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前我瞪著屏幕良久，終於打了三個字：你是誰……
    看著對方的QQ名總覺得似曾相識，“晨昊非笑……”我喃喃念著，腦海裏卻是“惜琛如白”四個字！唉，和白彬已經很多年沒聯係了，雖然曾一度瘋狂的找尋他的蹤跡，可一直未有所得，隻聽一個學長說，他混的挺好！白彬就是白彬到哪裏都能春風得意，我又何苦為他擔心！庸人自擾！
    我正心不在焉，屏幕上突然閃出兩個讓我心驚的字，“趙菲……”
    曾聽聞她和楊昊分手了，也不知是真是假，隻是他二人的事情我實在不應多問。
    【囧胖子】：好久不見……
    我尷尬的打出四個字，忽然沒了話。其實更像是有千言萬語流連指尖，但卻一個字也打不出。或許我根本沒有資格去問，去管。看她久久沒有回話我又忍不住打字。
    【囧胖子】：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過了許久，她終於回了一句讓我揪心的話。
    【晨昊菲笑】：你見楊昊了麼？
    怪不得，我早該想到這是趙菲的！昊菲笑……看著qq我久久不能回神！不是因為她的網名，而是因為這個在我心中塵封已久的名字——楊昊。
    【囧胖子】：沒見，他怎麼了？
    我還是沒能壓住自己的好奇試探著問。
    【晨昊菲笑】：沒怎麼……打擾你了！
    怎麼會沒怎麼？我越發覺得這事情不對，趙菲與我近乎有三年多沒再聯係，現在又突然間冒了出來，想必是一定出了什麼大事！還是關於楊昊！？一想起楊昊，我就莫名的緊張！忍不住在房子裏走來走去，坐立不安！
    “喂，澤宇！你在哪啊？”坐在電腦前我慌亂的撥通了澤宇的電話。
    電話那邊澤宇沒好氣說：“我在哪你不知道啊？”
    “上班是吧！”我早就慌了神，心裏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瘋狂的點著鼠標，刷網頁。“我有個事情跟說一下！”
    “趕緊說！正忙著呢！”他有些不耐煩。
    “那個，我想先回一趟家……”
    “啊？今天？”他對我突如其來的打算有點沒反應過來。
    “嗯，我正準備訂票呢！”看著一趟趟回家的車次，我恨不得立刻長了翅膀飛回去！
    “家裏出事了？”
    我本不想告訴他，嘴裏含糊道：“沒，沒什麼！就是想……”
    “楊昊的事情？”他突然打斷我，聲音跟著高了八分。
    “是……”他太了解我的心思了，這些年來唯一讓我牽掛不下的也隻有楊昊。靜了許久才開口：“那也不急於這一時吧！今天我回去幫你收拾東西，明天一早飛回去，記得給家裏先打個電話！別老那麼冒冒失失的！”
    我總算鬆了口氣，沒想到他居然答應的這麼痛快，掛了電話我趕忙給家裏又打。
    “喂，琛琛！怎麼啦？突然給家裏打電話？”我媽接的電話，這幾年廠裏不景氣，我媽他們也一直放假。
    “哦！沒事，這幾天我休年假，想回家一趟！”其實我一直都呆在家裏靠澤宇養活，由於那次重傷，腰上落下了殘疾，隻要有點累，就頭暈目眩，不停幹嘔。可也不敢跟家裏人交代，就是怕他們擔驚受罪，尤其我媽，她動不動就想的特多。要是這一說，還不定是個什麼情狀！
    “哦，公司裏都還好吧？”她也沒多想。
    “好著呢！對了，媽！最近楊昊他們沒怎麼吧？”
    “你跟他們這麼熟怎麼倒問起我來了？”我媽有些奇怪。
    我笑笑，趕緊掩飾：“不是一直上班特忙麼！也沒太在意，今天想起來就隨口問問！”
    她卻是歎了口氣：“唉，你是不知道！楊昊把你吳阿姨氣壞了！”
    我強壓心中不安，平靜開口：“又怎麼了？工作上的事情？”
    “哪啊！要光是工作上，也不會這麼氣人！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讓這麼大人Cao心！”她說著又開始不停抱怨，我卻沒了耐心。
    “媽！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唉，不是今年年初他和菲菲分手了麼，本來是沒什麼！可等過了一陣子，你劉阿姨發現不對勁！菲菲一直都吃不下飯，還不停吐！到醫院一查才知道是懷上了！”我聽得快要昏厥，趙菲懷上楊昊的孩子！這世上沒有比這個更諷刺我的了。
