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上 官升一級壓死人 不搶不奪無人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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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之前有時也會開公司的車出去辦事或接送客人,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車,那滋味總差了那麼一層。如今坐在自己的車子裏,握著方向盤,聽著喜愛的CD,感覺確實挺舒服,有一種當家作主的派頭,看著車外公交站台上排成的長隊更是有些洋洋得意和小小的優越感。
    這輛銀色中華車絕對可以用閃電戰來形容其購買過程,絕對的風風火火。
    第二天林躍就拉著我去了中華車的4S店,稍微轉了一圈,試乘了十五分鍾後,便交了款把車提回了家。林躍勸我再多走幾家,也好有個比較,現在這車是越出越多,價格也越來越低;相反,那配置也逐步提高,何必隻在一家“吊死”呢。
    我尋思了一下,還是決定果斷行事,挑來挑去隻會讓自己眼花繚亂,沒了主意,還不如認定什麼就是什麼,上哪兒去找那十全十美的。在看了幾種顏色後,又考慮到母親的喜好,就選了這輛銀色的中華車。
    林躍又給我提了第二條意見,認為還是黑色看上去有派頭,配上中華的車型也挺嚇唬人的。可是出門之前母親已囑咐過,要買淺色係的,黑色最是大忌。我也覺得還是淺色的好一些,沒有必要趕那個潮流,又不是什麼高檔車,說白了,第一目的無非是代步而已,不是要扛出去充模樣嚇唬誰的;再說了,誰說這黑色就一定比其他顏色高出一塊兒去,無論什麼顏色的車,裏邊坐的不都是黃皮膚黑眼珠的人,難道還能成仙不成。
    將車提回家時,父母早已等在樓下,翹首期盼的勁頭就像第一次分到集體房時,顫顫巍巍地領到那黃橙橙的鑰匙。樓下的車位早已被賣得一幹二淨,好在回來得比較及時,找了一個不妨礙別人的位置停了下來。
    父親立刻從褲兜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繩,開始往四個輪胎轂和後視鏡上綁。我說沒有這個必要吧,又不是新媳婦上轎的紅蓋頭,弄這個幹嗎,整得像戴上了過去女人的肚兜一樣,土不土?父親使勁白了我一眼,說別瞎說!什麼時候都得按老話老理辦事,一不注意就會給你上眼藥。
    母親則比他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拿著抹布上下翻飛,擦起來沒完沒了,連輪胎上沾的土都恨不得給抖落下,銀色中華在餘暉的輻射下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像一顆來自南非的特大鑽石。小區裏人來人往的,我感到了來自他人的異樣目光,心底肯定在議論這一家真是沒見過世麵沒享過福的窮人,買了台八九萬的車就不知道如何伺候才好了,要是換作四五十萬的,還不直接扛回家裏了,鎖進二十年前的黃木板箱裏,上麵再壓上幾層小腳奶奶縫紉的花棉襖。
    第二天,我開著我的寶馬牌中華浩浩蕩蕩地去上班。果然,剛到廠門口,便被傳達室的老張頭攔下,估計是熬了一夜後老眼昏花,居然沒能認出坐在駕駛員位置的我來。這個老張頭,連領導都認不出來了,真是缺少係統教育。
    “哎喲!這不是科長嘛!”
    老張頭認出是我,連忙將路杆升起,熱情極了。
    “張大爺,你就別叫我科長了,多見外。”
    我不知道這老張頭是跟我鬧著玩還是當真了。看來公司裏的人事調動連傳達室都波及到了,我的職務明明不過是個副科長,到了這六十多的老張頭嘴裏則被演繹成了有板有眼的科長,真是有威嚴。
    “這是買車了?哎呀,這車真高級,得幾十萬吧。真帶勁……”
    哈哈,還是把人家迷惑了。幾十萬?真要幾十萬,我還不馬上被踹回家啊,老總才開什麼車啊。
    “沒那麼貴!八九萬而已。”
    部門裏沒有車的人也都豔羨不已,紛紛向我打聽情況,問我為何突然想起買車了。我說就是圖個方便,每天通勤確實挺累,因為部門裏我離公司的路途最遠,有了車以後,要是道順的話,半個小時就跑到了,省事省時。我也沒有忘記最關鍵的事情,主動請示了一下王副總,之前說好的油錢由公司來出這件事還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了!你放心,這個事我來協調。我早就說嘛,讓你趕緊買車,你還是拖到現在才辦……”
    領導就是領導,這話聽上去多暖人心。怪不得人家能當副總,而不是浮腫。當然我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王副總現在主管我們部門,屬於臨危受命來領著大家共渡難關的,今後他也免不了指望我替他出力,畢竟沒有底下人的赴湯蹈火,領導也不好當啊。領導還得落在群眾頭上,這官才當得穩妥滋潤,老懸在半空,保不準哪天就摔個鼻青眼腫的。
    進入今年以來,公司裏的訂單少了許多,雖然最近形勢有些回轉,但業績是肯定不如往年了。這裏麵有大環境的原因,但最具體的就是原日韓部部長張權盛的出走,另扯了大旗。
