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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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
一下子,世界就變的無聲了。人來人往著,路上的車一輛接一輛,卻偏偏都不留下一點聲音。
宮萇川失魂般的呆呆的走著。
無聲無息,隻有雪一層一層堆疊著。
不知道,走向哪裏。不知道,走在哪裏。
原來,首爾的雪天,對於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有的浪漫,有的甜蜜,有的,卻那麼悲傷。
蹲下身子,她捧起一捧雪,記得小的時候,下雪天,就和姐姐在院子裏堆好幾個雪人。
先揉一個圓圓的小雪球,然後半蹲著推著它在附近雪厚的地方滾啊滾,滾啊滾,直到小雪球變成一個大雪球,這樣雪人的身子就做好了。然後照這樣再揉一個小一點做雪的頭。從旁邊的枯樹上折兩根樹枝做小雪人的手。包包呢?包裏有唇膏,唇膏做它的小鼻子,粉粉的,多可愛。咦,眼睛呢,那眼睛呢?嗯,宮萇川眼睛一亮,低下頭用力拽下外衣的兩顆口子,小心翼翼的將它們嵌在雪人白白的小臉上。最難找的應該是嘴,雪人的嘴要怎麼做呢。皺起了小巧的眉,她想要一個開心的微笑著的雪人。哦,對了。手上的鏈子,這條鏈子是去濟州島時,在翰林村外她纏著奎賢給她買的。這可是奎賢唯一給他買的東西哦,如果用這條鏈子做成雪人一輩子的微笑,奎賢一定不會怪她的。
奎賢。。。想到奎賢,心裏忽然一陣陣痙攣。。。心裏好亂啊,不想他了,即便多麼想念,他還是不會在身邊,還是繼續堆雪人吧,這樣的話,心裏很開心很輕鬆。。。
把手鏈摘下來,用兩隻細細的樹枝插進鏈子的鏈孔裏,固定在雪人臉頰兩側,這樣雪人就在微笑了。
手套上滿是凝固的雪屑,沾在毛線上抖有抖不掉。脆就把手套和圍巾也給雪人戴。
拍了拍身上落的雪,宮萇川站起身來,可能是蹲的時間太長了,腳又麻又癢,頭也有點暈。
抬頭看看天,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四周圍靜靜地,被白雪映得很亮很亮。下過雪的天空,可以看見很多眨著眼的星星。
她回過頭,雪人微笑著看著她。
這將會是雪人一輩子的表情,一輩子幸福的表情。。。
慢慢的揚起嘴角,她向它招招手,然後把身影漸漸模糊在白色裏。。。
——奎賢啊,我給你做了一個孩子,她有著像你一樣白白的膚色,有一雙大大的漆黑的眼睛,有一隻小巧粉嫩的鼻子,還有一張乖巧的永遠永遠隻會開心地笑的小嘴巴。奎賢,我們有孩子了,那是我們的孩子,你說,叫她小雪好嗎?嗬嗬,奎賢,我們的孩子,在今天韓國的初雪,我們相遇的初雪時,我們有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孩子。奎賢。。。奎賢。。。奎賢。。。
奎賢,我們的孩子。。。
濟州島。
上午就完成了全部劇集的拍攝,現在劇組成員們正在熱鬧的聚餐當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劇組殺青應該很值得高興和慶賀的,可奇怪的是,他卻一點興奮的心情也沒有,相反心裏隱隱的不安。
在屋子的角落裏坐下,他拿出衣服口袋裏的手機仔細的把玩起來。
之前隻是喜歡這個手機外形,但現在把它拿在手裏,卻著實變得沉重起來。雖然,漆麵已經被劃花了,但是卻好像更加喜歡了。。。
坐在餐桌旁的慕淺夏看到趙奎賢拿著那部手機看來看去,流露出無限的溫柔和珍視,她也不禁莞爾。
慕淺夏抿著唇會心的笑,想起身過去的時候,他卻好像接到了誰的電話,出了去。
趙奎賢接到了薑泰西的電話,但是房間裏太吵,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於是,他出了房間到了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
“喂?泰西,你說什麼,什麼找不到了?”
“我說宮萇川找不到了,她不知道一個人去了哪裏?”
“什麼?什麼她去了哪裏,她好端端的會去哪裏,不在家裏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奎賢疑惑不解。
“今天止戈陪著小川到醫院取複查結果,然後我把止戈叫出來,小川就一個人去取結果了,等止戈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那裏了。”
複查!聽到複查這個詞,趙奎賢才想到是他的疏忽,忘記了之前醫生說過的近期要帶她複查的,她一個人去的嗎?那麼是不是複查的結果。。。
一想到這裏,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趙奎賢急忙問,“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是不是複查的結果不好,是不是宮萇川知道什麼了?!”
“。。。恩,醫生說她知道了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了,似乎情緒很低落,手機都往在了那裏。。。”
“醫生為什麼不留住她,要她一個人去哪裏?!”趙奎賢情緒失控的大聲的質問。
“好了,奎賢,這不是醫生的錯。倒是你為什麼沒有陪她一起去呢,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一起陪她去吧!”
