的屋子房門洞開,地上睡滿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宋逸雲正彎腰照顧病人。他白色的衣擺在地上鋪展開,上麵有些許皺褶,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蓮。搖曳的燭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勾勒出他秀美的臉部線條,影影綽綽的,溫柔而恬靜。
    他聽到聲響,抬頭瞧見虞風,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昏暗的房間裏突然有了光彩。他笑道:“你怎麼來了?”
    虞風稍稍愣了一下,忙收斂心神,道:“我來看看。聽說你已經開了藥方?”
    宋逸雲點點頭,高興道:“這疫病雖然有些古怪,所幸要用的藥都是普通藥材。不用燒村子了。”
    他剛說完,耳邊響起一片感恩道謝的聲音。他的臉微微泛紅,不好意思的看看虞風。
    難得見他害羞,虞風心裏雖然覺得可愛,還是岔開話題道:“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吩咐?”
    宋逸雲也不跟他客氣,想想道:“你先去燒點熱水。水井在村子東邊,在外邊燒就可以了。”
    虞風站起身,又被他叫住,遞給他一枚丸藥,道:“把這個吃了,防止傳染。”
    虞風點點頭,服下藥丸。
    兩人整晚忙活照顧病患,不知不覺間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虞風伸展一下身體,道:“我先回營,晚上再來。”
    宋逸雲凝視這他,柔聲道:“謝謝。”
    虞風拍拍他的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便轉身離去。
    接連三個晚上虞風都來。到了第三個晚上,病患的情況好起來,一些患病輕的已經基本痊愈。他們忙完後,離天亮還有些時候,他們並肩坐在房門口休息。
    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村中的夜色已經不像初來時那般陰森淒冷,反倒多了些靜謐清幽。
    宋逸雲輕鬆道:“明天便可以回營了。”
    虞風道:“這次多虧有賢弟才保住那麼多條人命。”
    宋逸雲轉頭對上他的眼睛,輕聲道:“你不要叫我賢弟。叫我雲兒……家裏人都這麼叫我。我也不叫你將軍……叫你靜卿,可好?”
    虞風有些好笑道:“叫什麼不一樣嗎?”
    宋逸雲撅起嘴,嗔道:“不一樣的!將軍、賢弟的,不親近……”話未說完突然打住,低下頭擺弄衣帶不再說話。
    虞風不習慣他突然露出的小女兒情態,輕咳一聲,道:“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
    宋逸雲仍低著頭,似乎又害羞了。
    虞風心中奇怪他為何變得扭扭捏捏,嘴上卻道:“雲兒……是鳳門中人吧?”
    宋逸雲終於抬起頭,露出驚訝的表情。
    虞風一哂,道:“我雖不行走江湖,但風門的武功路數還是認得一、二……你果然是風門中人。”年紀輕輕武功高強、醫術高超……他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你難道是……神醫朱雀?”
    宋逸雲淡淡一笑,緩緩點頭。
    這回輪到他驚訝了。他拍拍頭,道:“我真是眼拙,和大名鼎鼎的神醫朱雀相處那麼久都不自知!”
    宋逸雲恢複他慣有的略帶戲謔的表情道:“這怪不得你。我問診要麼不露臉要麼不留名,沒幾個人認得我。”
    虞風道:“江湖都傳聞,朱雀性情古怪,問診要看人,順眼的人不收分文,不順眼的就是金山在眼前也不醫治。可是真的?”
    宋逸雲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都是瞎扯。我隻是不愛給那些財閥看病,給沒錢的窮人看得多些而已。”
    虞風露出讚賞的笑容道:“雲兒真是俠義心腸。”
    宋逸雲笑笑道:“靜卿,你也是為民著想的將領。”
    虞風正色道:“軍人打仗不就是為國為民嗎?百姓安康,國家才會富強。”
    宋逸雲帶著些複雜的情緒深深看進他的眼中,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回到軍營,士兵們知道隨軍出征的美少年竟然是名動炎國的神醫,頓時軍心大振,那些對蠱毒的擔心全被丟到九霄雲外。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戰。
    隻有張立賢兀自不信,道:“不是說朱雀是個女人嗎?”
    宋逸雲狠狠瞪他道:“你怎麼知道?你見過她不成?”
    張立賢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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