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她還挺著肚子等你呢！”
    “不，不是……”他似驚魂未定，“她不愛我，我也不喜歡她！她不是等我是在等你……”
    我刹那間有些無所適從，隻聽他略帶哀傷的說：“其實和她分手之前，我就知道她懷上了！心裏特別害怕，趕緊勸她打掉！可她不聽，她說要生下孩子給你看！我知道你一定受不了，就用分手威脅她！她卻一點不怕……”
    我忍不住將他攬到懷裏，他緊緊抱住我，“我怕！我怕你知道這件事後真的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我就跑了！我不知道去哪，就先在同學家呆了一段時間，然後又跑到N市，後來終於忍不住到了Z市！可你換了手機，換了住址，我找不到你……最後連手機和錢包都讓人給偷了……我一時又找不到工作所以就……後來，我在這個小區撿瓶子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你！我當時特別開心，真想撲倒你懷裏說完我所有的委屈，我好苦悶，心裏都漲的滿滿的，隻想求你別再不理我了，我真受不了……”
    他說著手上突然加力，摟的我有些喘不過氣。
    “但是我看見了澤宇，你和他有說有笑的上了車。我不怎麼真的有點想殺了他的衝動，可我不能！我知道我要是這麼做了，你一定又不在理我了……所以我就天天坐在那裏，等著你！我本來沒想見你，就想這麼呆在你身邊，哪怕死了都值得……”
    “別說了！”我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心口舊傷又被撕裂。
    “張琛，你知道那次事情以後我真以為你會和澤宇在一起，永遠不會再理我，那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還想見你……這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越說聲音越小，小的猶若蚊蠅。
    我閉緊雙眸，沒想到這些年傷心不止是我還有他！我二人都在深深地恐懼中固執的認定對方的心思，我多想見他，多想……
    “楊昊，你以後準備怎麼辦？”我突然看著他眼裏有些濕潤。
    他像個孩子一樣低下頭，漆黑的瞳眸不停轉動，“我也不知道，反正原來的單位是回不去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外地打工？”
    “啊？”他瞪著我神情有些複雜，“我聽澤宇說，你得病了！昨天看你都累成那樣……你到底怎麼啦？”
    我看著他依舊純情麵容，不忍心再多加欺騙，“因為和人打架才落下的病根兒，都好幾年了！”
    “一直都是澤宇在照顧？”他話鋒一轉又指向澤宇。我知道他不喜歡澤宇，所以在他麵前也不願多提，隻點點頭。
    他神情一黯，苦笑：“我就沒他那麼有能耐，工作是我爸給安排的，每個月拿那麼點錢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你……”說著聲音有些苦澀，“其實挺好，幸虧你沒和我好！不然我隻會連累你……”
    “說什麼呢！”我沒好氣瞪眼他，“行了，先吃飯吧！”
    他傻傻一笑，擦了眼淚同我一起吃了早餐。
    “張琛，你出來一下！”
    楊昊在我家已經住了有一個星期，精神恢複的挺好，不時幫我收拾家務打掃房間。
    “你去吧，我來洗！”
    飯後還正洗著碗，就被澤宇叫出廚房。
    “怎麼了？”我看他神色不定，猜到他有事要跟我說。
    他看著我壓低聲，“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事情。”
    “你說啊！”我坐在沙發上微笑。
    “我給楊昊找了份工作……”我不由一笑，他真是太了解我的心思：“是做什麼的？我其實也在幫他找，但是沒有合適的，他一天這麼呆在家裏，也挺不好意思……”
    “聽我把話說完。”他冷冷的打斷，“我托朋友在海南給他找了份工作，一月兩千塊！包吃包住，主要是跟著老板跑業務，也和他專業對口，做的好有提成和獎金……”
    “海南！？”我心裏一緊忙搖頭，“不行，不行！實在太遠了，這怎麼行！”
    “張琛，楊昊不小了！你不能總把他當孩子看啊！”
    我瞪著他：“話不是這麼說！他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吧！”
