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雨水會衝刷去她所有的痕跡吧，那麼就讓她借這場大雨逃走。
    宮萇川失魂落魄的走近路邊的電話亭裏，她很害怕，好想回家。
    一下子，一切都不知道要怎麼進行下去，很無助，好想找個人，靠一靠。。。
    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渾身上下隻摸出一些零錢，她顫抖著把錢幣插進投幣孔，撥通了鬱凱的電話。
    無助的時候，假裝堅強也沒有辦法的時候，她隻能想到打電話給鬱凱，現在也隻有他可以稍稍的和她說說話，否則她一個人會死！
    這個時候，中國那邊，一向晚睡的鬱凱正在埋頭核查項目的明細，一旁的手機震了很久，原本他想如果對方沒有要緊的事打一會兒就掛了，但是，差不多兩分鍾過去了，震動竟然還在繼續。
    他拿起手機。
    是陌生的號碼。而且是國外的號碼。
    會是誰呢？他接聽了電話。
    “喂？”電話那邊很亂，好像有很大的雨聲。但是對方沒有說話。
    “喂？請問是哪位。”鬱凱繼續詢問。
    那邊的人依舊沒有說話，但是這次，鬱凱依稀聽見了對方是在抽泣。
    “小川？是你嗎？你在哪裏呢？哭了？”
    一發現是自己的妹妹，鬱凱立刻擔心起來。
    隔了很久，那邊的人才終於肯說話，隻是沒有回答他這一串問題，而是不停地一聲一聲的哽咽著叫著“哥，哥，哥。。。”
    一聲接一聲。
    她這樣隻是不停地哭著叫他，更讓鬱凱憂心忡忡。那個丫頭，這次一定是非常傷心了，才會這麼奇怪的不說其他，隻是單一的喚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川，你到底怎麼了？遇到難過的事情了，趙奎賢呢，不在你旁邊嗎？”
    “哥。。。你不要問了，我想叫叫你。。。我現在很害怕，像要死了一樣。。。”
    “怕黑嗎？這是外麵的電話，你現在在哪裏，為什麼不回家？”
    “。。。。。。”
    “傻丫頭，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膽小。”
    “哥。。。我討厭現在的自己。。。很討厭。。。我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你還有趙奎賢，會有你的家人，會有我啊。”
    “不會，不會。。。都沒有了。。。奎賢也不會要我了。。。”
    “你又在自己瞎猜測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哥。。。哥。。。我不知道要怎樣？”
    “傻瓜，不要擔心，現在這麼完了應該回家才對，奎賢知道你在外麵嗎，不要讓他擔心啊。。。”
    “。。。。。。”
    “喂？怎麼不說話了？”
    鬱凱還想繼續追問事情的情況，開導一下宮萇川，但是電話竟然掛斷了。
    急忙往回撥，卻怎麼也打不通！
    還沒問清楚她到底在哪裏，情況是不是很緊急，那個丫頭很脆弱的，這樣突然的掛斷了，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這樣的可怕想法籠罩了鬱凱整個思緒，他恨不得自己立刻飛到韓國去！
    對，趙奎賢，他有趙奎賢的聯係方式！
    慌忙的撥出趙奎賢的號碼，在對方接通電話的刹那，鬱凱就迫不及待的低喊，“趙奎賢！你現在在哪裏？！你和小川到底怎樣了？她為什麼哭，還說什麼。。。”
    打斷鬱凱的電話，趙奎賢的急迫絲毫不亞於鬱凱，“她給你打過電話？！我找不到她，她說在哪裏了嗎？！”
    “她沒說她在哪裏？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隻是說她什麼都沒有了。我擔心她會做出傻事！”
    “那你聽電話裏有沒有其他的聲音，有沒有雨聲？！”
    “有，很大很亂的聲音，對了！電話號碼好像是公用電話！”
    “公用電話！好，我知道了，以後向你解釋。”
    趙奎賢不由分說的掛斷電話，車子疾馳進鋪天蓋地的雨幕中。
