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吟》卷一——宮門一入深似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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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錦華宮,我正欲回房歇息,風清韻拉住我道,“秋水你怎生如此大意,須知宮裏有些個功夫是免不了的,你不封那些個畫師紅包,那丹青必定是不堪入目,我剛剛已為你打發了那畫師些銀兩,下回可要切記啊”
我心裏一驚,原是希望丹青質劣,最終得個落選被撂出宮的結果,竟不料風清韻心細,為我做了這些個功夫,雖是終未遂了我的心思,但念在風清韻也是一番好意,於是開口道,“是是是,清韻姐姐教誨,必當銘記於心,往後定當謹遵教誨”
風清韻杏目一瞪,假意嗔道,“你這丫頭,就會貧嘴,行了,回去歇著吧,未時惜元姑姑還要教習些宮儀規矩呢”
我與風清韻、花映容別過,回到房中小憩,怎知這一覺竟睡過了頭,慌忙趕去錦華宮主殿。
花映容見我進來,朝我擺手,示意我過去。
“開始了嗎?”我問道。
“正要開始呢”風清韻應道,之後眾人默不作聲,聽惜元姑姑講習宮儀規矩。
今日惜元姑姑主講的,是後宮眾妃嬪等級。我朝後宮妃嬪等級製度經多次修繕,時至今日,主分為七等品級,其中,皇後為一品;貴妃、淑妃、德妃為二品,亦並稱三夫人;昭儀為三品;婕妤為四品;婉儀為五品;充華為六品;承徽為七品,其下還設禦女、寶林、采女,均無品級。
我們一眾秀女,均屬無品級禦女之列。
惜元姑姑講得甚為細致,待講習完畢,已近申時,用過晚膳,我本欲回房,花映容那丫頭卻非要拉著我和風清韻陪她四下逛逛,我和風清韻拗不過,隻好陪著花映容在錦華宮四周走走看看。
緣為新近秀女,事事須謹慎小心,我們三人未敢脫離錦華宮太遠,行至錦華宮後一處瓊花壇邊,花映容說是累了,我三人便停下稍作歇息,不想竟遇上宮中近來得勢風頭一時無兩的湘昭儀。
“大膽,見了湘昭儀還不行禮”湘昭儀身邊一著黛綠色宮裝的宮娥高聲道。
“秋水、清韻、映容見過湘昭儀”我三人異口同聲道。
“抬起頭,讓本宮細細瞧瞧”湘昭儀一雙包裹著小巧足部的蘭紫色做底,緞麵上繡著淺粉色牡丹的繡鞋在我三人麵前踱來踱去,直叫我三人手心滲出了冷汗。
“模子確是不錯”湘昭儀指尖若有似無地在花映容麵上帶過,花映容臉上一道血痕立現。花映容拚命忍著淚水,我直覺胸口一股悶氣升起,風清韻見我不對勁,偷偷捏我的手,示意我切不可衝動。
“擺駕”湘昭儀走後,花映容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我與風清韻好言勸慰,這才平息了。
旦日,花映容臉上的血痕仍不見好,這下可急壞了花映容,須知,花映容出生微寒,再沒了這副好模子,他朝如何在宮中爭得一席之地?
花映容傷在麵靨處,且血痕並不長,我於是想起曾翻看的一本閑書中有記載,前朝女子好以金箔剪成花紋貼在麵靨處,稱“妝靨”,遂依樣畫葫蘆,取花映容喜用之花鈿,貼於傷處,好不俏麗動人。
“秋水,還是你的法子好”花映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笑笑。
“這哪裏是我想的法子呢?不過是從前多看了幾本閑書,從中偷師罷了”我淡淡一笑道,前人的智慧,我可是不敢居功。
“但凡是有益處的,便算不得閑書,你啊,平日裏口齒伶俐著呢,映容說了句實在話,你倒謙虛起來”風清韻為花映容小心收起花鈿一邊道。
我三人六目環視,而後廂房裏便傳出一陣脆如珠玉相擊的笑聲。
“三位小主”我、風清韻、花映容三人正笑得歡暢之際,惜元姑姑驀地領著昨日在瓊花壇邊遇著的湘昭儀身邊的宮娥道,“湘昭儀說是昨兒個偶遇映容小主,見映容小主麵靨處有一傷痕,便差巧芸姑姑送了藥來”
那宮娥今日仍著黛綠色的宮裝,將手中青花瓷瓶遞與白鵑道,“昭儀娘娘差奴婢為小主送了藥來,也是為著來瞧瞧小主的傷如何了”
“勞昭儀娘娘掛心,不過區區小傷痕,已經沒事了”說話間,花映容已是膽戰心驚。
風清韻機警,對白鵑吩咐道,“送巧芸姑姑出去吧”
“那奴婢便不打擾小主歇息了,小主可要好好養傷,昭儀娘娘對小主的傷可是掛心的很呢”巧芸姑姑把最後幾字咬的頗重,這才跟著白鵑離了廂房。
這邊廂,花映容已是懼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這可怎生的好?昨日原是無心,奈何竟惹出這許多事端,適才巧芸姑姑看見我的麵靨,必是要回報湘昭儀的,這一來,湘昭儀想必對我是愈發地懷恨在心”說罷,淚流如不息的清泉。
花映容這一番哭訴後,我與風清韻頓時也沒了主意,而我二人也是心知肚明,花映容這番哭訴雖是出於恐懼,卻也是實情,隻得先寬慰三兩句,便作別了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