    “一步一步來？還要怎麼一步一步來？”他說著有些氣急敗壞。“他都……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最好今天晚上給我個準信，我那朋友還等著呢！”他說完轉身出門，臨走時撂下句話：“晚上我不回來，在同事家打麻將！”
    我知道對於楊昊他還是心存芥蒂，畢竟我與他曾有一段曖昧不清的過去。
    “張琛……”楊昊走進客廳，對我笑笑。“我覺得澤宇說的挺對，我不能總像個孩子一樣……我想去那邊試試看。”
    “不行！我不放心！”我說的斬釘截鐵，不容他多想。
    “那要不我每天給你打一通電話？”他說著坐到我身旁。我心裏一酸，總覺得像是控製他一般。“楊昊，你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要是不肯走我說什麼也留住你！要是實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海南！”
    他看著我忽然燃起了希望一般，可漸漸地又黯淡下來，麵龐上露出淺淺的笑。
    “不，我想去！”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決絕，絲毫不拖泥帶水。
    我倒有些不解，“怎麼？不高興我陪？”
    他轉過身背對著我，聲音有些哽咽：“總有一天你得走，總有一天我終歸還是要一個人。其實我一直在等這一天，隻是這日期總讓希望拖的遙遙無期！這種等待與煎熬我實在受不了，縱然前路很痛苦，但也要麵對……”
    我心中酸澀，不由深深自責，若不是我一直與他糾纏不清，他怎麼會在這種渺茫的希望中苦等？
    人生幾何，花開花落。他說得對，是該做個了結了。
    “我懂……”拉住他得手，心裏有些傷感。“到了那邊給人家好好幹！”
    他回過頭衝我燦然一笑，好似雨過天晴一般認真答應，“張琛！我有一件事，還要拜托你！”
    我笑笑：“你說！”
    “趙菲的事情……”其實對她我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畢竟是我傷她在先。可我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沒有辦法補償，所以唯有躲避。
    “你是擔心孩子？”
    他看著我低下了頭，“嗯，我沒幹出一番事業一定是回不去了！可趙菲還在讀研……”
    聽完他說的敘述，我心頭一震！沒想到趙菲家裏居然變成這樣，搖搖頭歎道：“這事情不太好辦，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家裏的事情還得澤宇做主！不過你放心，我盡力而為吧！”說著又點點他鼻子，“你也是，已經當爹的人了！以後別動不動哭鼻子，像什麼樣子！”
    楊昊上臉一紅，靦腆一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省吃儉用，把錢寄給她！”
    第二天楊昊就坐上了去海南的火車，回到家不覺一陣失落。
    “怎麼，老情人走了！心裏不開心？”他就是這麼不正經。
    我繃著臉，咽了口唾沫，“澤宇你什麼時候跟我回趟家？”
    “啊？”澤宇臉上劃過一絲驚喜，立刻又板住。“嘿，不是不願意我再見你家人麼？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想還是見見好……”其實我之所以不想讓他見我家人是怕我父母起疑心，他畢竟不像白彬那麼會做表麵功夫。
    “張琛，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麼無故獻殷勤是有什麼事求我吧！”
    我苦笑：“這麼多年我沒跟你說過一句瞎話！回去確實有事，還是我另一個老情人！”
    “白彬！？”他驚異的吼出這兩個字，瞪著我眼睛想噴出火。我看他臉上分明寫的是：“敢去見白彬打斷你的腿！”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胡說什麼呢！”
    他鬆了口氣，神色又一僵，“別給我說你是想管楊昊的孩子啊！”
    我還是搖搖頭，“就算你肯，楊昊他爸媽也不肯！”
    “那你想幹嘛？”他這次終於猜不到了！
    我拉他坐下，心平氣和的把楊昊跟我說的又給他轉述了一遍。
    他臉上陰晴不定，問：“那你想怎麼辦？”
    “我還沒想到，先回去看看吧！”
    “行！這事情你不幫忙也說不過去，放心我砸鍋賣鐵也幫你！”我被他說得心底暖暖的，撲到他懷裏蹭啊蹭！好似回到了從前。
    “喲，不是說還要兩天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回到家我媽趕緊開門接東西，“小澤是吧？比原來帥多了！”她盯著澤宇直誇！