    ——這一路，明明一直緊跟在你身後，到最後還是要走散。。。
    ——能否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接你。
    趙奎賢駕駛著車在滂沱的雨霧中，沿著馬路仔細的尋找沿途的電話亭，她才剛給鬱凱打了電話，這麼大的雨即便那個傻丫頭離開電話亭也走不了多遠。
    沒有月光的雨夜漆黑一片，即便開著車燈也隻能稍稍看清周圍的景物。刺眼的車燈映出密密麻麻的雨絲，二月份的雨，寒氣逼人。
    還有，那個丫頭是最怕黑，也怕冷，所以要趕快找到她，趕快找到她才行！
    趙奎賢緊鎖著眉頭，努力地想把周圍看的更清楚，在這樣冷的天氣裏，手心竟已經被冷汗濡濕。
    “宮萇川，你究竟在哪裏。。。”
    已經找了很久很久，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趙奎賢感覺到自己快要崩潰了。
    就當這時，眼睛忽然瞥到了路邊的一個電話亭，雨水順著玻璃窗流下，模糊了裏麵的身影，但是趙奎賢仍舊一眼便看出那就是宮萇川，她靠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在雙膝裏，肩膀不停地顫抖，是在哭麼。。。
    趙奎賢慌忙撐起傘下車。
    腳剛剛沾到地麵，西褲和鞋子就都被雨水浸濕，初春夾雜著豆大雨點的冷風，吹在身上，刀割一般的疼。
    奔到電話亭前，趙奎賢喊著宮萇川的名字，但是雨聲太大，她又埋著頭哭泣，根本聽不到他的喊聲。
    他大聲的拍電話亭的玻璃門，“宮萇川！宮萇川你打開門，快打開！”
    聽到動靜，宮萇川慢慢的抬起頭，頭發和衣服都已經濕透的她臉上淚痕從橫，顫抖如風。
    看到趙奎賢，眼淚就更加肆意的往下淌，無法控製就要碎裂的心痛。
    他喊她開門，她隻能不斷的搖頭。
    不要，不要麵對他，不要他拆穿她，不要被他趕走。。。
    趙奎賢用力地敲打電話亭的門，隻是這樣的舉動，讓宮萇川更加恐懼的把自己瑟縮成一下團，不斷的哭泣，不斷地顫抖，那樣的脆弱，像是要隨時碎裂的娃娃。
    剛剛在宴會上才從要失去她的恐慌中得以一時的喘息，現在又要讓他這樣看著她哭泣傷心，卻不能把她擁進懷裏，什麼也做不了。
    他此時體會的是讓人窒息的心痛。想要緊緊地抱住她，擦去她的眼淚，親吻著她的眼睛，安慰她讓她不再傷心，不再害怕。
    “你走！你走吧！趙奎賢，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了。。。讓我一個人吧，不要管我了。。。”她喊得撕心裂肺。
    那絕望的喊聲，同樣撕裂的還有趙奎賢。
    不需要他嗎，因為幻想症好了，所以已經不需要他了嗎。。。也對啊，哪有歌迷真的愛上自己的偶像的。。。
    她在最無助的時候，需要的不是他，而是鬱凱。
    所以，他現在應該走掉不是嗎，各自回到原來的生活——不是嗎？！
    不是啊！！！
    他愛上她了！趙奎賢愛上宮萇川了！
    也許，早在她麵對失控衝來的車奮不顧身的把他推開的一刹那，就愛上了她。
    也許，早在她拉著他拚命的奔跑，說為了他可以當做超人的一刹那，就愛上了她。
    也許，早在她站在漢江大橋上大聲呼喚他的名字的一刹那，就愛上了她。
    隻是，他才是個傻瓜，直到看到她沉在池底時，直到她的幻想症已經恢複時，直到要放開她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能放手了。
    靜靜地凝視著她，趙奎賢鬆開手裏的傘，把自己置身於滂沱的大雨裏，讓與把他淋濕吧，如果不肯打開門讓他進去，那麼，無論多冰冷，都讓他體會與她一樣的痛苦。
    傘剛剛脫離他的手，就被風卷走，在雨水中，孤舟一樣，不停翻轉。
    一瞬間，他的全身就被雨水完全浸透，每一滴雨，就像溫柔的針，刺進肌膚，刺進心髒。
    他緩緩蹲下身，目光平視著宮萇川。
    雨水順著他的發尖，他的下巴一滴接一滴的淌下。敞開口的西服裏，白色的襯衫濡濕了，深一塊淺一塊的貼在身上，印出他的肌膚。
    他平視著她，在漆黑的雨夜，他的眸卻格外的明亮深邃，隻是她的眼睛太過模糊，看不出那裏麵的色彩。
