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下 生煎園豫人崢嶸 秘密無奈浮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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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長的隊啊……這得排到哪年是個頭。”
眼前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讓我和林躍近乎絕望,沒想到這生煎包居然有如此的人氣,竟能吸引如此多的人為她竟折腰。就連一般排隊意識較差的同胞們,也都在其無限魅力的感召之下老老實實地一個挨一個排隊等候;估計這時誰要是冒包子之大不敬,插隊亂擠,則會在品嚐到美味之前便被無數的生煎包砸死,永無翻身之地。
王提出要帶我和林躍轉轉上海的各大景點,哪裏是南京路,哪個是弄堂,被我和林躍婉言拒絕了。我們決定自己隨便轉轉,讓他老實陪老婆在家,該做飯做飯,該洗衣洗衣,裏裏外外一把手,別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家之主了。人家老婆大人嘴上不說,可咱自己得有數。他能把公寓借給我們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不忍再耽誤他的時間,該去丈母娘家當牛作馬就得快點兒,去晚了就賺不來好了。
雖說這上海話我和林躍是基本聽不懂,但畢竟是國內,估計走不丟,好客的上海人民也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而不予理睬。他看拗不過我們,堅持要把車留下給我們代步,他的車剛裝了導航係統。雖然我們一再表示不必,打車就好,我們也不會走太遠,再說還有地鐵和公交車呢;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讓,堅持己見。沒有辦法,最後隻好按照他說的辦。司機不用問,當然是林躍。這小子倒是挺興奮,早就想在上海的馬路上跑上幾圈,過過癮。回家後也可在他人麵前大言不慚地吹噓:咱也是在上海馳騁過的人!
昨晚鬧騰到下半夜一點多,我和林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公寓。整個大樓還有幾扇窗戶亮著燈光,不愧是國際大都市,夜生活豐富,人家才不會像我們那裏的人睡那麼早。據王講,現在整個大樓的入住率也就百分之六十左右,不少是用作辦公室的,真正住人的其實並不多。
林躍一進電梯就鬧著要方便,誰讓他啤酒喝那麼多,就好像不花錢似的。他口中喃喃祈禱,祈禱待會兒電梯在停的時候千萬不要有劇烈的震動,否則他會憋不住,在漆黑的上海的月夜裏水淹金山。我看他的痛苦模樣,既好笑又同情,本想捉弄他一下,拍打拍打他的後背;可轉念一想,畢竟是深夜了,還是要注意素質,別在上海人民麵前出洋相了。
“啊……太舒服了。總算是活過來了。”林躍提著褲子從衛生間出來,拉鎖也沒顧得上拉。那臉上的表情別說多“淫蕩”了,我真想把他踹下樓去。還是算了,畢竟是二十多層,估計摔到地上之前他得喊一會兒,這樣把周圍的鄰居吵醒了可不好。
“怎麼這麼冷啊!”林躍打了個噴嚏。進來後我也覺得有些冷,怎麼搞得。
“沒有暖氣嗎。”我和林躍四下裏搜索了一圈,沒發現有掛在牆上的暖氣片,摸摸地板,也是冰涼的,看來真的沒有暖氣。
“剛才人家王哥不是說了嘛,上海沒有暖氣,還找個屁啊。”我這才想起來。
好在房間裏有一台空調,林躍把溫度打到最高,恨不得把手裏的遙控器捏碎,嫌房間裏的溫度老也上不來。
床和沙發,我和林躍商量決定也別吵也別爭,一家一天。簡單地洗了個熱水澡後,便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被窩,今夜我睡床。房間裏還是陰冷陰冷的,功率不是很大的空調根本無法馬上解決問題,好在王想的比較周到,給我們準備了足夠的被子和毛毯。層層搭在身上,隻把頭露出來,多一寸的肌膚都不願暴露在外。一天的車馬勞頓,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我馬上就進入夢鄉。蜷縮在沙發上的林躍也早已打起了呼嚕,張著大嘴呼哧呼哧的。
別說,林躍不愧是他自稱的老司機。剛開始我還在旁邊盯著GPS,給他提醒;開了沒多久,他就舍棄GPS,全憑路上的指示牌來開,竟然沒有開錯,順利的來到了第一站目的地——豫園。後半程,他還饒有興趣地跟路上的本地車飆起了車,得意忘形那樣不知自己有幾斤幾量。
