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卷·一襲白雪帝王家  第五十四章·風雲暗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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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的水自琉璃瓦而下,入耳一片清明。一小個閣子隱匿在廊子深處,隻聽的鳥兒愀然飛過。步子輕盈,手提劍鞘,無憶在那閣子前停下,沉著地回望了周圍,極其的清俊。自木門上有規律地三敲,過會兒,才見得一個侍女小心地拉開門,“上官堂主,主人恭候多時了。”連請了進去。
    踏入院子,無憶稍遲疑一下,折了根花枝,灌注內力。卻聽見低沉的笑聲悠然回蕩,“上官堂主何必緊張?此來你我自都是明理之人,豈不知這江湖道義?”這隔空傳聲之術,內力雄渾,可見內力的人武功修習絕非凡人。無憶稍微驚起一身冷汗。朝前方一道門做了一個揖,“無憶失禮。北宮教主莫稚氣。”
    屋外頭的勾欄裏已開始鶯歌燕舞,聲聲落耳,聲聲碎。抬首遠觀了天色,辰逸輕笑道:“是個好天氣,可惜了朝露花會今日是最後一天。”說罷,給離落係上衣帶,掛上寶玦。理了理衣裳,離落附和幾句,“罷,這幾日舒適慣了。就怕是朝中不太平,早點回去的好。”
    心下詫異,辰逸不禁戲謔他幾句,“少見落兒如此對朝中事關心。前日我見那頭牌不錯,不如捎個喜兒,給要了去。”一陣衣物悉索聲,離落招手喚了侍兒,“那女子是奇女子,才華橫溢,我倒覺得要是不淪落風塵,她定能與你我結為知己好友。”回首報以一笑,離落的語氣少有的讚賞。對於女子,離落並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反倒他少有幾個如此投緣的紅粉知己。
    想到後來又憶起一雙清澈的翦瞳,如此動人的……定了心神,離落啞然,苦笑。“莫真道是動了情。”聞言,辰逸清淡的勾起笑,語氣倒聽不出不妥,“落兒總歸一天得動情,不如早點物色好了。”
    隻是那語氣中的黯然,莫是離落能聽得懂的?
    竹閣絲弦嫋嫋,輕紗微揚,一陣旖旎的光影。蕭梓禦打開折扇,千萬的風流倜儻。嘴角掛著隨意的笑。對麵照樣是鮮紅如血的賀蘭爵,鳳頭釵,高陽髻。傾城絕世,卻如同純真的孩子。說實話,他也不過長莫然兩歲。原來已過了弱冠。
    “你!……你天天吃,用得著和本公子搶嗎?!”看著自己的精致玉碟碗裏的水晶蝦餃又被夾走一個,賀蘭爵瞠圓杏目,瞪向正意猶未盡舔著嘴唇的蕭梓禦。“我覺得你的味道比較好。”咂咂嘴,蕭梓禦優雅地用濕錦緞淨了手。略帶調戲的看向賀蘭爵。臉上一紅,泄了氣地倒在軟椅上,“我……”囁嚅著,賀蘭爵瞥了蕭梓禦一眼,“喂!我告訴你啊,本公子早有心上人了,而且……我,不、喜、歡、在、下!!”
    心裏驀地一沉,蕭梓禦的眸子頓時沉了幾分。探過頭去,不由分說強吻住賀蘭爵的唇,舌尖兒靈活的竄入,吻得賀蘭爵一陣胸悶氣短。臉上染上紅暈,賀蘭爵有些惱,猛地推開蕭梓禦,衣衫有些不整,氣息紊亂。“你瘋了?!!”蕭梓禦一愣,微抿住唇,“失禮。”
    兩人無言之間,一陣珠簾輕碰之聲,來人一襲淺綠,精致出塵。臉長得小巧秀氣,倒像是女孩。卻帶了股倔強剛烈之氣。小柳瞧著賀蘭爵和蕭梓禦的模樣,心下愕然之間又帶了些酸澀,隻是掩去了感覺,恭敬的施了禮,“小柳給兩位公子請安。”
    青絲微垂,蕭梓禦斂起麵容,渾身竟透著股冷然之氣。“查到了嗎?”小柳應了是,從袖口拿了一卷密軸,抬起清冽的眼,“屬下查明線索自定遠將軍府便斷了,似乎洛逸之前並沒有任何異常。倒是還留著幾個家眷姬妾等候發落,公子是否要去天牢看看?”將密軸置在蕭梓禦身旁,小柳退在一旁。在心裏暗暗理了理,在一旁的賀蘭爵看起來有些不甘,望著眼前的食物不知道是該遵循禮儀還是該填飽肚子。煞是可愛。
    眸子一暗,微闔了眼,輕歎一口氣,執著扇子揮了揮手,“等朝露花會結束了再去不遲。你退下吧,告訴從雲這幾日盯緊了白紗閣。”小柳心中一緊,抬首又看了一眼賀蘭爵,輕咬下唇,垂下眼簾恭敬的退下。
