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邪魔公子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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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爻起身掩上了門,轉過來看了賀淩蕭一眼,踱步走到太師椅上就坐。賀淩蕭也不看他,悠悠然地把玩著酒杯,等吳世爻開口。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許久,吳世爻緩緩說道:“房內就你我二人,賀公子還是不敢讓我看看真容嗎?”
賀淩蕭微微一凜,表麵依舊風輕雲淡。“吳幫主什麼意思,在下愚鈍。”
吳世爻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你是聰明人,明人不打誑語,用得著我說第二遍嗎?”看賀淩蕭依舊沒有動靜,吳世爻繼續激他,“怎麼,難道公子是居心叵測心懷歹念之人,不敢在老夫麵前露個臉,隻敢帶著張人皮麵具招搖撞騙嗎?”
賀淩蕭一聽反倒笑了。“嗬嗬,論居心叵測心懷歹念,在下不及吳幫主之萬一。吳幫主果真舐犢情深,連親生女兒的感情也拿來加以利用,如果我方才一口允諾,不知吳幫主想如何收場?”
吳世爻臉麵有些發白,他暗暗運功調息,很快便恢複常色。他今日提出聯姻,本是料到賀淩蕭定會拒絕,他這麼做一來想試探虛實,二來想打消凝鴛心中的念頭,讓她對賀淩蕭徹底死心。
賀淩蕭依舊笑容洋溢,隻是雙眸沒有一絲溫度,冷若冰霜。“吳幫主屈尊降貴為在下療傷,賀某無以言謝,既然幫主著意讓在下獻醜,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毅然起身,一把扯下人皮麵具,露出那張俊美無瑕美若天仙傾國傾城迷倒眾生的麵孔。
“你究竟是何人!”吳世爻麵色煞白,聲音顫抖,他從未如此失態。他的眼睛牢牢地盯著那張麵孔——這五官這麵容,像極了一個人,一個他這輩子隻見過一次真容便永生難忘的人……
展年風一直在不遠處候著,焦急如焚,看著屋內久久沒有打鬥的聲音,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他看吳世爻今日故意提出欲將凝鴛嫁予淩蕭,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淩蕭倒是絕,居然把矛盾引到自己頭上來。想起剛才背的黑鍋,展年風不由得笑了。
“千絕門”的人就潛伏在附近,想必隻要吳世爻一聲令下,縱使賀淩蕭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逃,更何況他內力並未痊愈,且無劍在身。想到這,展年風又焦躁了起來。
賀淩蕭見吳世爻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心中頗為詫異,便靜靜地等待對方下一步的動作。隻見吳世爻用力地閉上雙眼,過了許久才張開,睜眼後方才的失常通通被掩了下去,目光中多了幾分蒼涼。
又過了半晌,吳世爻扶椅起身,緩緩說道:“我此生縱橫武林,閱人無數,論易容隻有一人堪稱天下第一,她一生極少真容露世,除了麵對她摯愛之人。她的麵容變化莫測,若非極細觀察,絕對看不出她是易過容。我也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才見過她的真顏,那著實令人……過目不忘!”吳世爻一邊說一邊踱步,最後背著手走到了賀淩蕭的跟前。
賀淩蕭依舊沉默不語,安靜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吳世爻的一舉一動。
“公子可認得柳月兒?”吳世爻此刻竟然態度誠懇地呼其“公子”,而且還問起了柳月兒,讓賀淩蕭渾身一震。他原本以為吳世爻認出他是因為他父親赫源城的緣故,畢竟他們是老交情,沒想到吳世爻居然先想起了柳月兒。
見他如此反應,吳世爻笑了。“哈哈……我真是老糊塗,能有如此相像的麵容,除了她的親骨肉,還能有誰?她的易容絕術還能傳授予何人!”他頓了頓,接著說,“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月兒會狠心毀了親生兒子的麵容,原來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好一個狸貓換太子李代桃僵的良計!你的真名不叫賀淩蕭,而是赫月簫!月兒的月,簫聲的簫!月兒此生隻迷那人月下吹簫……”
賀淩蕭的目光漸冷,周身似乎覆上了一層冰霜,滿懷的舊恨頓時湧上了心頭,他很想立刻殺了吳世爻,但善存的一絲理智提醒他,此時動手並非良機,且不說他手無寸鐵無法單憑掌法取勝,外頭隱隱攢動的陰影更提醒自己“千絕門”就在門外,就算殺了吳世爻也無法全身而退。
覺察到賀淩蕭散發出來的殺氣,吳世爻依舊無動於衷,繼續說道:“這麼說你就是令江湖望而生畏聞風喪膽的‘邪魔公子’了?嗬嗬!”
