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上 藥房理發彩票站 不懂珍惜刺激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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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路對麵新開了一家藥房,從早上起就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的熱鬧異常。我記得那裏本是一家飯店,我家裝修時我還曾經領著瓦匠和木匠在那裏吃過一頓午飯;除了我們這桌以外,整個午飯時間就隻來了另外一桌客人,而且還是點了兩個簡單的炒菜就著米飯草草吃了便走了,生意十分的冷清。當時的我就十分懷疑照此情形這家飯店能否維持下去,嘴上雖然沒說,但心想早晚得挑簾子,關買賣。
    自從搬家以來,這個位置先後換了三代主人接手,都是一如既往地開飯店,連室內的桌椅板凳都是上一代傳下來的。可是無論主人怎樣更迭,就是不見經營狀況好轉,門口擺放的紅紙黑字的大菜單上如何推陳出,就是生生招不來客人。看來此地的風水上也許壓根就不適合做飯店生意,就像是在一處雜草叢生墳塋遍布的亂石崗邊,無論蓋幾層的歐式海景洋房都賣不出去,即便從西班牙或意大利請來名設計師都不管用,隻要從中國農村隨便抓來一個無師自通的大仙,半仙也成,眯縫著眼睛掐著指頭口中念念有詞便可以掐算出此地乃陰氣太重陰魂不散,別說是三成的首付款,就算是買一樓送二層都不會有人問津,千裏迢迢越洋而來的西班牙或意大利名設計師最終隻能哪來的哪去。
    一群紅紅綠綠的半老徐娘臉上抹著撲撲撲不時飄落的白胭脂粉,一張張被歲月的車輪輾得性感不再的嘴唇塗成血紅血紅,花白的金黃的暗紅的腦袋上插著髒兮兮的紅花綠朵,所有人舞動著手中的綢扇或手絹伴著轟鳴的鼓點鑼聲扭擺身姿,雖然發了福的酮體不再有年輕時的風韻,但火一般的熱情比之漸漸高升的毒辣日頭還要熱烈幾分,舞出了滿心的激情與生命的脈動。
    擺滿花籃的藥房門口站著一排身形高挑的年輕女子,每個人突兀有致的曲線被身上緊繃的紅緞旗袍勾勒得十分誘人十分美好,本來身高就不低於一米七的她們腳下又都踩了一雙黑色高跟,跟電視中簽字或剪彩儀式上雙手交叉站在領導兩旁的姑娘沒有分別,都是一色的靚麗動人風姿綽約。
    藥房前早已是人頭攢動,擠滿了早起的老頭老太太們,等著開店儀式一結束就衝進店內,看看能撈到什麼免費贈送的禮品,就算是得到兩貼創可貼或捧回一摞宣傳單也算沒有白走一趟。老人嘛,老百姓的老人都想占點兒便宜。這個攤的西紅柿比那個攤的便宜一毛錢也是件愉悅的事,倒不是為了結果,隻是圖個過程,享受生活其樂融融。
    這是本月這條馬路上新開的第二家藥房,和先前開的那家一樣,都是連鎖店,一個紅色招牌,一個綠色招牌,看著就是要對著幹分出你我的架勢,打擂台搶地盤正好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我家小區門前的這條馬路經我總結有三多:藥房多,理發店多,彩票投注站多。我家所在的小區是在馬路的北邊,旁邊毗鄰著一個新建成的小區,比起開發很早的馬路南側屬於新興地域;馬路南側是一大片不成方圓的雜亂居民樓,成規模的小區隻有一個還不太大,很多都可以追溯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樓,樓外的牆皮都掉得差不多了,住在那裏的也都是老坐地戶;經過這幾十年的發展換血,老住戶的下一代或下兩代也都搬到了馬路對麵的新小區或者搬到了別的地方,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另外就是占相當比例的進城打拚的租房或買房落戶的外地人。
    其實整條馬路並沒有多長,原本也不是主幹道,最初的走車量挺少;後來隨著城市越長越大人口越聚越多,機動車的數量也逐年遞增,後來就修了一條百米長的隧道將這條馬路連接到了城市的一條主幹道上,從此很多車子便選擇通過這裏出行,人氣也猛然躥了起來,熱鬧繁華起來。
    加上原有的兩家規模不大的藥房,不到千米的馬路兩側就有了四家藥房,看來都是瞅準了馬路南側老齡化這一趨勢動起了心眼。老人嘛,誰也很難說哪天有個頭疼腦熱身體不適的緊急情況,何況許多人身上還有這樣那樣的老年病,家附近有個藥房診所啥的確實挺方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做兒女的都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健健康康的,多享受享受這美好生活。
    可是這藥房多了,尤其是四家聚集在這麼個不算大的範圍裏,我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就像是周圍的居民多“能”得病似的,多“離不開”藥房似的,即便沒病,成天的從藥房門口不斷經過,心病看來是遲早要得了。
    第二多就是理發店多。全是那種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店麵,一兩個人或兩三個人支撐起來,整條馬路不下十家,而且大有星星之火燎原之勢。我有個毛病,就是杞人憂天,自己的事情都沒整好,到現在還無法給久美子一個屬於我和她的小窩,卻總是情不自禁地操心別人家今天的飯桌上是煎了魚還是燉了肉,吃的是白米飯還是手擀的麵條。
    我有些納悶,這一帶的居民難道這頭發長得就那麼快,為何大家都瞄準了這裏來開店呢。反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估計是隔行如隔山,尋思也是白尋思。
    這第三多就是彩票投注站多。好家夥,每家投注站裏都是終日煙霧繚繞,很多抱著一夜暴富的人緊鎖眉頭佇立在寫滿數字的一排牆報前神思冥想,手指間夾著的煙卷都燒到了皮肉也不去顧,看著牆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挨個推敲組合排列試圖找到其中的訣竅,就像是在破譯剛剛截獲的敵人的絕密情報,這關係著己方無數條蹦跳的性命不敢有絲毫的玩忽職守潦草應付,青色的煙霧幻化成無盡無形的遐想替身盤旋上升,時而聚合時而分離……
    數日未見林躍,居然發現每日都高興快樂得沒心沒肺的他臉上竟飄著淡淡的愁雲,人也消瘦了憔悴了。
    “你這是怎麼了,工作上遇見煩心事了?”
