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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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宿將匕首插在腰間,撫著胸口,緩緩走回酒樓。他在一樓觀望了一番,又上到二樓看了看——那個名叫李鋒的青衣人已不見蹤跡,怕是方才就徑直離去了。
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呢?風宿不禁這樣想。畢竟,無論是誰都有口誤的時候,言語中細微的不準確並不能真正說明什麼。
風宿在酒樓隨意打包了些點心,獨自走在街道上。
過了一會兒,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轉頭一看——
一隊人馬正從街道盡頭湧來,粗略看去有數十人。他們個個手持馬鞭,一下一下抽著馬背,嘴裏不住喊著:“讓開、讓開,前麵的人快讓開!”
街上行人紛紛避讓。而風宿身手敏捷,早早退到街道旁。他隨意地往前方瞟了瞟,眼神驀然一凝——
大路中央,一個小女孩手持一串糖葫蘆,嚶嚶哭泣著,嘴裏哭喊著:“娘娘,你在哪裏啊?”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迎麵而來的危險!
確切地說,即便注意到了,以她的小短腿兒,根本避之不及!
“咚咚咚——!”駿馬四蹄騰踏,已近在眼前了。看到這小女孩,馬上人驟然一驚,勒緊韁繩欲控馬停下。
然而,在如此巨大的衝力之下,又怎麼可能說停就停?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嗒——”輕輕一聲響,小女孩的糖葫蘆掉在地上。街道兩旁,一些心髒脆弱的婦人不禁掩麵,不敢看這即將發生的慘劇。
幾乎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突然從街道一側竄出,閃電般撲向小女孩。
下一秒,小女孩騰空而起,被黑影抱在懷裏。黑影一個旋身,躍到對麵的街道旁。
“希律律——”馬匹相繼停下。飛揚的塵土緩慢沉降下來,紛擾的街道霎時陷入了寧靜。
街道一側,一個黑衣男子傲然挺立著,豐神俊朗,紅發飛揚,自是風宿無疑。臂彎中,那個小女孩穩穩地坐著,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好,救得好啊!”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街上幾個漢子大聲吆喝著,目露讚賞。
“我的糖葫蘆,我的糖葫蘆。”小女孩指著街道上掉落的糖葫蘆,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那糖葫蘆不僅掉了,還在地上滾了一滾,沾上了許多灰塵和黑漬。
“別哭了,哥哥等會再跟你買,好不好?”風宿輕聲哄著,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保姆?
“嗚嗚嗚。”小女孩依舊哭個不停。
風宿頗為無奈,把小女孩叫到臨近的婦人手上,抬步走到街道中央,對著方才衝撞小女孩的人道:“喂,你騎馬也不知道注意點嗎?差點出了人命,還把人家小女孩的糖葫蘆也嚇掉了。快點,賠錢!”他風宿旅費不多,得省點用,至於買糖葫蘆的錢,還是由這個肇事者出吧。
馬上人有些尷尬,可他性子飛揚跋扈,又怎會甘心被人當街指責,連立刻垮了下來,隨意道:“關我屁事,是她自己不注意。我不是叫人都讓開嗎?”
風宿眼神一冷,厲聲道:“若前方的是個挑著擔子的腳夫呢,若前方是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呢?你待如何?從他們身上踏過去麼?!”
馬上人麵色一僵,無言以對。
“小兄弟,謝謝你了。方才我的人沒有注意,差點鬧出人命,我待他向你賠個不是,希望小兄弟你別介意。”一個聲音突然從隊伍中傳來。
這聲音?這語調?風宿猝然抬頭,向前張望著。
隻見數十人的隊伍驟然分開一條道來,一個中年人緩緩控馬而來。此人身材壯碩,肩背寬闊,穿著一身青衣,上麵覆了一層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風宿的眼睛凝住了——這不正是酒樓裏的青衣人李鋒麼?!
“原來是李大哥。”風宿立馬回神,微笑著抱拳道。
“看來我跟小兄弟你真是有緣啊,剛才還在酒樓裏拚酒,這會兒又遇到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確是有緣啊,不知李大哥要趕往何處,這般心急啊。”風宿故作隨意地說,卻把“心急”二字咬得極重,話裏的弦外之音卻不言而喻。
“嗬嗬。”李鋒笑道:“是我的人魯莽了,年輕人嘛,總有些衝動氣盛,我日後會好好管教的。”
“但願如此,當然,這也是眾望所歸。”風宿看了看街道兩旁的行人,語中自有一番深意。
“小兄弟,剛才看你救人的那一手,行如閃電,動若脫兔,看來也是習武之人啊。”李鋒依舊笑得隨意,似乎絲毫沒為他的話所惱。
“不過隨意練練,權當防身罷了。”風宿可不敢隨意誇口,見識了卓溪夜出神入化的音刃,又看到了李鋒狂喝豪飲而麵不改色——這隻有內勁深厚的人才能做到。他便深深明白,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兄弟你身手不錯,性格也很合我的胃口,不知願不願意到我麾下,助我一臂之力?”
麾下?這偶遇的青衣人莫非是個將領?風宿心中暗道。
若真是如此,或許是個不錯的開始。
“求之不得。”風宿朝他鞠了一躬。
雖然,他還未真正清楚這個李鋒的底細,但是這是目前為止有關他身世的唯一線索。
他不再迷茫猶豫了,心中下定了決心——不論結果如何,他必須將這機會牢牢抓住!
“敬亭,你與他同乘一騎。”李鋒指著其中一人道——正是方才那個衝撞小女孩的人。
那個叫敬亭的年輕人麵色一僵,表情萬分的不願。可李鋒之令,他不得不從。
風宿倒是毫不在意,手臂一撐,翻身上了馬背。那一瞬,他的唇邊浮現一抹詭笑,在心裏悄悄道——你叫敬亭是吧,嘿嘿,既然你不幸被點中,跟我同乘一騎,那麼,就別怪我背後耍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前方奔騰而去。
“哇哇——!”街道旁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糟糕!”馬背上的風宿猛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記給她買糖葫蘆了。
看來不該輕易許下承諾啊。風宿苦笑。
他不禁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他與他擊掌為誓,許下“心”的諾言,定下一年之後再見的誓約。
諾言諾言,誓約誓約,若非傾注了深厚的情感,投注以堅定的信念,也就隻是一句空口白話,毫無用處。
風宿或許會忘記隨意許下的承諾,但是,他一定不會忘記與那個人定下的一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