聽了薑泰西的話,趙奎賢的氣焰忽然就沒有了,心裏被重重的一擊,泄氣的沉默了。
是啊,怪他,應該怪他的,這個時候應該陪在她的身邊的。
歎了口氣,可以聽出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顫抖的聲音,他隻說了一句,“我馬上回首爾。”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車子一路超速的行駛,趙奎賢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心髒叫囂著跳動,快要跳出胸膛一樣。
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他的心裏不停念著的隻有這句話。
接近首爾的地方下起了雪,路旁已經有厚厚的積雪,白茫茫的一片把已經暗了的天色映成淡色。
由於下雪,路上堵起了車,趙奎賢到了首爾的公寓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天已經完全黑了。
公寓的燈沒有亮,抱著一點希望,他推門而入,大喊著宮萇川的名字。在各個房間裏搜尋她的身影。
但是偌大的房子,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穿梭在各個房間,沒有回應。
焦急的重新啟動車子,再次衝進肅冷的初冬的夜裏。
雪又下起來了,而且越下越大。
車子已經快要環繞首爾接近一周了,仍舊絲毫頭緒都沒有。
“阿西!”趙奎賢用拳頭重重地砸向方向盤,這樣的天氣她到底會去哪裏呢?!
隻要再等一天,他就會從濟州道回來了。隻要再等一天,他就可以取回檢查結果,隻要再等一天,就可以不讓她知道。
他真是該死,取結果的時候他應該陪著她的,所以即便她知道結果後,傷心難過,至少他可以稍稍的安慰她。
煩躁的跳下車,“嘭!”的狠狠地撞上車門。
月色下,無邊無際的白雪,那樣耀眼的白,讓他的內心湧出無限的恐懼。
“宮萇川!宮萇川!”他開始大聲的喊她的名字。
但是回答他的卻隻有靜靜地夜色下空曠的回音,好像還隱隱有雪落的聲音。
雪還在下。
在車燈朦朧的光亮下,變成了一片片金黃色的翅膀,那樣肆意的飛舞著,輕盈的,溫柔的親吻著趙奎賢的睫毛,臉頰。。。
“宮萇川!宮萇川!你在哪裏?!”擔憂變成恐懼縈繞在心間,他近乎瘋狂的喊。
刺骨的風夾雜著冰冷的雪片迎麵吹來,喊的快要沒有力氣了,他停下淩亂的腳步,微微佝僂著身子,不停地喘息。
“宮萇川。。。求求你,快點答應一句。。。求求你。。。”顫抖的聲音低低的吐出來,又立刻被寒風吞沒。
就在他要絕望的時候,恍然中,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笑容,那個總是在他麵前肆意綻放的傻乎乎的微笑,就像現在在眼前飛舞盤旋的雪一樣,輕盈的,溫柔的。
不遠處的一個雪人在簌簌落下的雪花中靜靜地看著他。
有一瞬間的失神,趙奎賢慢慢的踱步過去,身體卻不可抑製的開始顫抖。
那個雪人安靜地站在那裏,瑩白的小臉,黑亮的眼睛,圓潤的小鼻子,還有微笑的嘴角。。。
再低下頭,趙奎賢蹙起了英氣的眉。
雪人旁邊的一下片雪上,用歪歪扭扭的韓文寫著這樣的蹩腳的字:
趙奎賢,雪人這裏我們的孩子,她乖乖的會一直微笑。。。你看到了嗎?
趙奎賢想著那個傻瓜在雪地裏帶著微笑一點一點認真的堆著雪人的樣子,心髒開始緊縮,一陣陣鈍痛,不斷的擴散。
“微笑”這個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還有那個雪人彎彎的嘴角。。。
真是個傻瓜啊,這個時候,還假裝什麼堅強。
那個傻瓜總是在他的麵前傻傻的笑,為什麼要對他一直笑,他明明對她一點也不好,會冷落她,會吼她,一點也不溫柔,可她還是一直笑,她真的好可惡!
就是這樣可惡的笑容,讓本來應該厭惡她的心,不知什麼時候起開始亂作一團。。。
撫摸著雪人的嘴角,他摘下那“微笑”。
“傻瓜,別再笑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一直一直笑了,你不累嗎?這樣笑起來會很難看。就算再怎樣的擺出微笑,也不會有其他的結果的,所以對誰微笑都好,不要再對我這樣笑了。。。”
夜風夾雜著雪花,很冷很冷,可是趙奎賢的聲音比這也風還要冰冷。
雪中的公園,像童話裏掩埋在冰雪裏的水晶宮殿,靜的好像可以聽見天使的哭泣。
趙奎賢循著那串孤零零的腳印,繞過中央噴泉,視線最終定格。
心髒再次的絞痛,狠狠地疼。
不遠處有一塊兒明亮的廣告燈箱,那是他為一款香水做的廣告,廣告牌上的他露出優雅帥氣的微笑。
而就在這廣告牌子下,有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因為很冷所以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但是她卻把臉貼在燈箱的玻璃窗上,緊緊地依偎著廣告牌上麵的人,仿佛這樣就好像真的依偎著那個人一樣。
趙奎賢隻感覺到每邁近一步,都會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樣。
是不是在雪裏奔走了太久的時間,所以他邁向她的步伐都變得僵硬不堪。
靜靜地站到她麵前,擋住了光,把她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像感受到什麼般的,那個人慢慢的抬起頭,半睜著的眼睛遮不住亮晶晶的光芒,像是遺落在天邊的星辰——破碎般的眼神。
宮萇川的全身都要凍僵了,一陣陣的刺痛。努力的抬起頭時,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好像,好像和廣告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是奎賢嗎,是奎賢來了嗎?