    “後來趕緊找楊昊去商量，可昊昊一聽這事情立刻跑的沒影了！連單位都聯係不到，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趕緊問：“那趙菲呢？沒去……沒去做手術？”我麻木已久的心又開始抽搐，打掉他倆的孩子？這多麼驚心動魄。
    “唉，我也這麼想，你看楊昊這麼不經事，菲菲又在讀研，這孩子要是生下來可怎麼辦啊？但人家菲菲卻怎麼也不肯，硬要等楊昊回來給她一個交代才行！我和你劉阿姨好說歹說都不聽，後來連你吳阿姨都狠心勸她也沒勸住！現在都過去四個月了，肚子都挺老大了！昊昊還是連個人影都不見！唉，你說這算怎麼回事？”
    我倒抽一口涼氣，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相比趙菲我卻更擔心楊昊，四個多月，他到底跑哪去了！他從小在家裏錦衣玉食的慣了，從來沒受過什麼苦，這一下子出去四個多月該成什麼樣子！再加上他的脆弱與敏感，我真擔心那天的事情會重演！
    “媽，我知道了！你也別氣了，等我回來再說吧……”
    我媽歎了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等到澤宇回來已經七點多了，我二人吃了飯，準備去外麵買點這邊的特產回家。剛出小區門口，就聽澤宇營養怪氣的說：“沒看出來，你魅力挺大啊！”八成是他看我一直沉著臉不說話，所以拿話逗我開心。
    “行了吧！大的過你麼！一出門就一群小女孩子圍著轉，動不動還有要電話的！”
    他嘿嘿一笑，“那也比不上你！你瞧！那人一直悄悄看你呢！”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坐了一個要飯的，一臉大胡子，棉襖汙髒，連年齡都看不出！
    “你什麼意思啊？”我沒好氣的捶他一拳，被他這麼一通胡鬧心情也算好點了。超市裏我又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回提。說到買東西，我可不是行家，從來都是坐在門口看著澤宇前後跑，他知道我腰椎不好，所以從不肯我累著。縱然嘴上說我沒眼光，其實心裏對我卻是無微不至的關心。
    “我自己能提！沒事情！這點小東西……”快到家門口，澤宇非要搶我手中袋子。
    “你看你甩來甩去的！把裏麵東西磕壞了怎麼辦？”他總這樣口是心非。
    “好了！”我正跟他爭搶，手勁兒一大一個踉蹌就往後倒，忽然身後一軟，像是被人扶住，可接著又是一股嗆鼻的惡臭，像是幾百年沒洗澡一樣！我趕緊站起身說了聲謝謝，回眸看去竟然是那個要飯的，他目光呆滯看看我，靦腆的低下頭。
    我卻有如雷亟，這動作我太熟悉不過了！
    “張琛沒摔著吧？”
    我沒理澤宇一把拉住那人問：“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人啊？”
    那人卻沒理我，繼續前行。我想想他來這裏也有段時間了，每次出大門總覺得他盯著我瞧，我老以為他見誰都這樣，每次還有點怕他！可剛才被澤宇一說，總覺得哪不對勁！
    我看他默然前行，心裏一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他往回拉，他被我拉的“噗通”一聲坐在地上，抬起臉時全是淚。我渾身顫抖撩開他蓋在臉上的頭發，一張揪心的臉龐一覽無餘。曾幾何時就是這雙滿含秋水眼睛也曾絕望的凝視著我，楚楚可憐。
    楊昊！？怎麼會是楊昊！
    澤宇也發現不對靠了上來不覺怔住，他趕忙把東西遞給我背著楊昊就往家走。回到家他又幫我把楊昊扶進浴池，自己回到房裏放東西。我心中酸楚，幫楊昊脫掉一件件衣服，可他卻突然抱著衣服不肯鬆手。
    我強忍心痛，酸澀道：“別鬧了楊昊，我們先洗澡好麼？”
    他看看我這才肯鬆手，看著他那件與幾乎泥土無異衣服，我的心都碎了，這是我們倆當初一起買的，樣式大小都一樣，可笑我的那件依舊放在箱底，他的這件已然不成樣子。
    幫他一點點的擦拭著身體，無限辛酸翻湧心頭。試想這麼些天來他一直孤零零的坐在那裏，彷徨無助的看著我來來回回，而我不僅沒能認出他居然連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這份絕望當是何等的痛苦？想起這些我心中焦灼就愈演愈烈，恨不得把自己送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同他一般孤獨徘徊在異地受人鄙夷。