    小柳方才退下,屋裏少了點冷香,賀蘭爵便如獲大赦,斟了點湯,開始進餐。蕭梓禦看著他,眼中含著些寵溺,然後抿抿唇,欲言又止。
    幽暗的環境,光從懸窗投入。正中一個寬大的屏風,刺著精細的牡丹。似是名家手筆。一張楩楠的木桌,上擺了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和一個圓柱形的小桶。屏風裏隱隱見得一人發垂腰際,獨自飲酒。
    門咯吱的響,被拉開一條縫,侍女垂下眼行了萬福,“主人,上官堂主到了。”她身後是一襲月牙白的無憶,手提著軟劍。“你退下吧。上官堂主請坐到屏風前來。”屏風後的人說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很低沉的聲音。
    無憶暗自思索一下,還是坐到了木桌旁,門嘎吱一下又關上,稍微亮堂起來的屋子又昏暗下去。“北宮教主,晚輩此次來,代宮主向聖域教問好。”無憶道。那個喚作北宮的男人哈哈笑著,“那孩子嗎?本座很久沒看到了,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本座倒還摸過他呢。”
    燭光閃爍了一下,無憶打量著桌上的兩件物什。北宮的聲音又傳過來,“那羊皮紙上記載著你們要的東西,當年與那人有關係的人全在這上頭,至於那個小桶……嗬,春日祭祖大典的時候,自是有用處的。”
    將那兩樣東西仔細收進衣服,無憶作揖拜別,“那晚輩告辭。”
    門又開起合上。北宮幽幽飲了一杯酒,喟歎,“江湖大變……看來才不過十幾年。唉,莫念。有人要為你祭奠了。”
    塔拉塔拉,無憶急步走出巷子,麵容淡靜。衣袂翻飛的極快。走到白紗閣的時候,將胸前的黑包裹遞給門前小廝,“讓末夏姑娘看到,跟她說春日祭祖大典的前夜典到漓江畫舫旁,有一位楚若愁公子等著她敘舊,將兩樣物件都給他。”小廝很快會意,對無憶比了一個眼神,轉身走進白紗閣。
    無憶歎一口氣,撿了個小鋪子坐下,要了一壺茶。店小二連迎了他坐下。
    大街上吆喝聲不斷,從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一人騎著鬃毛寒邪馬,大力揮動手中的鞭子,“駕!!”疾馳而過,在城門麵前停一會兒,“開城門!!邊境捷報,離將軍五戰五捷!!特,春祭後十日回城!!!”
    無憶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暗裏在想著這離愁到底有什麼能耐。離朝邊境臨著五國,映月、開陽、西域、樊林、東臨,其中按理說今日同樊林關係僵硬,那個沒了王族貴胄的國家,就靠著叛變的五十萬軍馬,半月之內收複了很多原來的領土,其中包括富饒之城的棘州。也是到了後來調撥飛雲鐵騎去鎮壓,才讓他們退回原來領土。但無憶絕對相信莫若的領導能力,能把莫若逼到這個境地……留不得。
    垂了眼瞼,無憶沒再管。倏然在視野中,他看見一個紫色傲然而娉婷的身影自遠處而過,那是個女子。一襲繁瑣的紫衣,高挽的雙垂髻,鈴鐺作響的海棠花頭飾,鐫著鳳的絲緞挽肩。還有一雙上挑絕世的雙眸,卻冷冷的直視前方。眉間一朵水晶花,閃閃爍爍。無憶突地想起來,那個女子是誰了。
    他提劍起身,在桌上扔了一錠碎銀子。手中捏著早準備好的紙條,與在女子擦身而過的一瞬,和她兩手相接,再沒回頭。
    “戒驕戒躁。春日祭祖大典。離落,亡。——上官”
    女子纖手一捏,那薄薄的粉箋便化成碎片。落入漓江尋不見。女子抬起頭,望著城樓,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如此那般的美,如同高傲的空穀幽蘭。開在料峭,謝在壁崖。
    城門將士給她開了門,恭敬地遞上入宮的令牌。女子接過,那上麵鐫著字。
    華氏談家旁裔。嫡小姐。談鏡。享天倫,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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