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邪魔公子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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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談就到了半夜。
賀淩蕭剛一開門,展年風便略施輕功踏波流雲飛到他的跟前,見他卸掉人皮麵具,暗吃一驚,瞥了一眼屋內,還未看到什麼,賀淩蕭就掩上了門。
展年風四下張望了一把,發現“千絕門”的人並未靠近,稍稍安心,尾隨賀淩蕭回到了西院的房內。他見賀淩蕭心平氣和風輕雲淡,比起吃飯時劍拔弩張滿目嘲諷真是天差地別,也猜不透發生了什麼,欲言又止。
“你有話就說,何必憋得這麼難受,小心內傷!”
“你沒事吧?”
賀淩蕭笑了,這俊美絕倫的臉讓展年風心神蕩漾,這近兩個月他天天麵對著那張平淡的人皮麵具,早就覺得無趣,如今再現真容,還真有些把持不住,就在展年風心猿意馬的時候,隻聽賀淩蕭幽幽問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嗎?我看你是更關心吳幫主吧,生怕我一掌劈死他。”
展年風一臉苦澀。“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為什麼總是這副口氣?”他歎了口氣,轉身正欲離開,臨走前輕聲說了句:“要是那話是真的就好了……”
次日,賀淩蕭依舊帶著那副人皮麵具,不慌不忙地與各位依依惜別,吳世爻親自送到了門口,還送了些培元固本的藥丸,賀淩蕭都欣然接受了。展年風有些詫異,看二人的神色不像是在做戲,心中暗歎昨天密談非同尋常,難道他們真的冰釋前嫌了?其餘人心思各異,“千絕門”弟子見幫主對賀淩蕭賞識有加,也不敢多說什麼,雖然心有芥蒂,但虛情假意一番也難不倒他們。昨晚飯局最大的“受益者”劉昀也不再對賀淩蕭冷眼相向,一口一句“賀兄保重”說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吳凝鴛沒來,也不可能來,那些話像根根尖針把她的心攪得鮮血淋漓,痛不欲生,以至於昨晚她拋下大小姐的身份和少女固有的矜持,趴在劉昀的懷裏哭昏了過去。
礙於昨晚賀淩蕭的“玩笑”,展年風不想表現的太過,隻是表現出遠房表親應盡的禮數,待賀淩蕭走後才找了個借口離開追尋而去。
揚州城的武林人士們有些撐不住了,除了“逍遙門”、“天蠶教”之類財大氣粗的大戶依舊鎮守著此方熱土,一些慕名而來想趁亂分一杯羹的小門派們一一打道回府,住了這麼久,除了死人,連寶圖的影兒都沒見著,白白花了大量銀兩在吃喝住行上,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屠魔奪寶”?到頭來自己隻是當了一名過客跑了次龍套,連“角兒”的真容都沒見到,這老臉著實掛不住!
展年風料定賀淩蕭會先去取棠溪劍,於是策馬飛奔到竹林木屋,縱身一躍,略施輕功便閃了進去,賀淩蕭坐在裏麵,似乎是故意留下等他。
聽到聲音,賀淩蕭緩緩起身,麵對著他,麵具已經取下,露出那張俊美絕倫的麵孔,但表情有點陌生,沒有展年風熟悉的謔笑,反而露出幾分決絕。“你別再跟著我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
展年風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是這個,怔了怔,心中的苦楚散了開來,他淒然一笑,道:“你是說我們現在已經兩不相欠了……”
賀淩蕭搖搖頭。“我欠你的,此生可能無法還清,下輩子若有緣,我定同你義結金蘭。”他低頭黯然一笑,“以前有個人說我天生命硬,對我好的人大多沒什麼好下場……”
“你信那些做什麼!那個人沒說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嗎?!”展年風打斷他,心中仍為“義結金蘭”四字酸楚萬分,他要的何止是拜把兄弟!“你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卷進江湖是非?你爹娘也不願看到你這般痛苦!難道此生你隻為報仇活著?”
賀淩蕭抬起頭,揚了揚嘴角,終究沒能笑出來。“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很多事情我不能向你道明,你也不用再問了。謝謝你的好意,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我就此別過吧!”賀淩蕭拱了拱手,提劍與展年風擦身而過。
“淩蕭!”展年風叫住他。賀淩蕭停了下來,但沒回頭,隻聽展年風繼續說道:“我曾經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願意陪著你!你是甩不掉我的!”
賀淩蕭聞後微微一頓,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望著他的背影,展年風感慨萬千,淩蕭,你其實什麼都懂!什麼都懂……
梅笑天走進雅間看到的第一幕竟然是賀淩蕭舉著酒杯發呆,一向冷豔的雙眸竟流露出一絲淒涼。不過這隻是瞬間,當賀淩蕭發現梅笑天跨入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全部都被收斂了,再看他已是那副風輕雲淡看不出喜怒哀樂卻又有些許冷若冰霜的神情。
梅笑天苦笑著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仰頭一幹而盡,隨後做出一副醉眼迷離的樣子問道:“你的傷好了?”
“不勞掛心。此次邀我過來又有什麼消息?”賀淩蕭抬眼看著他。
梅笑天仰首一笑,向後靠了靠,找了個最佳的姿勢半躺著,邪笑地看著賀淩蕭,答道:“怎麼,你我見麵非得有消息嗎?”
賀淩蕭瞳孔一縮,目光驟冷,倏地笑開了,那俊美無比的笑容映出動人心魄的瀲灩來,梅笑天不由得醉了。“梅莊主日理萬機,繁事纏身,哪裏會有雅興和我飲牛品茗?”
“哈哈哈……好,自家人不說二話,我確實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不過好壞參半,你是打算先聽好的呢還是不好的呢?”
“那就先聽好的吧。”
梅笑天眯著鳳眼,湊到賀淩蕭的麵前,低聲說:“我找到趙天鷹的下落了,他現在就在我那……”
“哦?”賀淩蕭直了直身子,收起笑容,“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你見到他也問不出什麼了!”梅笑天正色答道,他看賀淩蕭越來越冷的眼神,趕緊補充道,“不是我幹的,我隻負責找人。”
“他現在什麼情形?”
“四肢經脈均被斷過,武功盡失,神誌不清,甚至連自己是誰都認不得。”
賀淩蕭吃了一驚,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看傷勢應該是舊傷,估計有幾年了吧。他現在就在梅花莊,你可以隨時去見他。”
賀淩蕭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他居然落到這步田地,真是自作孽!”
梅笑天笑而不語。
“還有‘隱淵’的消息嗎?”賀淩蕭問。
“沒有,這‘隱淵’行蹤果然詭異,看著就在你身旁,卻絲毫不留痕跡,危險得很!”
“到底是誰派來的?”
梅笑天搖搖頭,感慨一聲,答非所問地說道:“黨爭之事,本來就是棘手,不給個顏色,他們便越發的猖狂,打擊得過分,不給出路,難免逼得狗急跳牆。我看天朝老子現在比你還急!再下去,變天也說不定。”梅笑天抿了一口酒,擒笑說道:“如今你的手裏的王牌雖不能確定真假但各方卻是虎視眈眈,不如你現在就把它交給我,讓我替你受死……”
話音未落,梅笑天心中一緊,瞥了一眼賀淩蕭,隻見對方半垂星目,周身的殺氣越發的濃鬱,手中的棠溪劍隱隱發出“嗡嗡”的響聲,劍氣逼人,令人膽顫。梅笑天趕緊賠笑道:“開個玩笑,別當真,千萬別當真!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