    桌子那頭的他不禁歎起粗氣來,這麼低沉消極的林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肯定是遇見難心事了,要不然不會是這副要死不活的喪氣模樣。我不禁有些生氣,氣他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為何卻不告訴我,雖然我能力有限,社會關係單薄的像越出越性感的蕾絲花邊內衣,但怎麼說也是多年的狐朋狗友了,聽他叨咕叨咕,發泄發泄,總是能做到的。這小子,怎麼還變生分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看你那個熊樣,垂頭喪氣的,有話就說嘛,裝什麼藝術家的憂鬱調子!”
    “唉……別提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這扮作藝術家調子的林躍張嘴居然來了這麼一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無頭話。怎麼就突然流年不利了?
    “你和美子怎麼樣了。”
    我發現林躍今天真的很憂鬱,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惜字如金,而且一張嘴也不再有往日的調侃和戲謔之言,全是字字入骨的大哲理。
    “久美子!你別總給省一個字好不好。美子美子的,比我叫得還親熱。”
    “對了,你問問美子,她有沒有叫八美子、十美子的日本姐妹給哥們兒介紹介紹。事成之後我會記得她一輩子的好,比你對她都好。”
    “拉倒吧你。比我對久美子都好?那你還要那個八美子、十美子的幹嗎!你說你到底怎麼了,神神叨叨的。”
    “我決定了,向你小子學習,把自己獻給日本姑娘,花不花沒關係,隻要有美子的一半好就行。”
    “怎麼了又,你不是有女朋友嗎,怎麼還八美子、十美子的,想犯國際錯誤哪。”
    林躍前一陣子戀愛了,不是自由的,而是家裏給安排的,屬於父母之命,媒妁尚未言而已。
    女孩兒的母親和林躍的母親是原工友,說來事情還是由林媽媽主動提出來的,有些吃窩邊草的意思。林躍的父親成年在外地做生意,基本不著家,雖然這些年人民幣往家裏沒少掙,但基本上沒管過林躍,林躍的吃喝拉撒是林媽媽一個人包下來的;而林躍自小性格就比較衝,脾氣也比較火,進入青春期後又是出格的反叛,除了林媽媽說他,他興許會聽以外,其他人都多餘了;林爸爸更是得靠邊站,爺倆兒一見麵就瞅著對方不順眼,反正林躍也根本不怕,而林爸爸也拿他沒辦法,關係不是很融洽。
    前一陣子,林爸爸終於出手了,決定履行一個做爹的義務,再也不能放縱林躍如此地瞎混傻玩下去,性子總也收不住,誰知道何時才會成熟,於是責令林媽媽趕緊相中一家得意的姑娘,撮合二人的婚事,主旨就是找一個好姑娘收收林躍的性子和脾氣。條件很簡單:隻要女孩兒溫柔賢惠,知書達理,上能孝敬父母,下能相夫教子,這就夠了。至於經濟上的問題就由林爸爸大包大攬了,娘家的條件不優越哪怕不好都不在意,隻要女孩兒能達到以上的要求就萬事大吉。錢嘛,人民幣嘛,不花在兒子身上花在誰身上。
    而林媽媽千挑萬選的就相中了原工友家的女兒,自打第一次見那女孩兒就相中了,各方麵條件合適極了,絕對的是賢妻良母的婚前版,兩家的母親毫不猶豫地便把這件事情敲定了。
    我和久美子都見過那個女孩兒,是我逼著林躍組織的這個媒體見麵會,隆重推出了這位父母之命的準妻子,其實就是借機吃這小子一頓大餐。我本以為二人此時正過著幸福的甜蜜的愛情生活,豈不知一見麵這賊心不死的家夥居然向我提什麼八美子、十美子的,看來這話裏有話啊,我決定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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