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9
    已經傍晚了趙奎賢才從慕淺夏那裏回來，手裏拿著那束花愛不釋手的樣子，抑製不住的嘴角上揚，有一段時間了，難得這麼心情這麼好。
    他掂了掂手裏的鑰匙去開門，卻聽見院外有停車的聲音。
    轉過身，一個西裝革履穿的很正式的長者從車裏下來，朝他走過來。
    “請問你是趙奎賢先生吧，我是南山事務所的律師。”
    趙奎賢聽說是律師之後，立刻禮貌的行了禮，雖然仍舊很疑惑，但還是請他進了公寓。
    請他坐下之後，趙奎賢本來還想去拿些喝的東西，但是律師先生卻說不用了，很直接的就切入了正題。
    他拿出了一份協議，然後說，“在熟慮期期間趙奎賢xi既然沒有提出異議，就認為是同意了。那麼今天就可以再離婚協議上簽字了吧。”
    離婚協議？！
    這幾個字在趙奎賢的腦子裏瞬間爆炸，嗡的一聲，燒的全身都是火，那火燒的很凶狠烈，隻是一瞬間全身都已經被燒焦。
    趙奎賢僵住了，迷茫，驚詫，愕然，還有恐懼。。。半餉才說出一句話。
    “。。。離婚協議？誰的。。。你是說誰的離婚協議？。。。”
    這個問題問得很傻，但就是這樣一個傻瓜似的問題，趙奎賢也是在熊熊烈火的腦子裏拚命翻出來的。
    “當然是趙奎賢和我的當事人宮萇川的離婚協議書。”可能是因為職業素質，律師並沒有覺得可笑也笑出來，依舊一板一眼的說。
    “你的當事人？！”趙奎賢抓起那幾張印滿黑字的紙，仍舊難以置信的質問求證，“你是說這是宮萇川申請的離婚協議？！”
    “確實是她在一個月前委托我辦理的。”
    “一個月前。。。”聽到這個字眼，他努力地理清自己的思維，然後好像找出了救贖自己的理由，稍微鬆了一口氣一般，“我想應該是你們弄錯了，我一個月前沒有收到任何協議，更不要說離婚協議了。所以你們一定是弄錯了！”他把協議重新塞回了律師手裏，“這個還是拿回去再核定吧，我。。。我知道。。。你們弄錯了。。。”他說的有點慌亂，說話的時候牙齒咬到了舌頭，尖銳的疼痛。
    律師皺皺眉，然後不急不緩的解釋，“一個月前我們確實呈遞了一份擬離婚協議，由於你那個時候人不在國內，所以是由你的經紀人代理接收的。至於你沒有看到這份協議，我想可能是在經紀人向你呈遞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
    經紀人代收的。。。趙奎賢忽然有點明白了。
    一個月之前正趕上新專輯發行，他一直在中國做宣傳，是這個時期，公司裏的經紀人待接了離婚協議。他們一定是擔心他知道後會無心新專輯的相關事宜，所以才私自做了決定隱瞞他。
    很過分，真的很過分。他一向討厭被安排，被欺騙，即便是很小的事情也不可以。
    所以一刹那間，身體力的那團火洶湧成一片汪洋火海，突突的吐著紅信，那種燥熱和焦灼讓他拿起那份離婚協議看也沒看的就從中間齊齊的撕成了兩半。
    “無效！”現在的他像一隻憤怒的困獸，“什麼熟慮期，什麼一個月，都無效！你們是一起合起火來騙我，你說是宮萇川要離婚的，那你告訴我她在哪？！讓她來見我，讓她親口跟我說要離婚！”
    相比之下律師的情緒到沒有什麼波動，應該是位經驗豐富的律師，見過很多類似的情況吧，他站起身，“根據法律程序這份協議不能算是無效，如果你不能如期簽字我的當事人可能繼續通過上訴的形式提出離婚立案，最終由法庭審理裁決，不過還是請你慎重考慮，畢竟你的身份原因，開庭審理並不是最優選擇。”
    “我不管！”趙奎賢斷然的拒絕，卻敏感的抓住了一線機會，“如果到法庭是不是她就會出現！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她！”
    “宮萇小姐委托我辦理的時候有特殊交代不能透露她的先關信息，也不便於你見麵，即便要去法院也是由我代理出庭。”
    “這是什麼道理，不見麵就能離婚嗎！這也是法律允許的嗎，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法律？！我要見她！”