“正是不才,不知吳大幫主有何賜教?”賀淩蕭按捺殺氣,露出一臉的戲謔,他很想知道吳世爻還要耍出什麼花招,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吳世爻看著那張酷似柳月兒卻又多了幾分英氣幾分剛毅的俊臉,說道:“為父報仇,為母雪恨,血債血償,自古以來便是天經地義。我老命一條,你隨時可以拿去。隻是你出了此門,未必能全然而退。”
“嗬,說到底你還是怕死的。”賀淩蕭嘲諷道。
“如今要殺公子的人多如牛毛,各方各派錯綜複雜,終究還是為了那處寶藏。你隻身一人,身單力薄,寡不敵眾。當初你爹就是犯了這樣的糊塗,你莫要重蹈覆轍!”
“哈哈!說的倒好聽!原來吳大幫主還是對寶藏念念不忘啊!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以閣下如今的修行,應該能參透這個道理,若與俗人一般落到了錢眼兒裏頭,豈不是折辱了‘千絕門’掌門的身份?當初你為了寶圖給我爹的那一掌,我一定會如數還回去!今日念在你肯屈尊為在下療傷,且饒你一回,改日相見,我絕不手下留情!”說到最後,賀淩蕭已如凜冽寒霜。
吳世爻無奈一笑,道:“療傷之事不必再提,你救了凝鴛一命,我們一筆勾銷,要是有一天兵戎相見,你盡管尋我報仇。如今你的任督二脈已被打通,待內力恢複,武功更是進了一步,我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歲,未必是你的對手。隻是,縱使我死了,隻要你一天不交出寶圖,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吳世爻出來對付你!你殺得了一個,還能殺得了全部嗎?”
“幫主的話果然危言聳聽,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寶圖!”賀淩蕭鄙視地瞥了他一眼。
吳世爻置若罔聞,正色道:“如今外賊虎視眈眈,邊關告急,若是開戰,必會勞民傷財生靈塗炭;在內又黨爭不斷,勾心鬥角,人心渙散,內憂外患,加上江湖各派為了獨吞寶藏,個個摩拳擦掌欲拚個你死我活,天下很不太平。”
賀淩蕭見他說得正氣凜然,毫無做作,收起了邪笑,但心中仍然按捺不住對他的厭惡,恨恨地說道:“沒想到吳幫主居然心懷社稷,關愛蒼生,居然拿國事來壓我!明明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愧是武林泰鬥,名派掌門,在下真是自愧不如!”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當年打傷你爹之事耿耿於懷,我又何嚐不是身懷愧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立場不同,我有命在身,更是無法左右。近來江湖上多了支名為‘隱淵’的勢力,絕非泛泛之輩,你要多加留心。”
“有命在身?”賀淩蕭微微垂目,心中暗念,突然靈光一閃,抬眼道:“原來你也是朝廷鷹犬!”
吳世爻苦笑道:“你果真聰穎過人!”
賀淩蕭瞳孔一縮,森然道:“皇帝真是煞費苦心,竟然在江湖上培植了這麼大的勢力,怪不得現在高枕無憂。連錦衣衛的身影都沒有。”
吳世爻道:“當初你父親固執己見,將自己和家人逼上了絕路,你莫要學他!你若不信我,就親自把寶圖獻給皇上,我保你性命無憂。”
賀淩蕭冷笑道:“你是在遊說我嗎?哼!好一個性命無憂,你的主子難道不是交代你要斬草除根嗎?”
吳世爻望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心中一凜——沒錯,無論是當初對付赫源城還是如今查找“邪魔公子”,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奪取寶圖、斬草除根,原因他卻不知,隻道是皇上生怕新生是非,索性除個幹淨。
“無論如何,我絕不傷你!”吳世爻語氣異常堅定。
賀淩蕭為之一震,隻聽吳世爻繼續說道:“若你想利用武林與朝廷為敵,那就想錯了,這隻能是蚍蜉撼樹。你是聰明人,定能知曉輕重。當年害死你爹娘的武林中人也被你清理了過半,見好就收,趁早甩下包袱,脫離紛爭,方能兩全。另外,若你想知道誰在陷害你,最好是從殷易南的死著手,我知道他不是你殺的。切記,提防‘隱淵’!”
“為什麼幫我?”賀淩蕭猶豫了半天終於問出口。
吳世爻長歎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把目光移到窗外,緩緩道來:“因為……你是月兒唯一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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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說兩句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