    澤宇笑笑，“謝謝阿姨！您也變漂亮！”
    我媽笑的心花怒放，“哎喲，阿姨老了，快，快屋裏坐！”說著極是殷勤的忙東忙西！小澤瑪麗宇同學趁我媽去廚房洗東西悄悄在我耳旁說：“剛才差點沒叫成嶽母！”
    我白了他一眼輕聲說：“你得叫婆婆！”
    “呸！”說著惡狠狠捏了把我。
    飯桌上，澤宇自然不會客氣，有說有笑的吃光了我娘的雞絲餛飩，再看我還有半碗沒吃。
    “琛琛，你看看人家小澤，吃的多好！怪不得比你高呢？”
    “哎喲，那也就比我高五公分！”但凡和澤宇在一起總要被我媽數落一陣。
    “行了，吃飯呢！少說點！”我爸終於開口了。
    我媽當然不肯罷休，立刻又轉向小澤瑪麗宇同學，“小澤，談對象了沒？”
    我偷偷看眼，不覺暗自好笑。
    “有是有一個！”他倒神色不驚，“不過就是有點懶，還太矯情，太多事！動不動把別人家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他說著看了我一眼，分明別有用意。我氣得牙癢癢，說我懶也就算了，什麼叫矯情多事！他奶奶的！！
    “唉，這可不行！”我媽搖搖頭，“凡是都得先顧好自己，像你們現在競爭壓力這麼大！連自己都顧不周全怎麼顧得了別人！”
    他忍著笑點頭：“就是！我也說，可人家不聽，回去還有好好說說她！”
    我又偷偷瞄了眼我媽，她居然點頭同意，繼續說：“唉，小澤啊！你和我們家琛琛是大學同學，現在又在一起工作，以後可得多照顧照顧他！要是方便，也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看他一天遊手好閑的，好好管管他！”
    “媽！說什麼呢？”我差點噴出飯！
    “哎喲，這麼大人了害什麼羞啊？我還想趕緊抱孫子呢！”我媽說著白我一眼。
    澤宇趕忙笑笑：“沒問題！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給他介紹個合適的！”
    我沒好氣的踩了他一腳，心裏倒有些澀澀的感覺，我知道，我媽盼我娶妻生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從大一不準我談戀愛，到現在逼著我談戀愛！我明白她是急著想抱孫子，可我明白自己恐怕給不了她這些！或許從我生下來起就注定要成為這個家中最大的失望……
    我頓頓聲，趕緊轉移話題，“媽，我聽我爸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怎麼回事啊？”
    她擺擺手，“沒啥大不了的，就是胳膊老是酸麻！吃點藥就沒事了！”
    “你沒去醫院看啊？”我瞪著她。
    她一邊吃著飯一邊跟我說：“不用看！你不知道現在醫生有病沒病都要宰你個三兩千，咱家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我看著她頓時沒了脾氣，算了，隨她吧！
    和澤宇在家裏住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就趕緊把趙菲約出來了。
    見她時我差點沒認出來，她穿著一身淡粉的綿綢裙子，挺著肚子慢慢走來。隻是臉依舊那麼瘦，眼圈也黑黑腫腫的。
    “怎麼突然來找我？”她看著我露出一絲微笑，卻笑的那樣勉強。“是想做孩子幹爹吧？”
    我扶她坐在小區花園裏，歎了口氣，“放心吧！這幹爹的位置我是坐定了，不過我今天找你還有別的事！”
    她偏著頭笑笑，“什麼？”
    “我見到楊昊了……”
    她雙眉一凝，小聲問：“他……怎麼樣？”
    “不好……”我與她並排坐下，望著天。“在Z市行了將近兩個多月的乞！每天吃人剩下的……”說著偷偷瞄眼她。見她神情一震，又苦笑一聲：“他活該！誰讓他跑了……”
    “趙菲，你也別在這兒跟我裝了！你們倆的事情我都清楚……”
    “清楚？”她慘然一笑，“你清楚個屁！要是沒你我倆能變成這副樣子！要是沒你我能和他，他做了那麼多蠢事！！當初我也真傻，明知道他是拿我的身子發泄，可也不拒絕，好像讓他上了就能讓你回心轉意一般……”
    她說著神情一陣恍惚，泫然淚下。我咬著牙苦笑：“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誰說什麼都沒用……”
    她突然警覺的瞪著我，向旁邊移了移，“你！你是來搶孩子的？”
    “不，我是來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