    宮萇川她就真的想一麵也不見就在他的世界消失嗎？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趙奎賢忽然軟下了聲音，慌慌張張的拉著律師的手臂，近乎於哀求的說，“您一定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或者是電話也行，求求您告訴我，求求您。。。”
    “。。。。。。”就算在鐵石心腸的律師，在麵對一個七尺男兒這樣的懇求時，也忍不住動容，如果，如果他現在知道一點點關於宮萇川的信息，他也會忍不住想要告訴麵前這個眼睛裏盛滿悲傷和希冀的大男孩。
    但是。。。“很抱歉，我真的幫不上忙。。。宮萇小姐一直謹慎自己的行蹤，所以。。。她自己的意願，我們事務所有必要尊重和保護，也希望趙奎賢xi可以尊重。”
    她自己的意願。。。尊重。。。可是誰尊重過他的選擇。。。
    趙奎賢把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裏，空氣變得很冷，全身都好累，有點想睡了。
    律師又說了什麼就走了，好像是很重要的話，他想聽清楚，但是思維被丟在很遠的地方怎麼也找不回來了。。。
    他抱緊自己，很無助，很委屈。
    這麼努力的尋找她，也堅定不移的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等她的電話，等她的信，一個人在原地保持著她裏開始的樣子傻瓜似的不肯離開一步，是怕她回來以後找不到他認不出他。原來。。。原來她根本頭也沒有回一下拚命地在逃離。。。
    鵝黃色的小花平放在透明的玻璃桌子上，有模糊地倒影。明明花瓣已經有些沒精神了，香味卻越來越濃烈，如同饑餓的魘獸一般撲向他，迷蒙了他的神經，忽然間想要嘔吐。。。他奪門而出。。。
    薑泰西這次來SM公司，是來洽談公司新廣告的人員選定，其實他想請M來拍的，選在他們新專輯發行的時候，對雙方的效益應該都有好處。
    和高層經紀人交換了意見之後，他從會議室走出來，原本就想坐電梯下樓了，卻聽見有一個工作室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經過的時候，他隻是稍稍的往裏麵看了一眼，卻看見了許久不見的趙奎賢。
    宮萇川突然離開後，趙奎賢來找過他和止戈，後來的事情他就不太了解了，因為國外的分公司有些需要接洽的事情，他就出國了，正好也趕上趙奎賢的新專輯發行，兩個人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談一談。
    可是他了解趙奎賢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至少絕不會在公司這種地方如此失控的和經紀人爭吵。
    他分開圍了一小圈的人，想要拉開趙奎賢，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理會，仍舊抓住他的經紀人不放，“哥把我當做一個人嗎，還是一個工具！為什麼故意瞞著我，不告訴我離婚協議的事情，哥很過分！是不是也要直接在離婚協議上替我代簽名字了！那不如以後就繼續替我唱歌宣傳活動算了！”
    趙奎賢說的很激動，額角上有暴起的青筋。
    “我不會如你們的意離婚的，我不會簽字的，打不打官司你們自己處理好了，要對付公堂公之於眾也都是你們造成的！我是不會離婚的，就算不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就算不能唱歌了，我也不會簽字的，哥現在就去告訴社長，要繼續準備別的措施我都不管了！”
    他對周圍的議論和微觀置若罔聞，近乎在低吼。
    薑泰西還想勸他冷靜一下，身後卻有人拉開了他。然後就聽“啪！”的一聲，趙奎賢的臉上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很重，他的臉上很快的就顯出了一條條紅痕。
    打趙奎賢的人是他的父親。
    工作室裏忽然安靜的可怕，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趙父在打完趙奎賢之後努力地壓抑著什麼，然後對旁邊的經紀人說讓其他人先回避，他要和奎賢談談，後來其餘的人就都出去了，隻留下父子二人。
