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奪宮（３）
    風吹過窗外的樹葉，帶著清甜的花香。
    濯琪剛剛從宮中回來，父皇的病重，看來自己已到了快要君臨天下的時候，不能怪他咒他的父王死，隻能怪父皇荒淫無度，才會讓天下動亂，民不聊生，流寇猖厥，再說皇宮之內除了陰險的奪權之爭，並無什麼真正的人倫之愛。
    太子殿下，仆人與仆女跪了一地，他連頭也未抬，隻是快步走進院內。
    漂亮的男孩子安靜地坐在窗台上，漆黑沉靜的眼睛盯著他，那種與生俱來的冰冷的眼神，冷冷地拒人與千裏之外。
    濯琪隻是站立在他的對麵，他的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怎麼，不開心嗎？我帶你到園子裏走走可好？”
    雖然他會說話，但是依然很少開口，大多數的時候，就安靜地坐在窗前的貴妃榻自己默默地擺弄著手中的玩意兒，這兩日是九連環，一個個的竹環套在一起，一個個地解，鮮少有人可以解開，但是他把這個玩意給他出去了一刻鍾的功夫，再回來時，一個個的環已經散了一桌。
    他才六歲，連不知決竅的成人也不能輕易破解開的九連環他一眨眼就解開了，而且還隻有一隻左手可以使用。
    但是這個孩子太安靜了，安靜得你似乎都覺察不到他的存在，連走路的似乎都沒有聲音。
    這幾日，濯琪在教他識字。
    小凡雖然表情淡淡的，但是他對學字的每一個過程都極其感興趣，從研墨，潤筆，書寫，他都仔細地觀察著。
    濯琪極愛他這樣認真的樣子，眼睛亮亮的，微微抿著點唇，會隨著自己筆畫的動作而用力，似乎正在宣紙上揮毫的是他。
    同時，他也發現，這個孩子很孤僻，對生人很有提妨，因此，他特意讓仆人們離得遠遠的，輕易不要打攪他。
    對此，他曾詢問過的禦醫告訴他，生活在封閉的空間裏沒有人教授人是很難掌握語言表達的能力的。性格也會孤僻敏感易怒！
    他根本不可能是人類，這是他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的，如果他是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在那個廢園裏生存了六年，而且這六年間，未被發現，未被迫害！
    這六年來，有人在照顧著他，門是鎖死的，而且鎖沒有打開的痕跡，難道照顧他的並非人類？妖，鬼魅？
    濯琪將心中的諸多疑問壓了下去，而且，最近，他要操心的事太多，據他所知，寧王那邊隻怕要對他不利。
    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麼多年來，他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就是知曉總有這樣一天，寧王想動他這個太子，總是要忌撣些。
    隻是寧王掌握著兵權，而且權軋朝綱太久，勢力太過寵大，他要想拔倒這個人，隻怕不易，目前，他隻能自保，而現在，他卻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不趕在寧王對自己下手前做好準備，他隻怕將來自己死無掩體之處。
    孩子的臉一掛著一種清冷的氣質，讓他小小的身體看起來更加的脫塵，他沉默著，卻用漆黑的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的男人。
    濯琪在笑，但每當他看到這個孩子的眼睛裏，就會覺得笑容僵硬吃力，那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有讓人身體與思想瞬間凝滯的魔力。
    轉過頭，濯琪並不想對一孩子妥協：“小凡，你這樣盯著我，我這裏好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
    指著自己的胸口，濯琪強笑道：“緩不過氣來！”
    孩子倏然笑了，他的笑容很美，能讓天地倏間失去了色彩，但是卻短暫，僅僅閃了一下，又恢複了一直的平靜。讓人幾乎疑心是幻覺！
    坐在窗前，孩子的眼睛盯著遠處的晚霞，美麗的顏色，讓人很想觸摸。
    “你不開心？我也是！”清亮的聲音，以及淡漠的眼神，讓人無法想像那是一個六歲的孩子的眼神。
    空氣凝滯，耳邊有風吹過的聲音，衣袖袂袂。
    “小凡怎麼知道？”濯淇笑問，再次聽到他講話，真好。
    “我感覺的到！”小凡歪著頭看他，盯著他的眼睛：“你想讓你的父王死掉！”
    這話從他嘴中說出，沒有一絲的陰暗邪惡，甚至帶著些微的天真稚氣，就像問：你吃飯了嗎一樣平靜。
    濯琪的神情一時有些凝滯，然後，他笑了起來，輕輕的微笑，他是一個英俊的男子，笑起來的樣子很清朗，也很磊落，他說：“沒錯，像他那樣的昏君早就該死了——”
    眼神一轉，他淡淡的笑：“人類總是相互憎惡，有時候是為了名利，有時候卻是為了生存下去，小凡，我不會讓你經曆這些，你想殺的那些人，我會幫你除掉！我不會讓鮮血弄髒你的手！”
    小凡用奇異的目光盯著他，濯琪看著他那樣的表情，突然想伸手揉揉他的頭，他這樣做了。
    小凡抿了抿唇，將眼睛垂了下去，那神情似乎頗有點不好意思。
    濯琪笑，這個孩子再奇異，也不過隻是個孩子罷了：“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知道的？”
    小凡抬起頭來，開始認真地聽著濯琪的話。
    濯琪伸出手緩緩蓋住他的眼睛：“你這雙眼睛有時候會要人的命！”
    小凡沒有說話，濯琪抱住他，感覺著他纖長的睫毛在他的手心騷動著，像被他捂在手心的蝶。
    “我會幫你的！”
    濯琪聽到小凡這樣說時，濯琪笑了笑，回答他：“你要玩秋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