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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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瞎二爺的院子裏,有一棵參天避日、遮地蓋天的大皂角樹,大小孩都摟抱不著。在村外二、三裏的地方就能看見這棵大傘樣、霧氣沼沼的高大、巍峨、雄壯挺拔、聳天的樹稍,枝冠橫了個的側麵伸出多遠,這棵大樹據說也有上百年了,因它直插雲霄的無比威猛雄壯說明了他還是年輕的樹齡了,正在茁壯的成長著。
每年秋後成熟的季節,掛滿枝頭、又大又肥像黃金果一樣的老皂角,在枝頭上像倒掛的金鈴,又像香蕉,滿目生輝。這時瞎二爺就會用長長的竹杆綁上鐮刀,一串串的摘下來,東院一筐,西家一藍,送給周圍的人,用它來作農民的洗滌劑,這是天然的最好去汙劑。
而且每到太陽下山,接近黃昏,夕陽西照的時候,農閑的人們會在濃蔭滿院、涼風習習、使人陶醉的大樹下休息聊天,作著一天消暑去疲的好時刻,樹高枝大,還招來許多鳥兒,如白露、烏鴉、喜鵲、斑鳩、麻雀等和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頭上一撮白毛、渾身發紅綠的鳥兒,在枝頭婉轉歌唱歡跳,特別是晚上,還是這些鳥類的天堂,許多鳥兒棲息在上邊它們自己搭的精巧的窩裏,在樹杈上的鳥窩一個連一個,數也數不清,早晨天一亮,又是這些鳥兒,“唧唧喳喳”唱著它們自己的歌,百鳥朝鳳般動聽,優美、圓潤,使人流連忘返,歌唱著新的一天開始。
在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土改工作隊隊長宋清明指導員和辛店村的黨支部書記閔田,用草帽扇著風進了瞎二爺的院子,坐在大樹下的小凳子上,二爺每人倒上一碗蒲公英開水,互相讓著旱煙袋,說著眼前、回憶著過去,天南地北的說著他們各自的見聞和離奇的故事,新鮮的事情,說到眼前,瞎二爺的話就多了:
“現在才叫翻了身,安定了生活,有了土地,就有了依靠。我在漢口參加革命黨時,孫中山就說平均地權、扶助農工。球,啥也沒有得到,還幾乎掉了小命”。瞎二爺猛抽了口煙接著說“現在我的房子也蓋起來了,真得感謝你們替我操心,使我這孤寡老人也有了盼頭,也有了歡心的時候。”
宋指導員說:“二爺,你看你都缺什麼,有什麼要的我們給你送來,或是言語一聲都行。”關心備至的宋指導員說著溫暖的話,真是如天旱的甘露,六月的瓊漿,使老二爺充滿了感激的心情。
“你老了,別累著了,有什麼重活叫你的徒弟做就成了,你動動嘴就行了。”閔田書記也關懷備至的說著:“啥時候想起什麼了,你讓人給我們講一下就行,你的手腳不利落,眼又看不清,你這老革命,是我們村的驕傲啊。”說得瞎二爺心潮澎湃,無比激動,真是想不到,在有生之年過上了好日子。
在瞎二爺的感激聲中,宋指導員把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邊,顯得利索幹淨漂亮,頭上戴著草帽,閔田書記也拎著嫌熱沒穿的灰布衫,長煙袋搭在左肩上,他兩個一起走出大院子,向著北坡地走去了。
下午放學回來,白娃、常發、劉青、李敏及魯妮,急裏慌忙的放下書包,在大樹底下爭著磨刀石,把割草的短把小鐮刀、小鏟子磨的鋥光發亮,能照見人影,誰先磨了誰走,背著比他們大一倍的背籠,出北門,上河溝去做著自己的事情。放牛、放羊、割草喂驢是這些孩子們的工作,是大人們的主要幫手。特別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在割草的間隙,就把牛、羊放飽了,因為這些牲口都很老實,不用拉它們,他們就會自動的揀著他們愛吃的青草,嚓嚓的用力啃著,直到吃飯喝足了,才抬起頭來,“哞哞”抬頭高昂的叫著什麼,誰也不知道。
雖然他們隻有六、七歲,但已經知道為大人操心,為負擔起大人們一部分生活的負擔,這也鍛煉了他們,過早的熱愛著生活,學會著生活的本領,所以他們像大人一樣,自己該做什麼、什麼時間做什麼,無怨無悔的承擔著,勤勞勇敢、默默無聞的生活著。他們也知道,世間上最寶貴的就是時間,時間順流而下,生活如逆水行舟,人最浪費不起的是時間,因為時間轉瞬即逝,無法挽回,所以它是世間最寶貴的。
為了聽瞎二爺的八仙過海故事,這天晚上,孩子們幹完了屬於自己該幹的活計,又是星期六,作完作業,明天又是星期天,不上學,是聽瞎二爺講故事的好時間。
吃過晚飯,天氣涼爽,和風習習,圍著瞎二爺一圈,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爬在小凳子上,各種姿勢都有,你一群小鳥一樣伸著脖子,靜靜地等著瞎二爺開腔,誰也不說話,誰也不想說話,而隻有小白娃把蒲公英開水倒在大海碗裏,機伶的常發給瞎二爺裝了一大鍋煙沫子,小迷糊姬光抽出紙煤,用火石打著火,給二爺點著火,然後豎著耳朵,聽瞎二爺講著係列的“八仙過海”美麗動人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