    其實，自從趙父逼趙奎賢娶宮萇川之後，父子兩個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好。奎賢總是有意無意的避免和父親交流，也許還是帶著一些責怪吧。。。
    但是那一晚，他們真的聊了很久，有趙奎賢小的時候的事情，也有關於那場車禍的記憶，又說到了有關宮萇川，最後回到趙奎賢的夢想。
    這是第一次趙父親口跟趙奎賢講起在他車禍時的心情。當醫生說必須從喉嚨開刀動手術的時候，他果斷的拒絕了，所以進行了風險性極大的另一個手術，他還擔心過趙奎賢會不會怪他冷血，畢竟活下來的幾率很低。但是，他知道對於唱歌的夢想，趙奎賢是有多麼的在意，甚至勝過於生命，所以他才甘願為此賭上兒子的性命。
    那一段時間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他回憶了很多奎賢小的時候的樣子，向其他孩子一樣淘氣，但是很聰明，還喜歡跑到教堂對著耶穌唱聖歌，好不容易才長成那麼高個子的英俊少年。所以當奎賢差點遭遇第二次車禍卻又被宮萇川救了之後，他就想，不論宮萇川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隻因為她讓他的兒子還安好。
    其實他很自私，他隻想到自己兒子的安好，隻想著自己兒子還好好的生活著就足夠了，卻沒有像一個長輩一樣長遠的看到這兩個年輕人的未來。最後如此痛苦，他才是罪魁禍首吧。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知道宮萇川已經受了傷害不會回頭了才會做出這種決定，對於那個女孩造成的傷害他很抱歉，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父親，一個不得不為自己兒子著想的父親，一個自私的父親。所以，他不能放任趙奎賢這樣固執下去，因為他的夢想是用他的生命做過賭注才換來的，不能因為一個女孩而被放棄。
    一個人不是沒有某個人就不能生存下去的，但是絕不能沒有夢想。趙奎賢應該隻是一時的衝動，等時間過去了愛情會被淡去，傷痛會被撫平，而夢想錯過了也許就再也追不回來了，他不想讓兒子後悔。
    他用手輕輕地摸著兒子的頭發，就像小時候那樣，然後說，小賢呐，你還記得你選擇做唱歌做藝人的時候，那種堅定不移的信仰麼？我知道你沒有忘記，也從來沒有背棄過。現在爸爸老了，能為你做的已經很少了，但是我卻還想像以前一樣，一直做一件事情——就是幫你守住你的夢想。這是爸爸最後的願望了，你會和爸爸一起守護的吧。。。至於小川，她是一個好女孩，我現在承認自己當初的決定錯了，沒有婚姻的愛情是不可能幸福的，所以應該結束了，如果開端是錯誤的，不管後來如何挽救也始終不可能回歸正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結束了，才可以找一個正確的開始，重新來。。。不好嗎？。。。
    趙奎賢一直低著頭，肩膀不停的顫抖，卻在最終回到年幼時那樣在父親的懷裏哭的像個孩子。。。
    薑泰西一直在SM公司等到趙奎賢出來，他好像哭過，眼睛很紅布滿血絲，但是卻平靜了很多，然後他為剛才的失態向經紀人道了歉。
    然後，他又對經紀人說幫忙聯係南山的律師，明天他會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薑泰西當時怔住了，他不知道父子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他隻是覺得，有點殘忍，很殘忍。
    怎麼隱藏我的悲傷，失去你的地方。你的發香散的匆忙，我已經跟不上。閉上眼睛還能看見，你離去的痕跡，在月光下一直找尋那想念的身影。
    如果說分手是痛苦的起點，那在終點之前我願意再愛一遍。想要對你說的不敢說的愛，會不會有人可以明白？
    我會發著呆然後忘記你，接著緊緊閉上眼，想著那一天會有人代替，讓我不再想念你。我會發著呆然後微微笑，接著緊緊閉上眼，回想那一年你溫柔的臉，在我忘記之前。
    心裏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你會看不見。。。
    ¬——《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