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那個男人會這樣陰魂不散，就在第二天清晨，他又來找我。
    我剛好燒了熱水在洗臉，湘草的母親雪奴在門外叫我，“笙歌，你在嗎？”
    她的聲音有點尖尖的，讓人聽了起雞皮疙瘩。我怕她吵醒母親睡覺，就立刻開門走了出去。“雪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她像是從來沒看過我似的，從頭到腳看了我一邊，訕笑道，“我倒是沒什麼事找你，就是我家那位客人想要見見你！”
    心中咯噔了一下，我想到什麼，忙搪塞，“我不去。”
    雪奴嘴巴輕扯，“那位客人早料到你會有如此反應，鬧——”她從手絹裏亮出了一塊金子，“那位客人說了，隻要你來見他一麵，這金子又是你的了。”
    其實有時候我特別鄙視自己，我覺得自己很愛錢。但是我窮怕了，我害怕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害怕過著有上一頓沒有下一頓的日子。
    沒有男人當頂梁柱，這個家從小就是那樣的支離破碎。母親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做不了什麼粗活。年輕時還能幫有錢人家的夫人洗洗衣服，可是現在，她的身子不行了，沾不得一點冷水。
    當我再次走到那個男人麵前時，他大聲地笑了，有點勢在必得的，“我就知道你會來。”
    房間狹小，唯一的一扇窗緊緊閉著。他們似乎剛剛歡愉過，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不敢抬頭看他，因為他沒有穿衣服，赤-裸著身子，隻用一條白色的薄被蓋住了下-身。
    “你先出去。”他看了一眼雪奴，命令道。
    雪奴有點不樂意，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就一扭一扭地走出去了。
    我還是低著臉，不敢看他。
    過了一會，他道，“抬起頭來，我已經穿上衣服了。”
    我更加窘迫，半響，才憋紅了臉，抬起眼睛看他。他還真的穿了衣服，一邊係著腰帶，一邊怔怔地看著我。
    “我姓宮，你以後可以叫我宮爺。”
    “哦。”我算是應了一聲。
    他徑自地說著，“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不知道！”
    他還是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嘴巴微微抿著，可是在我看來，這種微笑有點詭異，“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為你符合了我的三個要求。第一：你很愛錢。第二：你有幾分姿色。第三：你小小年紀就已經足夠心狠手辣。”
    “你要我做什麼？”
    “放心，我對你沒什麼不良企圖……先換上這身衣服，隨我走一趟！”
    我淡淡的，“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我憑什麼要為你做事！”
    “你忘了嗎，你昨天殺死的那個男人可是知府的獨子。”宮爺意味悠長地看著我，“如果不是我暗中擺平，你以為你和你那個病怏怏的娘親，還可以活到現在嗎！恐怕早就被知府派來報仇的人給解決了。”
    我渾身一震，心中徒生了些許涼意。
    他將一件華麗的衣裳扔到我的麵前，又勾住我的下巴，仔細看我，“你的模樣，並不算頂好，但是，我就喜歡你的那股狠勁。放心，隻要你跟著我們好好幹，以後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會為了生計而發愁。”
    我換好衣服之後，隨他一起上了門口的那輛馬車。他似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隻等著我按部就班地乖乖上鉤。
    馬車行了一段路，最後在一家客棧前麵停下。他很有風度地替我掀開簾子，示意讓我下去。
    這家客棧的生意很熱鬧，正值中午吃飯的時間，一樓擺滿密密麻麻的桌子，座無虛席。我小心地跟在他後麵，朝二樓廂房走去。
    當走到盡頭的那間房間時，宮爺停了下來，輕輕敲門，“公子，人已經帶來了。”
    裏麵“唔”了一聲，宮爺看了我一眼，就推門而進。
    房間不大，因為每扇窗戶都緊閉著，光線有點昏暗。正中的位置，一個男人背對著我而坐，戴著一個黑色鬥篷，很是神秘。
    宮爺走上去，幫他轉過身來。我這才看清，原來這個男人坐的竟是輪椅，他是個瘸子？！
    我一時怔住，傻傻地杵在原地。
    那男子轉過身來了，雖然戴著黑色的鬥篷，可是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直射過來的那兩道精光，似乎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半響，這男人才幽幽道，“這位姑娘，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宮爺隨即道，“我們不缺國色天香的美人，但是大多隻是花瓶而已。這個卻不同……”
    “哦！是嗎！”
    “請公子相信手下的眼光，這個女孩，隻需調-教一些時日，將來必定成為您的好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