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節:殊死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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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她如何的謹慎,但也難免讓鞋子沾上了點點元品的血漬,她也沒暇去理會,隻管繼續向前走。
突然間,傳來啵咯啵咯的怪聲,赫然看到黏附在四周的血漬像賦予了生命似的蠕動著,邊挪移著邊泛著波浪,然後像有默契地跟鄰近的聯合在一起,由一小塊變成一大塊,速度也漸漸地增加。沾在鞋底的血漬已經連結著在旁的血塊成了一大塊,慢慢地攀上她的腳踝上、小腿上、膝蓋上......
瑞珊即被嚇得花容失色,猛力縮回腿,可是那些血塊卻比膠漆更黏稠,嚴嚴實實的粘著她的腿沒法拔出,一時不慎失去平衡便踉蹌倒地,跟著便聽到禾風響亮有力的笑聲,「哈......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哈......」笑聲愈發變得震撼,愈發變得瘋狂和陰森,激起了一陣回響,經牆壁反射後,更產生了共鳴,讓人感到置身於另一個空間似的,在四周的牆壁像已然消失了,變成了一道無形的,深不見盡頭的巨大隧道,陣陣不知來自何處的風隨即刮起,繞著房間轉了又轉。
此時,大門後傳來敲門聲,見沒有上前應門,那人愈叩愈急,愈叩愈使勁,一陣哐啷哐啷聲後,聽見門鎖咯嚓咯嚓的響,像有人用鑰匙開門進來似的,想必是此公寓的服務員。
也許,房內一連串的怪異聲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又或惹起了隔壁的憎厭向店主投訴,逼使他非硬闖進來看過究竟不可。
房門吱吖一聲打開,服務員即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眼,呆癡癡地望著,張口結舌,手上那串鑰匙沙沙的滑落在地上。他佇立了好半天,才得回了知覺,才懂得去反應,幾經艱辛才把一腿勉強抬離地麵往後踏,這一腿支撐著整個人的重心,卻發不了勁,撐不起另一條腿,隻眼睜睜望著它被地上蠕動著的血塊纏著,不一會已攀爬至他的胸膛上。
「你瞧!你瞧!有好戲上演了!」禾風忽然喜孜孜的道。
瑞珊很想上前替他解困,可她也泥菩薩入海,自身難保。
那服務員被血塊團團地纏得緊緊的,使他透不過氣來,可見他窒息得滿麵通紅,麵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兩眼翻白,不住地顫抖著,下顎不時地抽動著,像要呻吟一聲,可他連哼一聲的氣力也沒有了。
包裹著服務員的血塊咯嘞咯嘞的進一步收緊,服務員的身軀被擠壓得成了燈柱般幼細,已不像人形了。
瑞珊衝著他驚呼了一聲,淚水熱乎乎的迸發了出來,不顧一切的死命向他衝過去,可無論她如何的掙紮也掙不脫它。
忽然,在那服務員的腳底處呈現了一個小孔,一道鮮紅色的血液奪孔而出,源源不絕,繼而慢慢地跟地上的血塊凝結成一體,成為了它新的一部份。
服務員的首級像一塊重甸甸的石頭,沿著成一斜坡的血塊衝著瑞珊滾了下去,一直滾到她的跟前才停下來,嚇得她尖利的驚呼了一聲,之後便虛脫了似的軟弱地倒臥在血塊上,不省人事。
禾風更開懷的笑得瘋狂,笑聲像刀子刮在玻璃上那般剌耳,愈發叫人憎惡和心寒。
笑罷,他對準瑞珊的臉龐吹了一口氣,冰冷刺骨的,企圖弄醒她,要她繼續「演」下去,不讓這場好戲被腰斬。
瑞珊眼簾抖抖索索的慢慢地睜開了,裂開了一道幼小的縫隙,透射著仍然哀慟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好幾聲,微微的半張開了口,用那幹涸的喉頭抽了一口涼氣。
在她心神還未惴定時,還未及時為那服務員哀傷時,那血塊突然霍地隆起,血液川流四躥,浮凸著一些細微的輪廓,自我重塑成了一個人形,大大的撇著腿站著。
那人身軀魁梧,六尺昂藏,肩膀寬厚,渾身流著赤紅的不會向外傾倒的鮮血,一個漩渦接著一個漩渦像一朵又一朵的玫瑰,在他身上轉了又轉,運轉不息,很不容易在看得見在血液背後灰白的眼睛,正在透射著深不可測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著她,像餓腸碌碌的豺狼覬覦著獵物一般唾著涎。
瑞珊回過神來,定目望著這個血人好半天,才發覺他的外貌跟元品不兩樣,再細心打量著,才肯定這人就是他,不禁驚訝起來。
「了不起嗎?這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嗎?」禾風俏皮的道,立心在他們之間挑撥,令他們的關係更加矛盾,令這場好戲更加有看頭。
他就是愛看這場由他編劇、導演的戲劇。
他要親眼目睹這作品圓滿地在眼前完成。
「來吧,殺他吧,你不看見他在殺人嗎?」禾風進一步挑撥離間,挑戰著瑞珊的底線。
瑞珊很不明白禾風這個人怎麼會變成這麼樣,跟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截然不同。也許原本的他已然在人間消夫了,妖魔已侵占了他的軀體,他的靈魂。
然而,瑞珊還是遲疑著,不敢出手。
「瑞珊,我是元品,殺我吧,求你殺了我吧,我已控製不了自己......」元品話未畢,他便噗啪噗啪的邁著大步向著她衝去,在電光火石間,瑞珊的脖子已被他一手緊緊揑住了,被慢慢地抬高起來,雙腳離地。
她隻感覺到有五根鋒利的指尖輕易地戳進她的脖子去了,呼吸也頓然變得困難,窒息得快要暈暈厥。
「你還要猶豫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知道嗎?哈......」瑞珊陡然抖擻了精神,縱使頭腦被窒息得迷迷糊糊,分析處變能力大減,瀕臨死亡的邊緣。
死,她可是不怕的,但有仇未報,卻是她一大的遺憾,最令她害怕發生的事。
要死,也要死得光采燦爛和有意義,否則就如乏味的玉食一樣,乏善可陳。
麵對著元品,她感到進退兩難,難道真的再要有人犠牲不成?