    張權盛當然不是白給的,一個鬆岡先生能挺住,其他日本人未必都能挺住。他的新公司已從我們這裏撬走了不少的訂單,據情報說整個公司的運營也是日益穩定,全麵上了軌道,幹得風生水起的,好不逍遙自在。公司老總對他的這一行為雖然震怒,卻也無可奈何,至少現在還沒有把劣勢扳回來,也一直尋找著報一箭之仇的機會。王副總在這種情況下壓力自然很大,聽說已在老總麵前立下軍令狀,非要給這個“叛徒”一點厲害瞧瞧,讓他知道知道“水能泛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唉,說是混口飯吃,可誰不想吃好的呢。可你要是吃好的,這剩下的孬的就得有人來消化,肉和湯都不會剩下。
    黃金周,黃金周,黃金遍地跑的一周。
    五一長假的前兩天,城市裏就湧入了越來越多的外地遊客,操著南腔北調,扯著孩子領著老人,擠進這座海濱城市。街上外地牌照的車也多了起來,好像京的最多,魯、滬、黑也不少,最近甚至連粵、閩的私家車的身影都能看到。我有時有些納悶,從那麼老遠,他們是怎麼開過來的。
    從現在開始就進入了旅遊旺季,一直能持續到十一過後,這也是所有旅遊業者和相關產業從業人員的夢幻時節,對他們來說,真正意義上的“黃金周”來了。火車站前聚集了許多舉著“一日遊”字樣的導遊,遇見剛下火車的外地遊客就上前攀談,希望能為其旅行助上一臂之力,共同創建美好回憶。車站周邊的小旅店的生意也是火得不得了,最適合經濟條件不是很寬裕的自助行遊客的胃口,向其提供一個棲息之所。出租車司機的買賣也是火爆的很,愜意的很。平時失落地獨自在路上空轉圈,連偶爾遇見一個抬手撓臉的都要激動不已;到了此時,卻又忙得腿肚子轉筋,連喝口水撒潑尿的功夫都沒有,即使晚上睡覺時兩腳也來回做著抬起踩下的動作,要是床也帶油門離合器的話,早就在睡夢中開出二裏地遠了。
    我發現自己的素質還是有問題,有待提高,而提高的空間也許很小。
    最近路上的外地車陡增,大多數進入市區後都開得很慢,左顧右盼地尋找目標;。遇到這種情況,如果能超車自然最好,如果情況不允許,也隻好跟在後麵;這還是心情好的時候,如果心情不好,就會鳴上幾下喇叭,催促外地的朋友別磨磨蹭蹭的,趕緊把道讓出來!
    即便我心情尚可,但跟在我後邊的人未必心情也好,大多時候都不佳,不耐煩地在後摁著喇叭催促我快跑。這一來,本來心情還可以且想要裝素質高的我也被帶動著心情變糟,連鎖反應地摁下了喇叭,所以答案基本隻有一個:大家的心情不好。
    唉,誰能想到這路上的車會越來越多,而當初的路又怎麼建得如此狹窄,怎麼擴建也趕不上車輛的增加速度。
    久美子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我的心裏很是甜蜜。心裏的花樂綻放了,額頭的皺紋也舒展了,平坦了。
    我和久美子正在去往機場的路上,她高中時期的好友今天就到了,開始第一次中國旅行。在父母跟前,我編了個瞎話,說是公司的重要客戶這兩天來,我得陪陪他們。母親說這日本人也太敬業了吧,都黃金周了還來中國出差?我說這不是公司正處於要勁的時候嘛,哪兒還顧得了度假,再說來中國出差不也和去海外度假一樣嗎,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紮進辦公室裏不出來,業餘時間該瀟灑瀟灑,該滋潤滋潤唄。
    我托朋友給這兩個日本女孩兒在一家新開業的酒店預訂了房間,酒店離久美子的學校也不是很遠,來去都很方便,可以照顧一下。那家酒店我去提前看了一眼,各方麵環境都還不錯,價錢在這個旅遊旺季也算公道合適,人家還因朋友的麵子給了個九折。這個時候,房間都很難搶到,能給九折就是好大的麵子了。不過兩個日本女孩兒都工作了,即使不打折,原價對於她倆來說也算輕鬆愉快,再說,本來就是出來玩兒的,消費嘛。
    在機場的停車場裏足足轉了兩圈,我總算找到了一個車位。當我看見對麵那輛車好像也發現了這個空車位時,我一下子進入了戰鬥狀態,一把將檔位摟到三檔,猛踩油門,一個猛子搶在對手前將有利位置占上,緊急製動的車輪冒起青煙,那氣勢把對手也嚇了一跳,又仿佛是在拍港台的警匪片,上演追車大戲。順利地將車子倒進車位,拔下鑰匙,這才出了一口氣。對麵那輛車隻好悻悻地從我前麵開過,繼續尋找新的空位,那個略微禿頂的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無可奈何又狠狠地瞅了我一眼,隻好離去作罷,想必他是某大學的教授,素質看上去比我要高出不少,至少人家沒有破口大罵。
    “走啊,下車。”
    久美子的右手還死死地拽著頭頂的把手,不肯鬆開,額頭好像還滲出了細細的汗水。
    “多危險啊!這是停車場哪,你怎麼開得那麼快!”
    久美子好久沒有當著我的麵說日語了,我也許久沒有聽到了。可今天這一張嘴,就是用地地道道的日語蹦豆似的埋怨起了我。
    “不快,能搶到嗎!”
    我也是一瞪眼睛,提高了聲調。這女子怎麼這麼不體貼人,你以為我願意玩這個特技!可是你要不搶,在今天這個日子裏,上哪兒找雷鋒去,我也不清楚她們日本有沒有雷鋒,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嘛。
    “走吧。”我推了一把噘著嘴的久美子,她看我根本不買她日語的帳,早把日語老師這茬兒忘到太平洋底去了,也隻好無可奈何地下了車。
    哼!還敢跟我擺大道理,再那麼多事兒,我就從周扒皮開始給你上上憶苦思甜的課,哪個是祖國的花骨朵,什麼叫讓我們蕩起雙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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