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又是一個清晨的初陽，隻是今天的太陽好像沒有什麼精神，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麵微弱的散發著暈黃的光。
    宮萇川早早的醒來，向窗外望去，天氣一片蕭殺，灰蒙蒙的。
    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呢。。。
    今年首爾的初雪來得很晚，直到年底都沒有一片雪花。
    如果初雪的時候，奎賢能夠在身邊就好了。
    她一直尋找著那種溫柔，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可以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著，沿著路漫漫向前走，一直走。
    隻是。。。
    “嗡~~”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宮萇川收回飄飛的目光，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邊傳來止戈的聲音，“小川啊，我今天有時間，可以陪你去取體檢報告了。”
    “體檢報告。。。”宮萇川才想起她前幾天到醫院做了車禍一年後的身體複查，現在應該可以取結果了，“沒想到止戈還幫我記著這件事啊，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要忘了。”
    “嗬嗬，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我真沒有想著他。。。”
    “你看不打自招了吧，我又沒說你整天想著他。”
    “。。。好吧。。。”宮萇川一臉陰沉，一般和止戈在一起，總會被她給“暗算”了，“那咱們在XXX碰麵吧。。。”
    “好的，天冷，小川要多穿一點兒啊~~~一會見~~~”
    “一會兒見~~”
    掛斷了電話，宮萇川準備去換衣服，一回身，就看桌上那盆小小的植物。
    在她的細心的照料下，它受到損傷的莖枝已經一點點愈合了。隻留下淡淡的枯色的疤痕。
    飽滿的葉子，筆直的莖枝，會不會在不久的某一天，開出潔白的小花呢？
    慢慢的，她的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
    宮萇川在約定的地點看到止戈時，果不其然的看到極為怕冷的止戈把自己全副武裝。宮萇川不禁失笑，這個止戈從來都是這樣，作為一個很知名的名模，私下出行時，卻一點也不講究自己的穿著，穿的比她這個普通人都還臃腫得多。。。
    兩個人剛到醫院大廳正要上樓的時候，止戈的手機忽然接到了薑泰西打來的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止戈皺著眉，“小川，你先上去，一會兒我就來找你。”
    “怎麼，你有事嗎，有事的話你就先去忙吧。”
    “哎呀其實沒什麼事，就是泰西他不好好在公司工作，現在非跑來這裏，現在正在旁邊的咖啡店裏，說要見見我，一個大男人竟然也這麼小孩子氣。。。”
    宮萇川則戳了戳止戈，笑笑，“止戈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平時都很忙也不能經常見麵，現在他趁你有時間的時候，丟下自己的工作也要來見你一麵，是多溫柔的人啊。”
    止戈撇撇嘴，大大的眼睛裏帶著笑意，俏皮的說，“溫柔吧，算是。但是和他一起沒有和小川在一起有趣，他這個人就是太紳士了，少了點年輕人的活力。”
    “你就知足吧，有他這麼一個穩重的人，正好能夠幫你在後麵收拾整理你留下的爛攤子。。。”
    “好吧。。。這可以作為我一直留在他身邊的理由，畢竟善後是個大問題。”
    “行了行了，你還不趕快去，你們多呆一會兒，我估計拿到檢查結果醫生還要跟我交代些什麼的，等到我辦完了這邊的事，再給你打電話。”
    “哦。。。那我走了啊~~~”止戈向她揮揮手，然後轉過身，不緊不慢的走了。
    宮萇川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喂，不能至於用跑的，你也走快點兒啊，人家在等你，你怎麼跟逛街似的。。。”
    前麵某人不知道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不過也終於算是加快了腳步。
    看著她遠去隱匿了的身影，宮萇川勾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下了。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也可以像這樣。。。
    宮萇川敲開醫生診室的門，樸醫師已經拿好了她的複查結果在等了。
    坐好之後，醫生和善的笑著對她說，“宮萇小姐這一年恢複得很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身體髒器各方麵都沒有什麼不良狀況。”
    宮萇川開心的點點頭，其實她一直覺得沒必要做什麼複查的，因為這半年裏，她一直都沒覺得身體哪裏會不舒服，所以一定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還是被要求吃各種各樣的藥，她最不喜歡吃藥了，又苦又多，現在看來絕對是白白受苦了。
    還這樣想著的時候，醫生忽然頓了頓，收起了先前的笑容。
    醫生的遲疑讓宮萇川覺得有點奇怪，“怎麼了，樸醫生？”
    “但是我還是要對宮萇小姐說的是，雖然你沒有停止過用藥，但是，就複查結果顯示，在生育這方麵仍舊。。。”
    宮萇川皺起了眉，醫生說的話很奇怪，她一點也聽不懂，“mo？生育？”
    醫生歎了口氣，“就是宮萇小姐仍舊無法懷孕。。。”
    “無法懷孕？！。。。”宮萇川驚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醫生。。。你沒有弄錯吧，什麼叫仍舊？。。。我叫宮萇川，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先冷靜。”醫生安撫著她的情緒，“我沒有弄錯，難道是宮萇小姐的先生一直沒有告訴你？上半年的時候，你的病例就從中國的醫院調到了我們這裏，病例裏記錄了關於宮萇小姐由於車禍的原因，不能生育的問題，這半年我們一直努力在配式各種藥物。。。宮萇小姐？小姐？”