    “楊昊？”給他搓洗完身上又想領他去剪頭發，可剛站起身不由一陣頭暈目眩，接著五內一陣翻江倒海，對著馬桶就是幹嘔，嘔到連膽汁都嘔不出！
    澤宇聞聲趕忙衝進廁所，不忍的說：“醫生不是說了不讓你太辛苦麼，怎麼這麼沒分寸！”
    我苦苦一笑，比起楊昊這點苦算得了什麼。若是沒有我，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麼！我狠狠推開澤宇，甚至不願再楊昊麵前和他多說一句話。
    “楊昊！咱們理發去吧……”
    楊昊雖然神情呆滯，可還是伸出手摸摸我的臉，“你臉色好白！”
    我搖搖頭，“沒事！”可還沒走幾步，就已經站不穩，隻覺得天旋地轉。
    澤宇歎口氣，扶著我，“還是我陪他去吧！你別累壞了身子！”
    我莫名的賭氣，咬牙苦撐：“不用！我自己……”“能”字還未出口，又是一陣暈眩，曾幾何時我竟不知自己變得如此弱不禁風，連為楊昊洗澡理發都不能。
    澤宇還沒開口，楊昊已經磕磕絆絆的說：“你休息會兒吧，我能去……”
    他此時痛苦我又豈能不曉得，我尚且不能雲淡風輕，更何況是他！這麼多天看著故人徘徊於自己麵前和別人親昵，這份痛苦比什麼都折磨人！
    澤宇不顧我踢打強行將我抱到床上，找了套合身的衣服給楊昊套上，開門就走了。我含著淚目送二人走出門，心裏那一份不安更加忐忑。這四個多月時光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難不成就是一直這麼乞討，想到這裏就更揪心的疼。坐在沙發上，我依舊頭暈不止，可還是不肯躺下，仿佛這樣的自虐能多少減輕點自己內心的罪孽。
    不知等了多久，二人終於回來了，楊昊沒變多少，就是黑了點，看著那個宛若從前的他，我百感交集！縱然明白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可不由一陣心緒向往。如若一切還如前那該有多好……
    苦笑著帶他睡下，他依舊一言不發，隻是緊張的拉住我的手活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或許他根本就是個孩子，澤宇自覺地抱了沒被子睡到沙發上，臨走時給我上了藥，又小聲囑咐許多！我點點頭全都應下。
    這一夜我比誰都困倦，可怎麼也睡不著。看著身旁他長長的睫毛，宛若稚童的形貌，真怕自己一睜眼他又悄無聲息的溜走。楊昊總這樣，總讓我為他擔驚受怕。
    第二天一早，我就給家裏掛了個電話，說公司又臨時有事，所以暫時不能回去。我媽對我從來沒什麼懷疑，讓我先顧好工作再說。
    回到房子，楊昊已經睡醒了！揉揉眼睛坐起身看著我。
    “醒了？”我聲音有些幹澀，“我去給你拿早飯。”
    “別……”他叫住我，“你過來……”
    我坐在他麵前，看著他內心平靜如水。忽然他眨著眼睛緩緩靠近，輕輕親吻我的鼻子，我不敢躲閃，任他吻著，隻覺他的鼻息噴在臉上撩人的燙。接著用鼻尖觸摸著我的臉，噙住我的唇，舌頭輕輕在唇邊舔膩，比起XO時的前戲他更像是在撫慰。漸漸他吻住喉結，輕咬我的鎖骨，忽然我隻覺胸口一潮，似被什麼浸濕。終於他抬起眸子，那惹人憐愛的臉上已經淚痕交錯。若不是我他怎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他本應還是那個陽光開朗的楊昊。
    我心中抽搐，扶著他的麵頰，狠狠的吻上去，嘴裏含糊說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沒有掙紮，任我瘋狂的嗜咬，“別哭了，我看不得你在傷心。”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哭泣，看著我說：“趙菲懷上孩子了……”
    這我豈能不知，閉著眼點點頭。
    可他卻茫然的看著我臉上說不出的痛苦難過，“她懷的是我的孩子！你懂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還挺著肚子等你呢！”
    “不，不是……”他似驚魂未定，“她不愛我，我也不喜歡她！她不是等我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