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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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兵凶悍,又憑借險惡的地勢,和善用蠱毒的傳統,自古作戰勝多敗少。然而這次他們遇到的是威武將軍虞風。
虞風自十八歲一戰成名,迄今征戰十年,大大小小的戰役經過不下百場。他熟諳兵法,帶兵有方,是炎國名將,有炎國戰神之稱。此次由他帶領的十萬大軍中有一大部分是由他親自訓練出來的,跟隨他南征北戰,勇猛彪悍,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
原來虞風擔心遼人的蠱蟲,如今有朱雀襄助,如虎添翼。十萬大軍分成小股軍隊,暗度陳倉,悄悄翻越過大月山,又順利度過瘴氣濕地,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破了遼疆的天然屏障。接下來一馬平川,勢如破竹,接連拿下遼人的五座城池,攻到遼疆第二大城池藍月城城下。遼人沒想到遭遇慘敗,一時間慌了手腳,原本自以為高枕無憂的遼王忙增兵藍月城。
虞風在藍月城城外駐紮下來,與遼軍成對峙之勢。
軍隊駐紮下來後,虞風每日叫陣,卻從來不認真打,怎麼看都像在敷衍。至於大張旗鼓的攻城更是一直沒有。時間一長,不要說遼軍,連炎軍都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這麼僵持了十來天,虞風將軍中將領召集起來開會。等眾將到得帥帳,虞風一言不發,隻顧負手看地圖。大家等得不耐煩,終於有人出聲道:“將軍……”
虞風抬手止住他的話頭,道:“眾位稍安勿躁,我們等等唐軍師。”
又等一會兒,唐銘進來,一麵拭汗,一麵喘氣道:“將軍……東西運……運到了。”
虞風一聽,大喜。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威嚴,從眾將臉上一一掃過,然後開口,聲音沉穩有力,隱隱有金石之音。“諸位,明天我們將有一場大仗。”
帥賬中鴉雀無聲。大家都全神貫注聽虞風的部署。
虞風道:“遼疆山多地險,糧草運送不易,所以我們作戰必須快,務必爭取一擊便中。但是藍月城城防堅固,要一次攻下是不可能的。而我們就是要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這幾天我觀天相,明天是個大霧天。我已著唐軍師趕製霹靂彈,我將挑選數百名精兵攜霹靂彈在起霧時潛入藍月城,在城內製造混亂,趁亂打開城門。我們的軍隊事先埋伏在城外,隻有打開一扇城門便全力進攻,打遼軍一個措手不及。”
眾將一聽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天虞風都是在做樣子,一麵等大霧天和霹靂彈,一麵麻痹敵人。
虞風又道:“這次攻城,潛入城的百名精兵是關鍵,必須保證將城門打開。所以我準備親自帶隊……”
“將軍不可!”一聽他要親自帶隊,眾將紛紛反對。
唐銘也勸道:“此次入城十分危險,你是主將,大軍要聽你指揮,怎能輕易以身犯險?”
虞風堅持道:“正因為危險,才需要一名武功高強之人帶隊。”
唐銘捋須道:“武功高強之人眼下還有一名……”
虞風未等他說完,便連連擺手道:“他不行。他是我請的客人,怎能讓他去冒險?”
正爭論著,帥帳的簾子一掀,宋逸雲走進來。他朗聲道:“唐軍師對我說了。我願意帶隊入城開城門。”
虞風沉聲道:“不行!”
宋逸雲懇切道:“靜卿,你讓我去吧。我既然身在軍中就是軍隊的一份子,打仗怎能不算我一份?再說你還不相信我的功夫嗎?”
虞風見他堅持,沉吟一會兒,想他的功夫確實與自己不相上下,終於點頭道:“好吧。不過你一切都要聽我安排。”
宋逸雲雀躍道:“好!”
第二日,虞風送他們出發。隻見宋逸雲一身黑色勁裝,分外的英姿颯爽。虞風拍拍他的肩膀,道一聲:“小心。”然後伏在他耳邊輕聲道:“即使打不開城門你也要活著回來!”
宋逸雲對他眨眨眼睛,笑道:“放心吧。等我回來。”拉下遮臉的麵具,飄然而去。
大霧彌漫,放眼望去除卻一片白茫茫,隻看得見些許模糊影子
在大霧的掩映下,身著黑衣,臉帶鬼麵具的數百名炎國士兵悄悄潛到藍月城下。拋起飛梭扣住城牆,然後抓住繩子無聲無息爬上城頭。
守城的士兵聽到響動,大喝一聲道:“誰?”
迷茫的白霧中突然躍出一條黑影,一張青麵獠牙的猙獰麵孔出現在眼前。士兵還來不及叫出聲,銀光一閃,鮮血飛濺,已經身首異處。
大霧漸漸散去,一縷陽光如金色利箭刺穿濃霧。
城頭不時傳來霹靂的爆炸聲,透過越來越薄的霧氣可以看見衝天的火光。從隱約傳來的打鬥聲中能夠猜到城頭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虞風胯下名駒踏雪,八風不動,穩如泰山。他心裏焦急難耐,但是臉上隻是一派波瀾不興。
忽然一聲尖銳的呼嘯,紅色煙火在空中綻放,妖豔無比——這是打開城門的信號。
虞風揮臂將逐日槍指向前方,大喝一聲:“衝啊!”身後附和聲震天動地。在喊殺聲中,虞風一馬當先,帶領炎軍潮水一般湧向藍月城。與此同時漫天箭矢破空飛出,戰鼓擂動,號角長鳴,直殺的黑雲壓城,狼煙四起,殺氣衝霄,血濺泥飛。
遼軍拚死抵抗,但還是被炎軍凶猛的進攻衝得七零八落。到傍晚時分,炎軍不但占領整個藍月城,還在一番激烈的巷戰後肅清了城中的殘軍。除了一小部分逃跑的遼軍外,藍月城一役,炎軍大獲全勝。
虞風進城後直奔城頭。蜿蜒的城牆上到處是血跡,地上遍布屍體和殘肢。城樓附近的建築物大部分攤塌傾斜,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惺味和火藥味。炎軍三三兩兩坐在地上休息、包紮傷口。
虞風看見張立賢——他是最先攻城的精兵中的一員,驅馬上去問道:“看見朱雀了嗎?”
張立賢指著城樓道:“他在城樓上。”然後興奮道:“神醫真是厲害!幾乎是以一擋百。城門便是他打開的。”語氣中滿是欽佩。
虞風翻身下馬,疾步奔上城樓。遠遠看見宋逸雲正在為人療傷。
他大叫一聲:“雲兒!”
宋逸雲回頭看見他,幾步跑到樓梯口。此時夕陽西下,身後一輪紅日正慢慢沉下地平線。天邊是赤紫緋紅交織的霞雲,金紅的餘輝將城頭鍍上一層柔和的淡金色。城頭插著的繡有“虞”字的紅色戰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
虞風一步一步走上城樓。宋逸雲臉上的笑意隨著他的靠近,慢慢綻放,最後盛開在他淡色的唇邊。
他滿身血汙,鬢發淩亂,臉上沾滿黑色的煙痕和暗紅的血跡。但是他的笑容是如此耀眼而美好,如水晶般透明。
虞風凝視著他,隻覺得心中有淡淡的疼惜、欣喜、讚歎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緒悠悠撲漫開去,輕而緩的浸潤肺腑,每流過一寸,便多一寸久違的溫柔。
他抬手,輕輕的、緩緩的撫過宋逸雲的臉龐,用指尖拭去上麵的汙跡。
宋逸雲仰頭對他微笑道:“靜卿,我活著,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