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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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陪笑道,“爺怎麼會迷上那種人?小的隻是怕掃了爺的興。”
寒照日不屑的一笑,“就憑他?”一邊卻大步往苔痕院走去。
“爺!”張良慌忙小跑跟上去,“那天柳義來說,那人病得不輕,說有好幾日沒吃沒喝了,聽那口氣——似乎是......這都過了一個多月了,這人......也不知還......”
寒照日猛然站住腳,回身瞪著張良,“你是說——人已經不在了?”
張良慌忙收住腳,戰戰兢兢的答道,“這個......自那以後,柳義他們也沒來過,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寒照日忽然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滋味來,盯著他看了半晌,冷笑道,“這下可不稱了你的心了?你不用時時惦記著爺會被美色迷惑,也不用擔心爺會為了他神魂顛倒了,這倒成全了你一片護主的忠心了!”他雖說是瞧不起那種煙花之地的人,可好歹那也是一條人命,這前兩月看著還光鮮美好的生命,轉眼間就沒了,要說他心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張良也顧不得街上的人看著,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嗦道,“爺!爺!小的不敢!小的以為爺一直沒提......”
寒照日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喝道,“起來!”
李子貴晃晃悠悠的打開門,一見是張良,嚇得急忙躬身行禮,“張總管!”
張良揮揮手,沉聲道,“柳義呢?”
“在、在廳裏呢!”李子貴瞄了一眼傲然負手靜立的寒照日,慌忙躬著身子引路。
大廳裏的柳義望見寒照日慌忙迎出來,“爺!您怎麼來了?”一麵把兩人讓進廳裏。
寒照日在正中坐下來,掃了他一眼哼道,“你倒過得蠻清閑嘛!”
柳義一麵倒茶一麵小心的笑道,“托爺的福。”
寒照日輕輕的呷了一口茶,瞧著侍立在旁邊的柳義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叫你們看護的人可好?”
柳義躬身陪笑道,“好,爺交待的事小的不敢有差池!”
“哦?”寒照日一愣,瞧了張良一眼,“聽說前一陣子病了?可好了?”
柳義忙笑道,“可不是,這一來就病倒了,拖了這一陣子才好了些。”
寒照日哼笑道,“還真是弱不禁風呢,他可還安分?有沒有問過什麼?”
柳義搖頭笑道,“非常安分,每日裏隻是坐在院角裏曬曬太陽、看看花草、望望天空,也不怎麼說話。開始倒問起過爺,隻是沒爺的交待,小的也不敢透出半點兒口風。”
寒照日滿意的點點頭,“這會子人在哪兒呢?”
柳義急忙說,“就在小偏院裏呢,從來了就沒出過這偏院的門。”
寒照日放下茶杯起身,“走,瞧瞧去。”
幾人走到偏院門口,寒照日站住腳,往院子裏望去,隻見院角一株怪枝橫斜的梨樹下,靜悄悄的坐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一身簡潔的素衣,半靠在椅背上仰望著頭上滿樹雪白的梨花,隨意散著的頭發絲緞般的垂到了地上,明媚的陽光照在他姣好的眉目上,一張臉顯出一種通透的瑩白來,兩片沒有血色的纖唇就像失去了水份的花瓣,整個人越發的單薄荏弱了。
寒照日皺了皺眉,低聲吩咐柳義,“去把琴拿來,叫他彈支曲子。”
柳義應聲從中院抱來一張古琴,叫漢青搬了張條幾放在煙花麵前,“公子,我們爺叫您彈支曲子。”
煙花微微愣了愣,點頭道,“不知你們爺要聽什麼曲子?”
柳義笑道,“爺說隻揀公子得意的彈來就是了。”
煙花想了想,垂頭信手彈了起來,正是時下流行的《花蕊正春風》。
一曲未罷,忽聽身後有人不屑的擲言道,“美則美矣,隻可惜與其人一樣,有形而無神,一具空殼而已!”
煙花一震,回過頭來,隻見一個華美的背影拂袖而去,轉眼間就消失在院門外。煙花默然片刻,轉而置之一笑,推開琴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靜靜的仰視著陽光裏白的有些透明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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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大半月,又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煙花總算慢慢緩了過來,隻是他生來體弱,這場大病終究是傷了元氣,平時隻略動一動便覺得氣短頭暈。漢青生怕他累著,時時盯牢了他,一應起居飲食侍候得十分周到體貼,全不用他動一根手指多費一句唇舌。煙花給他盯得又是搖頭又是歎息,隻笑他未免過於小心了,不過笑歸笑,倒也十分省心。
每日天氣好時,煙花便在院角梨樹下或躺或坐,望望院子上麵的天空,弄弄隨風飄下的梨花瓣,困了就在太陽下麵眯一會兒,下雨時便偎在床上或軟榻上,燒起暖爐,叫漢青找些紅薯土豆栗子什麼的,拿了火鉗慢慢的撥弄著烤,混到晚飯時倒幾乎吃不下什麼了,最後漢青急了,再不弄什麼來給他烤,被他央求急了,就弄幾顆栗子來哄他。煙花又氣又恨,卻也無法。
在這小院子裏就這樣一日一日的過,日子倒也安閑自在。
煙花眯眼瞧著滿樹櫻桃大小的梨子,對端著一杯熱水過來的漢青說,“你說,這一樹梨子成熟時,我還能不能吃得到一顆呢?”
漢青小心的把水遞到他手裏,聽他說得不祥,心裏十分不滿,卻又不敢衝他發火,隻看了他一眼粗聲粗氣的說,“公子,這一棵樹都是咱們的,還能吃不到一顆梨?真是!”
煙花給他的口氣逗得笑了起來,側頭目不轉睛的瞧著他,半晌歎了口氣,“我煙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福氣,碰上你這麼個可人兒!”
漢青眼眶一熱,慌忙垂下頭去,笑道,“公子這話說倒了,是漢青有福氣,跟著公子漢青才是個人呢!”
煙花轉開話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漢青在他腳下的石頭上坐下來,“今年六月十六,我就有十七了。”
煙花一笑,“哦,我聽說六月生的人都很調皮的,你小時候是不是這樣啊?”
漢青微微紅了臉,訕訕的笑道,“我小時候是有些不太聽話,倒不知是不是因為是六月生的,不過生在六月裏,那也不是我的錯啊?”
煙花頓時一口水噴了出來,瞧著他笑得止都止不住。漢青臉漲得通紅,急忙拿過手巾給他擦身上的水漬。
“公子,起風了,我去拿件夾衣來。”漢青拿起杯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