    醫生說的話，宮萇川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心裏忽然間空了一樣。。。
    從首爾醫院出來時，下起了雪。
    2011年冬天的初雪。
    宮萇川抬著頭仰望灰色的天空，攥緊了手中的複查單。
    這可是她來韓國的第一場雪啊。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首爾的雪會很浪漫，韓劇裏總是出現這樣的情景，男女主角在這樣落著雪的長街，輕輕牽著手，或者撐著一把傘，或者甜美的接吻。她之前早就打算好了，這一天不論趙奎賢在哪裏忙著什麼有沒有時間，他冷著一張臉或是百年不遇的溫柔一回，他願意不願意都無所謂，都要把他拉到這樣靜靜飄著雪的街頭，在這神祗一樣的日子裏，和他手牽手，然後一直衝他傻笑，笑到他會臉紅的支支吾吾。笑到他會把自己一把抱進懷裏。
    雪下得真美。
    要好好的欣賞啊，宮萇川在心裏一直一直對自己說著，可是手裏被攥得折出棱角的複查單卻刺得手心裏一陣陣尖銳的疼。
    疼也沒關係。仍舊把頭抬得高高的，雪花落在臉上，落在唇上，落在睫毛上，像斷翅的蝴蝶，鋪天蓋地的。
    告訴自己現在就要打電話給趙奎賢，用任性的語氣，讓他來找自己，手裏一定要捧著白色的卡薩布蘭卡。
    可是為什麼想不起來手機在哪裏，想不起來他的手機號碼呢？又是哪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咒語一般的碎碎念“宮萇小姐，由於上一次車禍的原因，雖然一直在用藥物，但是就今天複查的結果顯示，已經確定您今後不能懷孕的事實。。。”
    宮萇小姐。。。宮萇小姐。。。車禍。。。不能。。。不能。。。不能懷孕。。。不能。。。懷孕。。。
    一直這樣抬著頭，脖子會好酸，頭也暈暈的，原來眼角也會跟著酸酸的，真難受，不要抬著頭了。
    僵硬的收回視線，雪越下雪越大了。
    視線開始模糊不清，臉上有輕輕地刺痛，胡亂抹了一把臉。
    哦，原來流了眼淚。為什麼要哭呢？總是哭，真是個愛哭鬼呢。
    **********
    “OPPA，你看這是什麼？”
    “。。。”
    “棗啊，還有桂圓呢。說實話，我一天沒吃飯了，想著一會還有好多事，所以在婆婆把棗子桂圓什麼的灑在禮服上時，我偷偷的撿了幾個。你餓嗎？給你墊墊底。”
    “。。。”
    “拿著啊，你最近怎麼那麼別扭啊，還因為那事生氣呢，真是個死心眼兒。”
    “。。。”
    “誒，奎賢，我們中國結婚撒棗子和桂圓，韓國也會這樣啊，那你們這的意思是不是也是早生貴子的意思啊？”
    “。。。不會。。。”
    “傻瓜，如果不是那個意思的話，用中文應該說‘不是’，什麼‘不會’啊，那是什麼意思啊，我看見婆婆的臉色好像有些凝重誒，是不是有其他的特殊含義啊？”
    “。。。”
    “你倒是說話啊。。。你害羞了。。。是。。。啊。。。好像。。。是有點。。。”
    *********
    “其實，oppa，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子，也不想要孩子。但是，如果是奎賢oppa的話，我真的希望可以，可以做奎賢孩子的媽媽，做一個好媽媽！這樣我才算最幸福的。”
    **********
    婚禮那天的情景，在腦裏飛旋而過。
    趙奎賢，明明知道她不能懷孕的事情，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對她提起過。。。原來，一直以來，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今天她為什麼非要來檢查，本來身體一點異樣也沒有，為什麼要來醫院做什麼複查。。。如果不來的話，就會一直不知道下去，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恨著自己，難過的要死。。。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明明答應你，會在我做好當一個媽媽的準備的時候，生育一個我們的漂亮的乖巧的聰明的好孩子，可是現在不行了呢。。。
    宮萇川仰起臉，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不斷的吸著鼻子，心在不斷的下沉。。。
    憂鬱的一片天
    飄著紛飛的雪
    這一泓伊豆的溫泉
    竟是我孤單的思念
    飄零的一片葉
    就像你我的終結
    這一泓伊豆的溫泉
    充滿溫暖的從前
    你的手曾經擁著我的肩
    呢喃著愛我直到永遠
    雪花像綻放的禮花
    天地間肆意地飄灑
    縱情在一霎那
    為何現在隻剩下風吹亂我的發
    撕開我記憶的傷疤
    讓往事像霧氣慢慢地蒸發
    讓我知道什麼叫放不下
    為何我的淚會不停地流下
    滑過你曾經親吻的臉頰
    所有的對錯在頃刻崩塌
    憂鬱的一片天
    飄著紛飛的雪
    這一泓伊豆的溫泉
    竟是我孤單的思念
    飄零的一片葉
    就像你我的終結
    這一泓伊豆的溫泉
    充滿溫暖的從前
    你的手曾經擁著我的肩
    呢喃著愛我直到永遠
    雪花像綻放的禮花
    天地間肆意地飄灑
    縱情在一霎那
    為何現在隻剩下風吹亂我的發
    撕開我記憶的傷疤
    讓往事像霧氣慢慢地蒸發
    讓我知道什麼叫放不下
    為何我的淚會不停地流下
    滑過你曾經親吻的臉頰
    所有的對錯在頃刻崩塌
    原來你帶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
    就連舊的果實也隻在夢境裏懸掛
    原來尋找的是我自己難了的牽掛
    這泓伊豆的溫泉是天給的懲罰
    如果知道結局我們還會相愛嗎？
    我猜不到你的回答
    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嗎？
    怎麼此刻什麼也沒留下？
    現在隻剩下風吹亂我的發
    雪掩埋記憶的傷疤
    往事就像霧氣慢慢地蒸發
    痛到麻木也許就放得下
    就讓我的淚不停地去衝刷
    衝刷你曾經親吻的臉頰
    伸出手像露珠一樣的冰雪
    那瞬間的落花仿佛在
    記得你和我的愛情童話
    ——《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