來到豫園附近,車是開不進去,到處是人群和車流。從旅遊公司的大巴上魚貫而出一隊隊的觀光客,將豫園和周邊圍得水泄不通,每走一步都得用“挪”的。
“唉。這麼多人哪……咱們買了包子就走吧。”林躍最受不了的就是眼前的場麵。
“別廢話了,來都來了,進去進去!”其實我也有些頭疼,但畢竟都來了,就這樣半途而廢有些不好受。
我們跟在一個旅遊團的後麵,免費聽著導遊的解說。反正團裏人不少,多我們兩個也不算什麼。如果親愛的導遊小姐要問我倆是什麼的幹活,我就說俺倆的帽子拉在酒店了,自己人。
樓閣參差,山石崢嶸。真沒想到這大園子是私人宅園,當時的文明發展程度和富庶繁榮仿佛通過這久遠彌香的豫園呈現在眼前,我們的祖先是創造了怎樣的一個文明社會啊。曆史的長河中,有多少人物興衰,有過多少次政權更迭,可文明的車輪沒有停滯過一秒種,堅實有力地壓出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車轍,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古往今來。
正當我有些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獨自發表感慨時,林躍宣稱如果他再不吃東西,就會餓倒,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奔賣生煎包的店大步流星地走去。剛湧上心頭的那麼一絲雅致,被這個不知文雅為何物的林躍徹底蕩淨,無影無蹤。真是掃興之極。不過,經他這麼一提醒,我發覺自己也是饑腸轆轆,也不好意思出口埋怨了。從曆史的天空返回到現實世界,肚子問題解決不了,神往也是黃粱一夢。
總算是買到了望眼欲穿的生煎包。看著捧在手裏冒著熱氣的剛出鍋的包子們,我和林躍第二次在上海的土地上感動了。上海人民,謝謝你們!不辭辛苦地為我們送來如此的美食天物。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滾燙的肉汁燙得整個口腔如天火燎原,張嘴不是,閉嘴也不是。
三下五除二,二十個包子被兩個在草原上餓了三個月的豺狼虎豹一掃而光,早在腸胃裏一個挨一個站好。吃飽的感覺真好。
“不錯,舒服。”林躍舔舔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不肯放過殘留在上麵的一滴肉汁。
“你說這姓潘的大官人真有錢,這大園子蓋的,真牛!那時的人也挺厲害啊。”
“你以為!古人不比現在的人差。要是能親眼看看當時的社會是個什麼樣子就好了。”吃飽喝足,也有了繼續神交古人的資本。
可接下來林躍不經意的一個問題,卻讓我倆重新鬱悶起來,陷入久久的苦惱中不能自拔。
“你說這生煎包是個啥味兒。”
嗯?壞了!我和他都發現有一個重要的問題產生了。因為不分青紅皂白的狼吞虎咽,這生煎包到底是個啥味道忘了品了!好像是這個味道,又好像是那個味道,模棱兩可。簡直是暴斂天物啊,但望著打著飽嗝的對方,我和林躍都把再買兩個嚐嚐這句話咽回肚子。
“你從剛才開始忙活什麼呢,老擺弄你那個破手機。”
不好,被身邊的林躍發現了。其實剛才我給久美子試著發了個短信,不久她就回複了。她說今晚可以按時見麵。久美子這關倒是解決了,可我又為怎麼解決身邊這個大炸彈而發愁。
“沒,沒什麼……”
“別泡了!我都瞅見了,給誰發短信呢吧。怎麼事兒,背著我,你小子在上海還有什麼風流韻事嗎?”
這張破嘴,真真是如假包換的瘟神惡煞。
“快招了吧!跟我你還裝,是小姑娘吧!”
“嗯……是。”
“什麼!”林躍本來不大的眼睛立了起來,眼珠子差點飛出眼眶砸到前麵的擋風玻璃上。
“你老實看路。”
“怎麼回事兒!還真讓我說中了。”
看來沒辦法再向他隱瞞了,反正早晚都得招,就直截了當的對他說吧。
“也沒什麼。有一個在上海工作的熟人,想今晚見個麵,一起吃個飯。”
“熟人……女的?”他化身成了福爾摩斯,就差從兜裏掏出那根永遠不抽的煙。
“嗯。”
“那你遮遮掩掩個屁啊!打個電話約出來就得了唄。怎麼,想撇開單獨約會?”
不好。此處千萬不能答應說是,否則就會被扣上見色忘友,見利忘義的惡名大帽。再者說,現在也還沒色上啊。電光火石的思考了一下,我決定帶上林躍。
“什麼話,有什麼怕人的。再說也不是那種關係。”
“那你扭捏個什麼勁兒啊!裝純?哪兒的,本地的?”
“不,不是。”
“那是哪兒的?”他掏出一支煙含在嘴裏,順手拉開煙缸。
“日本的。”
“啊?什麼。”
林躍轉過頭來,嘴裏的煙下垂著,微微抖動。
“日本的,日本人……”
“什麼?!”那支遙遙欲墜的煙終於做自由落體狀掉落下來,彈跳兩下後,靜靜地滾落到油門一側的角落裏,隱遁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