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上 為我所用主義真 嚴謹超越上遊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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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日本街上五顏六色的頭發比黑發還要多,尤其年青人之中多多少少都染了色,仿佛置身於某個歐洲城市的街頭,相比國內,全麵革命的更為徹底和堅決。
曾經在某篇報道中讀到過日本新一代男人的平均身高已超過中國的新一代,說是戰後導入了牛奶麵包的西方飲食習慣所致,還說在中小學校課間餐的牛奶中還加入了有助長高的營養因子,我國又麵臨著一場身高危機等等有些“危言聳聽”的話語連篇。我發現某些媒體或文章很喜歡用“日本”這個詞來吸引讀者的眼球,而實際生活中但凡有“日本”二字,普通老百姓也會不經意地留意關心,這個辦法可謂屢試不爽。
思索這一現象的緣由,無非是近代以來中國和日本的纏繞扭曲的關係,充斥於各個角落,尤其對於中國人來說,一提“日本”感情總會與其他國家有別。日本是一個讓中國人又恨又敬的民族,若說“愛”,估計隻有少數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才會這麼說,我敢說愛久美子,但也萬萬不敢高聲宣稱愛日本或愛日本人,私底下也不曾生出過類似的感情。你敢說愛嗎?我相信你也不敢,至少不完全敢,按戲文裏的說法從斜刺裏殺出個把憤青一錘子把你砸倒在地後還會惡狠狠地踏上一隻右腳碾幾下;別說憤青了,就連我也時常不忿,不忿為何這日本近百年來總是高過我們一頭,隻是個島國的他們為何會成為世界上如此重要的一個國家和民族。
後來接觸和學習了日語之後,其中的道理我有些想明白了,雖然不敢蓋棺定論,也算一家之言吧。日語裏有一項有意思的分類叫“外來語”,這外來語基本上就是荷蘭語、德語、英語的各個重要詞彙的日語發音,是日本人用片假名“強行”標注、“強行”發音的,除了個別單詞的發音和原單詞接近外,基本上都是日本人聽起來很像而外國人聽起來完全不同的兩路發音。
都說日本人的英語發音差,這點我有同感。剛開始工作時因為不太會日語所以和一些日本人業務上的溝通都是試著蹦兩個英文單詞外加手勢或在紙上塗塗畫畫來交流的,而在日本人的身上我找到了自信,有關英語發音的自信。因為我發現一般日本人的英語發音確實挺差,根本就是按照“外來語”的發音說英文,對方聽著費勁,可是當事人卻覺得自己說的就是那個音,沒什麼不妥,相反他會覺得你的發音才怪異;後來我發現,日本人的發音雖差,但詞彙量卻極大,雖然是“外來語”的疑似外語發音,但拚寫基本不會錯,而且意思都對,並不怎麼耽誤彼此的交流。
有一次我問久美子,我說你們日本人說外來語時是個啥感覺,那到底是不是日語?她想了想,說既是日語又不是日語。我有些納悶。她解釋道道其實這些外來語在日本人看來還是屬於“外語”,包括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我說那不對啊,發音差得挺大的啊。可久美子說那是你們學習日語的外國人這麼認為,在我們看來就是外語單詞的發音,也許稍有不同,但意思卻毫無差別啊。
經過這麼一番周折,我有些明白了。日本人確實很聰明。日本人先是學習了中華文明最鼎盛時期的文字——漢字,並一直沿用到今天;後來在西方文明崛起之後,又用外來語這一手段最便捷地將西方的語言掌握到手。這下子可了不得了。有句話說思考得用語言來完成,而日本人把世界先後的兩大文明都采用引進語言文字的方式學到了手,相當於同時擁有了這兩大璀璨文明的先進思考方式,你說日本人聰明不聰明,所謂中西合璧在日本這個民族和國家裏得到了最完美的體現,在我看來成就了它現在的一切。
這就好比當年坐在蘋果樹下的牛頓先生,本來就是聰明靈性,正尋思著幹出點兒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的時候,恰巧那顆絕世的蘋果從樹上熟透掉下砸在他已經極為發達的腦袋上,結局是沒有砸出滿眼的金星,卻為人類砸出了一個偉大的科學家流傳千載。
從到達的那個下午算起,至離開的那個早上,我和王副總前後在東京停留了四天三夜,勉強可以這麼計算。三宿都是在同一家酒店睡的,僅僅睡覺而已。住宿費每天是八千五百日元,幾星級就不必論了,倒是幹淨,交通也挺方便,隻有一個問題:太小,太窄!尤其是衛生間,狹小的轉不開屁股來,就這樣還在一角設有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浴缸和噴頭用來洗浴。
我盯著那不比我家原來的大洗衣服盆大多少的浴缸十分詫異,看看房內無人便穿著衣服跨了進去,試圖找到在裏麵泡澡的訣竅。可是無論我如何調整姿勢卻難以在浴缸中伸直腿,蹲下後也是十分的憋屈,更害怕萬一沒整好卡在當中間可就貽笑大方了,呼救之下再把酒店的服務生驚動來,看到我如此的狼狽相就丟大人了。我趁著沒被卡住趕緊又跨了出來,捏著下巴並用手逐一摸著胸腹、腰胯和大腿,好像沒有發胖的跡象,身高估計也沒有長,那麼這澡該怎麼泡呢?那個接待我們的田中看身形體態也不是很瘦,難道他就行,而我這“外鄉人”就不行嗎?
