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辜負了我們為之付出過的情感。
    ——題記
    契約結束，托蘭西與凡多姆莊園成為他們記憶的一部分，現已隨記憶的長河悵然東流。都想回去，但是回哪兒去呢？回到一個屬於兩個人的地方——不，建造一個屬於兩個人的地方。
    “以前我定過一個契約，完成後城堡便廢棄了，無人居住，”克洛德提議，“大概是十四世紀的事情，如果你喜歡，我們去看看？”
    塞巴斯蒂安調笑道，“啊，那種全是蜘蛛網的城堡嗎？真是適合你。”
    “不僅有蜘蛛，還有烏鴉呢。”
    塞巴斯蒂安因為克洛德，已經不太在意蜘蛛網了。他穿著最簡單的鬥篷，和克洛德在黑夜裏與莫名其妙的宅子告辭。入冬了。怪不得，勿忘我都成了幹花。這樣寒冷的日子裏，還會在路上見到花嗎？那些嬌豔的生物，即將被狂風暴雨毀屍滅跡。每一年的新的生命，都在前輩的屍體上生長，吸取先輩的養分，抽幹他們的屍體裏的血液，一代代相傳。這便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塞巴斯蒂安捧住風，吸一口，風很冷很幹。克洛德手搭在塞巴斯蒂安的肩上，為塞巴斯蒂安盡可能擋著風。
    “是誰？”克洛德一驚，將塞巴斯蒂安推到身後。但四下一片死寂，連野貓都沒有。他警惕地張望，不可能啊，明明感覺到了有人窺探，怎麼會瞬間了無影蹤，“你先待在這裏。”
    說罷，克洛德一躍上樹，下麵隻有塞巴斯蒂安的眼珠閃著紅光。不可能，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附近，現在還有那感覺，很強烈，像有什麼揪著他的頭發，皮膚，隱隱在耳邊呼氣，耳語，卻聽不見看不著，捕風捉影，放遠了看又似是真的存在。到底是……
    “克洛德？”塞巴斯蒂安壓低聲音，奇怪地抬頭看神經過敏的克洛德，“發生什麼事？”
    克洛德跳回塞巴斯蒂安身邊，把塞巴斯蒂安攔在身後轉了一圈。突然那種感覺消失了，那個東西一定是走了。克洛德卻無法平靜，他有種可怕的預感。
    “有東西在跟著我們，剛才走掉了。”
    “什麼東西？我怎麼什麼也沒感覺到？”塞巴斯蒂安問道。
    “你的惡魔感覺在服侍凡多姆的時候就很遲鈍了。”克洛德打賭，他當時說這句話絕對不是故意挑釁，隻是和過去的他一樣，隨口一說罷了，而且這是事實。
    可塞巴斯蒂安不這麼想，“你在嘲笑我嗎？”塞巴斯蒂安走到克洛德旁邊，不再讓他庇佑自己。過去克洛德可以輕視他，可現在不行。過去的他卑微，可現在有了愛情，他們便是平等的。
    克洛德一愣，解釋道，“可是你沒有感覺到，我感覺到……”
    “為什麼不是你疑神疑鬼呢？你對自己那麼有信心，才會大義稟然地選擇平分福祉吧？”塞巴斯蒂安冷冷地說。
    “塞巴斯蒂安你……我以為，你也希望我這麼做。我以為永遠墜入黑暗對我們而言毫無意義。”克洛德對糾結這個問題的塞巴斯蒂安甚是吃驚。他以為，既然塞巴斯蒂安讓他選擇，必定是愛他希望他和他在一起的，按客觀來說也應該理智地選擇這個。就人情而言，確實，惡魔興許不會再有可能獲得進入神之大門的機會。千百年來，塞巴斯蒂安不是第一個，但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進入神之大門，他將被記錄，被歌頌，被……敬仰。可因為克洛德，他又貶為犯人，甚至惡魔，或者人和惡魔都不如的生物。
    “那是你，永遠墜入黑暗的是你，不是我。”塞巴斯蒂安說，“你利用我對你的愛。我以為讓我上天堂是你最大的幸福，在你為我死、為我贖罪的時候，我就以為……你愛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