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憂地望著明翔，明翔的成績不知道要排到多後麵了。
    雖然每年的排名都會公布，不是自尊心的問題，可她不想離明翔太遠，萬一明翔真的暈倒了，她還能及時趕過去。
    她不敢保證其他同學會照顧明翔，因為怯懦的個性，他非常不討人喜歡。各個科目的成績乘以不同的百分比，相加得到一個總分。
    很不幸，明翔排在最後一列。這個學期的成績，還是一樣不如意啊。等儀式結束，誌遠要好好幫他補一補，比起自己，她同樣希望明翔能找到好東家。
    這個東家一定不要太凶，對明翔一凶，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溫和地對他，其實很多事他還是可以做得很好的。為什麼老師從來沒有耐心呢？
    所有的學生都麵向餐桌站好了以後她聽見校長指揮，“最後一列的學生，將衣服褪去，躺在餐桌上。”
    這個誌遠聽說過，在人體上擺食品，不過人體餐飲還要進行彩繪。
    她繪畫課一直學得不是很理想，而且這次如果要與別人合作在一個人身上作畫，她很擔心會被淘汰。這是挑戰啊，如果用刀子作為繪畫工具的話，很考驗技術呢，怕是躺在上麵的人很容易被劃傷。
    暗紅色的窗簾被拉得嚴密——暗紅色——這是誌遠很喜歡的顏色呢。暗紅色高檔，華貴。在這樣的地方作畫，別有一番風味。當然，明翔也是其中一員。
    全身赤裸躺在餐桌上的有男有女，公平嗎？畢竟男女的身體構造不同，繪畫起來難道按同一個標準評分？
    明翔搭在餐桌上的手還在顫抖，每一列的學生都各自圍著一張餐桌站好。她的那一張，明翔躺在上麵。她鼓勵地朝明翔微笑，明翔眼角有淚，她用眼神和他交流著，用心告訴他，她會當心的，一定注意不劃傷他。
    明翔因為羞怯，雙頰微微泛紅。他也回報了誌遠一個微笑，可是他沒有讀懂誌遠對他說的話，眼神裏充滿了絕望與慘烈。
    他狠狠地閉上了眼睛，不去看圍成一圈的學生，投給他冷冰冰的冰柱般的目光。
    明翔一定感覺特別冷，會好的，馬上就會好的，其他人做不到，她也會草草了事，不讓明翔赤身裸體地挨凍。
    原來一切並不像想象中的可怕，傳言而已，都說了沒有真實性。在儀式結束後，她一定要好好嘲笑明翔一番，讓他明白什麼事都得樂觀麵對，要堅強起來，不要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先敗給了自己。他會做得好，如果他能自信起來。
    可是，誌遠大錯特錯了。
    她低估了周圍的一切，低估了生活給予她的殘酷，低估了一個百年學校的實力，低估了從學校走出去的學生的能力，現實卻無情擊潰了她保持著的樂觀。恐懼以摧枯拉朽的姿態侵襲占領她的世界，讓她脫離稚嫩得以成年。
    校長宣布道，“現在，從餐桌上取下一塊你們最想得到的部位吧。”
    血肉橫飛。
    全場鴉雀無聲，佼佼者鎮定地一刀切下去，臉不紅心不跳，手也沒有發抖。
    他們是真正的仆人，是沒有血液沒有情感的仆人，他們是這所學校這個學院的驕傲。司徒教授其中的一個學生是第一個下手的人，誌遠不認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因為他們的優秀，在全校是出了名的，所以統稱為司徒。
    她不知道第一個下手的是司徒什麼，但司徒都是一樣的發型，一樣無法挑剔的著裝，一樣沉默不語冷若冰霜的臉龐，他們相互之間似乎有強烈的默契，這種默契超越了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