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凡
    “容娘娘——”研紅看到婉容抱著孩子從屋內出來，忙忙地打招呼。
    婉容微笑著點點頭。
    研紅怔了怔，婉容這樣燦爛的笑容與她憔悴的形象對比太過突兀，讓她一時竟有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那笑容的背後是空漠的，就像飄浮在空氣的浮霧。
    研紅微笑，彎腿施禮：“研紅見過容娘娘，這幾日一直想來探望娘娘與小王爺，但最近前院的事情太多，就耽擱了，娘娘勿怪！”
    “哪裏的話，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婉容笑，陽光下，她的臉上竟倏然浮起了淡淡的紅暈，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嬌婉動人。
    很溫軟的聲音，很小聲，似乎在空氣中飄浮著，研紅離得近了，才大概地聽到她說了什麼。
    “娘娘，我看看小王爺……”研紅接過婉容手中的繈褓，小心地抱在懷中，唇角揚起地微笑：“哇，漂亮的小東西，你怎麼能長得這麼美麗？”
    研紅這句話卻是發自肺腑的，這樣的孩子，真是美麗到了極致，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雨後的湖麵，上麵浮現著氤氳霧氣，水似乎隨裏可以滿溢出來。
    懷中的嬰兒安靜地吮吸著自己的拳頭，修長漆黑的大眼睛輕輕地眨了兩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便翕住了，安祥的睡容，讓人憐愛。
    “他叫小凡！”
    耳邊一聲輕飄的聲音。
    研紅微微一欏，她竟沒有聽到婉容走至他身邊的聲音。
    “小凡……”念著這個名子，研紅莫名的心中一動，看來，婉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過最平凡的生活，可是，這樣漂亮的孩子，又天生殘疾，他生下來就注定不能過平凡的日子，有時候，最普通的，也是最珍貴的。
    研紅愛不釋手地哄弄著，這樣漂亮的孩子，僅僅是一點殘缺，就要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實在是太可憐了，即便他不是這樣的美麗，自己的骨血，又怎麼能因為一點殘疾而舍棄他。
    研紅在自底歎了口氣，卻倏然間看到懷中的孩子盯住了她的眼睛。
    那一刹那間，研紅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覺得這個孩子已經感到了自己一刹那間的悲傷。
    搖搖頭，研紅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看著安靜的孩子，似乎沒有聽到他哭鬧過，真的安靜的驚人。
    “他好乖哦！”
    “嗯，從來就沒有哭鬧過！”青蝶看著研紅懷中的孩子，輕輕地笑。
    婉容安靜地站在窗前，唇角帶著一絲輕渺般的笑意，一陣風吹過，她的身體若風中的落葉，吹起她的衣擺，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又似乎隨時可能飛到天上去。
    冰冷的手指從研紅的懷中接走了孩子。
    那觸及皮膚的寒冷讓研紅一怔，那個轉身而去的女子，單薄孤獨的身影，仿佛隻是個影子。
    “研紅姐姐，你別在意，自從娘娘生下小王爺以後，就是這樣，有點怪怪的！”
    掩飾著心中的不安，研紅輕笑：“哪裏話，怕是你家娘娘病了，她剛剛的手好涼，待會兒我托院裏的劉大夫來給娘娘看看！”
    劉大夫一個很擅長調養生息的名家，因為王爺平素很注意養生，所以劉大夫常年在府內走動，醫術很精湛，診金也很貴，像她們這樣失寵又沒有錢，是看不起的。
    “可是——”，小姐從娘家帶來金銀首飾幾乎還部當光了，按理說，每月，各個王妃房裏的俸銀，她們更是從未見過，若不是一日三餐，還有送來的殘羹剩飯對付著，她們連吃飯都要發愁了，哪裏還請得起大夫。
    “別擔心診金的事兒，我常常在王爺身邊恃候，這點情麵，他應該給的！”研紅安撫著青蝶。
    “待會我讓人來修一下門窗，這麼冷的天，沒有個遮擋，晚上會凍死人的！”
    青蝶千恩萬謝地將研紅送了出去。
    這個深宅大院中，若沒有研紅照顧著，她與小姐的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這份情，她念著，可是又能拿什麼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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