“王總,這衛生間也太小了啊。那浴缸裏能泡進去個人嗎?我估計是不是有身高限製啊……”
“嗬嗬。”王副總笑了起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優越感。
“想進去泡泡?”
“那倒不是,就是想知道其中的……”
“我教你,你進去之後把雙腿並攏合於胸前,再用手抱住雙膝,這樣就能泡了!蹲著泡。”
哎?我連忙按照他的話在腦子裏飛速地勾勒出那幅景象:雙腿和攏,雙膝抱住,蹲,泡。腦海中赤身裸裸地蹲在那裏的自己像一個因為偷吃糖果剛被母親訓斥了一頓還在抹著眼淚的小男孩兒,滴答成串的淚珠掉進浴缸中快要溢出的熱水,紮個猛子就不見了。厲害,佩服……
除了鬆岡先生的會社,我們還走訪了另外兩家有業務往來的會社,都在東京的圈子裏。原來東京的行政區劃叫做“都”,東京都,來日本之前我先找資料補充了一下有關東京的知識。例如東京都下轄二十三個區,像著名的千代田區裏有皇居、日本國會(永田町)、最高法院、靖國神社與大部分設置在大手町的中央行政單位,可以說是日本的政治、經濟中心;中央區是因位於二十三區的正中央而得名,著名的日本銀行、東京證券交易所等日本經濟核心都位於這裏,像著名的銀座,是日本的經濟、信息、商業中心;港區是一個聚集著諸多外國大使館、國際氣氛濃厚的地區等等;而東京都的最高長官就是那位有名的以激進言論和思想著稱的石原慎太郎,日語說法稱作“知事”。這個名字太絕了,我沒考證過是不是出自古代中國的官職,如果是日本人自創的原生態則太寫實:知事,知事,當頭做官的得知道事情嘛。牛!
後麵的兩家會社都擁有自己的工廠,我們也去考察學習了一番,感受頗深。王副總不是第一次去了,他的目的是走訪老友,拉攏關係,而我則開了眼界。沒出來前,我覺得我們公司的生產車間的管理水平和衛生環境應該算作優良那一等級的了,可等親眼見識了日本人的車間後才覺得路漫漫還有些長;說差距大,表明上看好像不怎麼大,日本人的車間從規模和硬件設備上來說還趕不上我們公司,但就是感覺差了一股勁兒,薄薄的一層,想捅一下子就可以戳穿,但卻總也戳不穿,老是隔著那麼薄薄的一層。
日本人在很多生產的細節,甚至在原料、成品、廢料的擺放和搬運的順序上都下足了工夫,做足了文章,從所有地方往外擠效率。即便是同一個產品的同一道工序,日方比我們會複雜繁瑣好幾遍,看上去有些浪費和做無用功,可實踐後卻證明是最合理的,效率其實最快又分工明確,將質量落實到每一個螺絲釘上,根本不是在做無用功。這下真把我震住了,簡直就是在唬人啊。管它東京都二十三個區還是二十四個區的,管他石原知事知不知道事的,這間日本的車間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皇居內的天皇和皇族們過的是何種生活我不知道也不大感興趣,可眼前的景象則是實實在在的,整個日本國家就是由千千萬萬個相同的車間和一絲不苟的勤勤懇懇的普通人組成的,那力量絕對不可小視。
臨回國的前一天晚上,我終於有了自由行動的時間,和王副總分別行動去會各自的朋友。王副總旅日多年,朋友、同學事業上的“食色男女”一大幫,光東京就不少,他要去會其中幾位重量級的人物,我推測也許還包括當年的風花雪月。
而我則要去見黃耀震,高中時的一個同學。其實高中那時的關係一般,沒有在一起胡作非為過,也就沒有過深的交情,青春歲月的友誼更是扯淡。黃耀震於高中畢業後就來到了日本,到現在也有近十個年頭了,混得好像風生水起的,華僑還談不上,還停留在華人水平。
我和他是在他來日後的第三個年頭,他回國探親時的聚會上重新聯係上的。我也忘了當時是誰聯係的我,反正說是有酒局,還是日本歸來的同窗的酒局,我就稀裏糊塗地去了。那時的我們每天除了瞎鬧和在學校掛科、補考之外沒個正經事,一個個胸懷大誌嘴上沒邊,個頂個的都想畢業之後做買賣,做大買賣,最好是國際大買賣,迅速致富脫貧,過上香車、美女、洋房的日子。
這一聽說回來了個海外關係,全精神了,也神經了,恨不得馬上開啟中日貿易的談判,夢想著一夜暴富,站在國際商業的風口浪尖。現在環視一周,當時“心揣夢想”的人今天全都想懵了,風口浪尖是上不去了,能夠抓一塊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破木板蕩漾在碧波粼粼的生活海水中就算不錯了,偶爾撈上一條漂流過來的褐色海帶就能興奮不已,心想這下這個月的房貸算是有了著落,剩下的邊角餘料還可以拿回家剌點兒肉絲燉一燉,豆腐隻能擱半塊,否則老婆大人下個月的手機費就要拖欠,本來夫妻之間的房事就因為房市而舉棋不定,這下肯定是有房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