本來想微笑的,但是臉頰已經僵的笑不出。
“奎賢?。。。”小小的發著抖的聲音。
趙奎賢伸出手去摸她的臉。
她的小臉凍得冰冰的,他趕快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心疼的向她低吼,極力的控製,才能讓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的不成樣子,“你是想把自己凍死是嗎!你是小孩子嗎?!遇到了事情,不通知我,一個人在這裏想要被凍死嗎?!”
無視他的怒氣,宮萇川仍舊仰著臉,呆呆的眨著眼看著他,清風一樣的聲音,細不可聞的不停念著“奎賢。。。奎賢。。。”
因為她這種幼稚的任性的行徑讓他很心疼,很生氣,所以他動作有些粗魯的把她拖起來。
可是那人似乎要凍成雪人了,腳根本站不穩順著他的力道直直的撞進他的懷裏。
“嗚。。。奎賢。。。腳麻了。。。走不動。。。奎賢。。。”。
聽到那靠在自己懷裏的小腦袋發出的可憐兮兮的聲音,他再也沒有辦法生她的氣,眼神變得迷茫,變得溫柔,變得很哀傷。
擔心她冷,趙奎賢又把自己的圍巾圍在她脖子上,然後沒再說什麼,轉身把她背在背上。
在冰雪中小心翼翼地挪著腳步,生怕腳下打滑把她摔下去。她的頭一垂在他的臉側,在他耳邊不安地喚著他的名字,每叫一次,都像一根溫柔的倒刺,淩遲著他的心。
好像走了很長的時間,才終於回到了車上,趙奎賢讓她坐在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把暖風開到最大檔。
一路上聽著她嘴裏一直不停的念著“奎賢。。。孩子。。。對不起。。。”的話。。。
沉默了一路,從車裏的光線看過去,他知道,她一定哭了很久,眼睛又腫又紅。她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一種強烈的罪惡感讓他呼吸艱難。
如果,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她就會有自己的孩子,雖然她有時候笨手笨腳的,但是她一定會是一個最善良最溫柔的母親。。。
可是。。。
這一刻,他才知道,那場車禍給她帶來的傷害,原來有這麼深。
然而現在,她卻還口口聲聲對他說著對不起。。。
到底,從頭到尾,是誰錯了呢?
如果沒有遇到她,沒有被她救下來,沒有娶她,沒有被她的微笑一點點侵入,沒有。。。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那麼現在,她不會這麼無助,這麼傷心,他也不必承受她的喜怒,哀樂,不必為她開始變得看不清自己的心。
雪,仍舊在下,心,如置冰窖。。。
——你一定不知道,一路走來,我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可以一直愛著你。所以,明天,請不要告訴我,哪一個才是夢。
——認識我之後,你是不是多了很多傷痛,要多大勇氣才能夠堅持著不變的心?
宮萇川,我們到底,可不可以,不悲傷。。。
和你在一起,我變得不像自己了。
何時開始追隨著漸長的影子
在漆黑的夜幕裏與她同行
牽著手無論到何時
都會為在一起而流淚
就像風漸冷一樣冬季也漸近了
漸漸地這條街也迎來了
送走她的那個季節
現在望著今年的初雪花瓣
在一起的這一個瞬間想將我所有的一切都給親愛的你
這份心情她可知曉
我不是一直都弱不禁風我是如此地深愛著她
隻不過有我的心如此而已
如果是在她的身邊無論是什麼事情
什麼都可以為她做我感覺再次有了
過了今天無論到何時
都在祈禱著我們的愛可以永久
如果風吹動著我的窗也喚醒著黑夜
我會連她痛苦的記憶都一同抹去
用燦爛的微笑
不停地飄落的白色雪花
不知何時將我們走過的這條街變白了
閃者明亮銀光
我是為了某一個人而活著
無論什麼都想為她去做
學會了這就是愛
如果我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在哪裏
都會變成冬季的星星照亮著她
在歡聲笑語或在被淚水浸透的悲傷日子裏
無論合適都會陪伴在你身邊
現在望著今年的初雪花瓣
在一起的這一個瞬間想將我所有的一切都給心愛的你
這份心情她可知曉
不要哭請看著我
我隻是想陪伴在她的身邊與她在一起
我不會在放手了
不停飄落的圍繞我們的
這滿街的雪花中
有一懷念她與我心中的小小的記憶
她永遠在我身邊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