    趙奎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宮萇川用雙手緊緊捂住眼睛，拚命地搖著頭，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管他。
    可是，即便不去看他，仍舊會擔心他這樣會生病，他有氣胸的，這樣對他的身體很不好。。。
    她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刺進手掌裏傳來尖厲的疼痛。嘴唇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嘴裏全是血腥的味道。
    他是故意的，他要把她逼瘋了！
    “啊！”崩潰的哭喊著，終於還是放棄了掙紮。
    打開電話亭的玻璃門，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地上，隻剩下細聲的抽泣，被大雨掩埋了聲音。
    在門被打開的一刹那，趙奎賢立刻衝到她麵前，跪到地上，緊緊地抱住她，像要把她容進骨血裏一樣！
    “為什麼要逃，為什麼每次你都讓我找不到你？！”
    緊緊擁著她冰冷的的身子，趙奎賢低喊著，聲音裏竟然帶了哽咽。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的了幻想症的宮萇川了，他不用再因為可憐她而和她生活了。。。
    為什麼剛才落水時沒有死呢，這樣的話，就不會被趕走。
    懷裏的人還在不停地哭泣，他傷了她多深，讓她多傷心，才會有這麼多眼淚？
    “傻瓜，不要哭了，我知道。。。”
    “不要說！”
    想要說出去的話，被宮萇川慌亂的大聲打斷，“不要說了，不要說，求求你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說！”
    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不停地顫抖，像溺水的人一樣深深的喘氣。
    她嘶啞的聲音，讓趙奎賢心裏也撕心裂肺的痛，顫抖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最終咽下口邊的話。
    當他想告訴她，不能沒有她的時候，她，卻已經不再想聽了啊。。。
    趙奎賢深深地閉上眼睛，用力的擁緊懷裏的人。
    愛上她，原來連擁抱都這麼疼。
    電話亭外麵，車燈下，是瓢潑的金色的雨；電話亭裏麵，兩個人懷著不同的心緒世紀末一般的緊緊相擁。
    而馬路的另一邊，樹影背後，一個纖弱的身影，在冷風中，衣裙翻飛。
    慕淺夏呆呆的望著他們相擁的身影，手裏的傘一點點滑落。。。
    ——到頭來，我才發現，整個世界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因為我隻想靠在你的懷裏。
    ——找不到你會很心痛。我想，我愛上你了。
    ——趙奎賢，你是唯一有傘還被淋濕的人麼，在你看不到的身後，我也一樣啊。。。
    明明愛很清晰卻要接受分離
    我隻剩思念的權利
    難過還來不及愛早已融入呼吸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雖然很努力練習著忘記
    我的心卻還沒答應可以放棄了你
    真的對不起
    答應了你不再愛你
    我卻還沒答應我自己
    明明愛很清晰卻要接受分離
    我隻剩思念的權利
    難過還來不及就讓愛融入空氣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說好要忘記偏偏又忘記
    原來我的心還沒有答應放棄了你
    真的對不起雖然曾經答應了你
    我卻還沒答應我自己
    卻又如何真的不愛你
    ——《答應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