那個無辜的服務員的頭顱,還隨著元品身上的漩渦所產生的震動,在地上搖搖晃晃著。看著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一陣猶疑的酸楚悄然腐蝕著她的心,漫著蝕骨的劇痛。
在天旋地轉,昏昏迷迷裏,她看到希萊親切的笑容,她伸手去觸及他時,可他即如輕煙般消散。接著便是假仁假義的秦可,他熟練地掛著同樣親切可親的笑容,但無論他怎樣偽裝了得,他也騙不過她的雙眼,洗滌不去以往血淋淋的事實,溶化不掉鐵一般的真相。
她心裏的怒火陡然升騰起來,把一切的憐憫惻隱之心全都壓了下去,兩眼冒著赤紅的火光,眼角像被無形的力順溜的被往上拉扯,呈尖利的形狀。本來圓溜溜的眼珠,兩旁突然向中心收窄,變成欖核狀,像貓兒的眼睛一樣的奸邪。
手指尖和腳趾指尖都不約而同地長出了尖利的爪,頭皮上長著的發絲倏地向外伸展成傘形在空中飄揚著,本來櫛比般的牙齒也即變得鋒利,露出光熠熠的讓人看得心寒的冷光。
那條本被元品血液漿著的腿,頓時變得幼細結實,很容易便脫離了他的糾纏,閃到一旁。她俯伏在地上張牙舞爪,四肢如豹子一樣輕捷,叭答叭答的衝著他撲了過去。
先是伸出一爪,在他的身上橫掃過去,抓開幾道口子,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反之卻很快被漩渦修補了,不留一絲痕跡。
元品陰陰的笑了一笑,才慢慢地抬高了兩手,兩手掌赫然變得巨大,足足有六尺多那麼高,兩掌一合便把她夾住了,使她動彈不得。瑞珊即猛力地掙紮著,可她愈是掙紮,他就揑得愈緊,使她透不過氣來。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了!繼續吧,不要氣餒,你是不會敗給他的。」禾風在旁看得興致勃勃,喜上眉梢。
瑞珊眼睜睜望著麵前已成了妖怪的元品,心下已收起了憐憫,反要想法子把他解決。
他是不應該留於世上的怪物。
瑞珊停止了掙紮,兩眼發直,眼白瞬間變得通紅,連眼珠也消失了,變成一片紅,火辣辣的發放著燙人的紅光。
絲絲索索的聲音由她的身上傳出,未幾,本夾著她的兩隻巨手,赫然被她身上的熱力蒸發成了一縷又一縷的紅煙,嫋嫋往天花板升騰著。
就在這個時候,瑞珊一個翻身,俯伏在地上,四肢折了起來,像準備捕捉獵物的豹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沉的唬了一聲便猛力的蹬出兩腿,對準著元品的臉飛躍了出去。
五根火紅熱燙的利爪便迎著他的臉刮下去,抓出五道深深的疤痕,在它未及修補之時,她便用另一隻爪子把口子擴闊加深,用熱力將之蒸發掉,使得它沒法修複回原狀。
瑞珊得勢不饒人,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轉了身子,兩腿蓄足了力量往牆上一蹬,兩手舉高過頭互相並攏,繃直了身子彷佛成了一支長長的針兒,對準元品的身體激射了過去,整個人順溜溜的深深地沒入他的體內,元品要躲也躲不了,要擋也沒法擋。
元品眼巴巴的看著瑞珊進入了他的身軀,茫茫然不知所措,隻管撇著兩腿呆呆的站著。
整個房間也突然靜了下來。
隻聽得見元品身上的漩渦依然團團轉過不休。
這一片的寂靜,卻令他覺得山雨欲來,使得他發了慌,心兒怦怦亂跳,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