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舞醒來時已是晌午。鳴寒正坐在她的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懶懶地問：“事情辦完了？”
    “嗯。”
    “順利麼。”
    “當然。”鳴寒微微笑著，陽光在他臉上蒙上了一層金色。
    攸舞一時看著晃了神。
    鳴寒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不問問我辦的什麼事嗎？”
    “什麼事？”
    “我去找了韓喬，”他說著坐到攸舞身邊，讓她靠在他的身上，“跟他商量聖水的事。”
    “聖水……”攸舞一聽這兩個字就來勁了，“然後呢？”
    “韓喬同意讓出半成。”
    什麼？！同意？
    簡直難以相信！
    確定他說的是真的之後，攸舞一陣興奮，轉過身，幾乎是撲到了他的身上：“鳴寒你太偉大啦！”
    鳴寒哭笑不得，伸手摟住衣冠不整的她：“你忘了我和韓喬可是幾百年的朋友了。這點麵子他還是會給的。”
    攸舞平靜了片刻，輕聲道：“謝謝……”
    “傻丫頭，我不是說過，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忘了麼。”
    攸舞甜甜一笑。
    “姑娘，城主沒有召見你，你不能這麼進來……哎，姑娘，姑娘……”
    “我有要事，切勿阻撓！”
    門外傳來一陣喧嘩，隨之而來的是數人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略帶稚氣的女聲自門外響起，應該是侍女：“奴婢該死……沒能阻止這位姑娘闖入。還望主子恕罪。”
    攸舞抬頭與鳴寒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是印采。”
    鳴寒了然，微笑起來，悄聲說：“你這個屬下，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說話間，門被打開，印采不顧侍女的阻攔，一步踏進了房間。
    她單膝跪下，道：“抱歉打擾了城主，在下隻是想確定副主的安全。”
    半晌沒有得到回音，卻聽到一個女聲輕笑著喚道：“印采。”
    印采“噌”地抬起頭，直視前方，頓時，呆若木雞。
    她的副主大人衣衫不整地被墨上城城主擁在懷中，曖昧盡顯無疑。
    印采一生都花在了法術之上，從未行過、甚至感受過男女之事，此時，不免瞬間麵紅耳赤，一直紅到了耳根。
    攸舞看著有趣，不忍再取笑她，便從鳴寒懷裏掙脫出來，坐正，問道：“我安好著呢，還有別的事嗎？”
    印采緩了緩神，低頭答道：“今天下午最後的分配大會結束後，我們何時離開？”
    攸舞的心瞬間一沉：那麼快……就要結束了？
    ……
    “你可別掉到聖泉裏去，我等你回來。城主說你回來以後，我們就成親。”
    ……
    她突然想起臨行前歐瀾的這句話，回去以後，成……親。
    可她……
    那時候她覺得無所謂，覺得與歐瀾在一起也許慢慢就會幸福，可是現在呢？心裏有了牽掛，她還能和別的男人鳳冠霞披結為連理？
    但她別無選擇啊，為了雪鳳城，為了飛雪連，副主的聯姻是勢在必行的。
    攸舞側首看著同樣在等她回答的鳴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鳴寒還不知道吧，不知道她即將為他人婦。
    她又該如何開口告訴他？還是，幹脆不告訴他，到時候一走了之？
    慌亂之下，她說：“你現在就去整理行李吧。我們……今晚就走。”
    “今晚？”鳴寒和印采不約而同地問道。
    鳴寒蹙眉：“這麼急？”
    “我……”攸舞猶猶豫豫地看著鳴寒，那雙一向媚人的眸子此刻閃爍著動人的委屈。
    鳴寒爭取道：“夜間行路不便，不如等到明天。”
    “……”攸舞一時語滯，然後就輕易妥協了，“好，那就明日再走。”
    “屬下領命。”印采說完，見屋內的氣氛開始不自在起來，明智地選擇了告退。
    一時間房內隻剩下了兩人，然而兩人卻都不說話。
    須臾，鳴寒看似心不在焉地開口問道：“為什麼那麼急著走？多待兩天不好嗎？”
    攸舞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告訴他，她其實就要嫁給另一個男人，一個她不愛，但雪鳳城要求她嫁的男人？
    靈狐殿的女子沒有隨意交際的自由，何況以後她接替了鳳鳶的城主之位，就更加需要守著雪鳳城這方土地。再見他，也許真的比登天還難。
    難道告訴他說，這些天是他們的初逢，卻有可能就是他們相見的最後一麵？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她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真的可以和他牽手，可現在，每一想到這些殘酷的事實，都像一根針紮在心坎最柔軟處一樣，讓她痛不欲生。
    上官鳴寒，終究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隻是這個夢太美，太奢華，她無法自拔。
    “舞兒？”見她發呆，鳴寒輕輕喚她。
    攸舞回過神，朝他淺淺一笑：“我想早點回去向城主報告好消息嘛。”
    鳴寒霸占性地把她抱緊，故作不滿地咕噥：“滿腦子的雪鳳城。老實告訴我，我在那裏到底有沒有一席之地？”
    攸舞俏皮地笑笑：“嗯，比一席多一點，有兩席。”心卻愈沉。
    鳴寒似是若有所思地道：“兩席也不錯，你的腦袋瓜總共也就那麼大點地方。”說罷，吻住她，不讓她再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