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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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葉辭風,流雲卷雨,躺在破廟中的楚楚子凡,似乎聽到沉沉的鍾鼓之聲,那聲音渾厚莊嚴,他心裏一陣,難道他今日真要命喪於此?
好不容易從那黑暗的地方逃出,現在身處何處他也不知道,隻是希望手下快些找到他。
他還沒有完成他的雄心霸業,還沒有攪得江湖腥風血雨,還沒有來得向季風報仇,還沒有······還沒有來得及說那句掩埋在心底最深處的三個字。
他不甘心,他實在不甘心,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他是這世上最壞的壞人,為什麼不能一直壞下去?
季風,季風,你在哪裏?
我就要死了,你再也見不到我,再也不能折磨我,再也不能抱我親我了,再也不能一直說愛我了······
他在心裏歎笑,明明之前隻想要季風死,想要報複他,為什麼事到如今,臨近死亡,那個人卻是他唯一想活下去的原因呢?
什麼時候他對自己這麼重要了?楚楚子凡看在冰冷的牆上,閉著眼睛想,大概是那人溫暖的懷抱,是那人一直的不離不棄,一直的厚顏無恥······楚楚子凡最後想,他愛季風,徹底地愛上了這個他最恨的男人。
回首過往,是這個男人一直在自己身邊,無論自己怎麼算計他,他都一直呆在自己身邊,那個在別人眼裏冷漠,無情的季風,隻有在他麵前的時候才總是微笑著,總是溫柔著,說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情話,當時厭煩得很,想現在卻隻想聽他說一句話,哪怕隻有一個字也好。
該死的季風,明明說過會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的,現在自己就快死了,這個大騙子,死騙子,楚楚子凡心裏罵著,等我好了,絕對不和季風說一句話,也絕不讓他抱自己,親自己,上自己的床。這些統統都不準。
季風······我就要死了。
自從三日前楚楚子凡失蹤,季風就像發了瘋的一樣,到處尋找,是他的疏忽,明知道他被人盯上,卻沒有時刻在他左右,也對自己的武功過於自信,以為自己不過是在他的隔壁,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能在第一時間趕上。
可是,結果呢?
楚楚子凡失去消息已經整整三天了,所有可能的結果他都想過了,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一天沒看見人,那就一定還活著,季風就不會放棄尋找。
可是季風怕他受到迫害,他的那種性格,在敵人的手中有一定會受到虐待,隻希望靠著他的精明與歹毒,可以逃出來。
他已經發出信件讓大哥幫著尋找,楚楚子凡的失蹤與他的計劃,那些名門正派一定脫不開關係,季風使勁地揮著馬鞭,心中暗想,若是讓他知道誰劫走了楚楚子凡,他決不輕饒。
炎琪跟在他身後也是三日未曾合眼,楚楚子凡的消失雖然讓他很高興,可是看著如此瘋狂的季風,他又是心疼,這樣的季風讓人又愛又恨。
季風雖然沒有怪過他,可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也許是因為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尋找楚楚子凡身上,也許是他畢竟是他的師兄,不管什麼結果,炎琪都隻能傷神,因為都是無關情意的關係。
季風輕而易舉的握住他的生命,炎琪覺得自己就是為季風而生,為季風而死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可是季風對他不屑一顧,他愛的是楚楚子凡,不是他,不是他,厲炎琪。
季風去過武當,少林,崆峒,巨鯨,幾個大的門派短短幾日,季風都去過了,一頓廝殺之後,都是一無所獲,楚楚子凡那些地方都有他的蹤影。
途中季風開口對炎琪說了一句話:“你回堯山派,讓那些人幫著尋找。”
炎琪點點頭,縱然千百個不願意,不想離開,可是感受到季風的心急,季風的恐懼,還是掉轉馬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季風看著炎琪離開,心裏說了一句對不起,他是故意讓炎琪走開的,他雖然知道不應該,也知道並不是炎琪的原因,可還是有些埋怨炎琪,無法坦然麵對,他擔心自己實在受不了得時候,會對炎琪做出一些動作,說一些不好聽的話,那是他不願意的,也控製不住的,所以現在讓他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他們誰都沒想到,再見麵,已是三年之後。
又是金風細雨的時候,葉葉梧桐墜,季風手拿一壺酒,坐在桌前。
華燈不過初上,他卻已然有些醉了,身邊的酒壇不少,今日星辰璀璨,遠比當時好上很多,可是他還是更喜歡那夜,那夜,子凡在,他在,炎琪在,他們都不是嗜酒之人,但是昨日喝的酒竟比前半生加起來還要多,他迷糊的雙眼卻清醒的看見楚楚子凡麵若桃花的容顏,讓他,真的情不自已。
當時的他也是像現在這樣醉著,可是醉得了眼,醉不了心,那時他的心裏,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清晰,想要遺忘,欲蓋彌彰,正是那句借酒消愁後更愁,楚楚······子凡······
我很想你,你呢?你呢?
一葉落,幾番秋,蛛絲結滿雕梁,院落裏衰草枯楊,再不是當時繁華的景象,就在拐角處的那間房間裏,曾經紅燈帳底臥鴛鴦,如今人去樓空,空遊昨日地,不見昨日人,那個人在哪裏呢?
他的楚楚,他的子凡,那個人究竟去了哪裏?
想當時,他們說過,死生契闊,與子攜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話語猶在耳邊,隻是有人不守諾言,消失不見。
抬頭忽見陌上江南楊柳色,又憶起那人略有些蒼白的臉,便又是一番無止無盡的想念,季風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他,整個人,整顆心,滿滿得全是子凡,就連最愛的武功也不及那人的一絲一毫。
讓他茶飯不思,四顧茫然的楚楚子凡,這些年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無論季風怎樣打探,都沒有任何消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還有一種可能,是季風不願想的,他的楚楚子凡其實是個膽小鬼,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是斷然,斷然不可能死的。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在了,他也絕不可能死。
相思原來就是這樣的,他現在是真的明白了。
三年之中行盡北國,見過浮雁沉魚,終不遇故人,當年離去時,楊柳青青,江水平如鏡,如今歸來,卻是雨雪霏霏的寒冬臘月,子凡極其怕冷,那時候,他總是喜歡躺在季風的懷裏,使勁往裏鑽,在一個最溫暖的地方,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睡去,放下所有的裝備安靜的睡去,季風就這樣抱著他一個下午又一個下午,當時他想,就這樣抱著這個壞東西似乎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他尋尋覓覓,一年又過一年,一年又一年無果,可是他不放棄,他清晰的知道,楚楚子凡活著,隻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隻要他有足夠的耐心,總有一天他能找到。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光陰不覺間流淌,竟已有三年了,猶記當時當年,楚楚子凡狠心絕情的模樣,一次次想要從他身邊逃脫的情景,時過境遷之後,再想起隻剩下滿腔的甜蜜。
甜蜜之餘,又覺得苦澀,三年短嗎?不長不短,可是人生能有幾個三年讓他們如此消耗,就那麼渺小的生命,剩下的時間還有多少,他想要的是一直和子凡在一起,不是像現在這樣,不見就是這麼久。
要找到他,要和他在一起,要他,要他的一切。
天涯海角,矢誌不渝,一輩子不行,那就兩輩子,再不然就是生生世世的尋找,不見他,永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