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昃時分，所有的城主又一次全都聚集在了大廳內。
    去大廳前，攸舞好說歹說才說服鳴寒暫時不公開他們的關係。
    她怕歐瀾會聽到風聲。聖界的傳統，一個男子若是被戴了綠帽，對他將是奇恥大辱。如果歐瀾知道她和別的男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該會多麼惱羞成怒？她不敢想下去。
    而當鳴寒問她理由的時候，她卻隻能搪塞說：“我害羞嘛……而且讓人覺得我靠裙帶關係拿到這一成聖水，不大好。”
    看著攸舞大言不慚的樣子，鳴寒不禁啞然失笑：“你不是靠裙帶關係，是靠什麼？”
    攸舞美目一瞪，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實力！”
    這倒是讓鳴寒錯愕了一下才緩過神來，艱難地忍笑道：“的確。實力……實力。”
    不管怎樣，他總是答應暫時不提此事了。攸舞大鬆一口氣。
    現在她又一次坐在他的對麵，心裏的感覺與上一次是大不一樣。她常常想看他，又怕被人看出她的小心思，糾結來糾結去，最後偷偷嘲笑自己。
    韓喬很快便也來到了大廳。
    他一襲淡綠色的長袍，配上他冰綠色的雙眸，看上去頗有威嚴。坐在最高寶座上的他，與昨晚在房間裏的他，真是有太大的區別。不過想到那晚，攸舞還是會悄悄地臉紅。
    韓喬做了個手勢，示意元老的首領來宣讀聖水分配令。
    元老首領打開聖令，緩緩讀道：
    “十年一會，惠及蒼生。
    聖水乃聖屆之寶，承蒙聖主聖恩，以之與庶民共享。
    今分配如下：
    聖宮三成；
    飛雪連……”
    長老首領停頓了一下，好像不經意地瞥了我一眼，有些不樂意地繼續念道：
    “……三成；
    墨上城二成半；
    沐笙城……”
    自從“飛雪連三成”被宣讀出以後，此起彼伏的耳語聲便沒有停止過。異樣的眼光不斷地射向攸舞、鳴寒和韓喬。
    攸舞擺出與上一次在這裏時相同的冷傲，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
    此分配為最終之確定之令。
    謝主聖恩。”
    韓喬站起來，微笑道：“諸位可以回去了。十年之後我們將再次在此舉行聖水分配大會。”
    沒有人起身。
    韓喬：“怎麼？”簡單的一個問句，語調卻略帶不滿。
    那位深磚色頭發的女子站起來道：“我反對此次分配令。”
    攸舞現在知道她是沐笙城的城主，姬簾。沐笙城和雪鳳城一樣，也全是女子，隻是她們沒有另一個飛慕城的庇護。
    韓喬還沒說話，鳴寒先站了起來，仿佛姬簾什麼話也沒說過，他向韓喬簡短地行了禮：“我沒什麼意見，先走了。”
    韓喬點點頭默許他離開。
    攸舞知道他是在通過這個舉動向沐笙城和其他小城施壓。
    果然，姬簾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尋找勇氣。
    最後，她一鼓作氣道：“希望聖主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
    “我來給你一個信服的理由。”攸舞搶在韓喬之前回答，她站起來，踱步走向姬簾。
    其實攸舞很欣賞她。這個女子有勇氣，有膽識，不像大多數坐在那兒的男子，明明不滿卻不敢吱聲。她是個真正的巾幗英雄。
    但代表的利益不同，她隻能與她為敵了。
    攸舞自信滿滿地說：“你可以挑戰我。隻要你打敗我，我便讓出半成聖水給你沐笙城，如何？”
    姬簾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有點不敢相信：“此話當真？”
    攸舞不以為然地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如果我輸了呢？”
    “輸了，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吧。”
    此時的攸舞，褪去了幾天前的鋒芒畢露，更像真實的那個她了，沒有咄咄逼人，沒有搔首弄姿，就像個鄰家小女孩要比試武藝而已。
    姬簾突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她第一次意識到，難道上一次的風騷都是鳳攸舞假裝的？
    攸舞打斷她的沉思：“姬簾城主，如何？”
    “好，一言為定。”
    攸舞轉首對韓喬說：“請聖主設台。”
    韓喬點頭：“日落時分，聖泉。”
    *
    攸舞自認為很豪氣的比武的打算卻被印采潑了盆冷水。
    “姬簾的法術完全在我之上，攻擊力強，速度快。就憑我最近教你的那幾招高級法術，還沒有完全融會貫通之前，很難用來對付她。”
    攸舞咽了一口唾沫：“我還有黑曜之術。”
    “不要依賴黑曜之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用。”
    “為什麼？”
    “姬簾的攻擊很快、很致命，如果一味防守，會消耗太多體力。”見攸舞要開口，印采趕緊繼續解釋，“我知道你的黑曜之術能夠化防守為進攻，但那不會比直接用進攻法術來得快。如果在轉守為攻的過程中有一絲的空隙，哪怕是一瞬，都可能導致姬簾打敗你。記住，如果可能，不要讓姬簾開始她的攻擊。”
    看著印采嚴肅的表情，攸舞突然有些怕。她是不是太過自信了？要是真的將這半成聖水白白送了沐笙城，她還不如馬上找根繩子吊死去。
    *
    不多時，鳴寒來到了攸舞的房間。
    攸舞一看到他就埋進他懷裏乖乖道歉：“我錯了……”
    “唉，”鳴寒歎了口氣，“這個你拿著。”
    攸舞的手裏多了一塊球狀的透明寶石。
    “這是什麼？”
    “雨護。姬簾的攻擊很快，如果被逼到邊緣，就把它扔出去，可以換得片刻修整。雨護可以短時間阻礙任何進攻，但持續不長。所以……”他皺皺眉，“要用在關鍵的時候。”
    攸舞輕聲應下：“知道了。”
    “姬簾屬冰火係，雖然七係的基本法術她都掌握，但擅用的還是冰與火。你既然屬水冰係，水克火，如果能抵擋住她的攻勢，就不用太過擔心。”
    “水冰係？我哪裏來的冰係？”
    鳴寒淺笑道：“傻丫頭，自己的眼睛自己還看不出來？”
    攸舞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眼角：“真的有嗎？”
    “你還沒到八十歲，自然不會完全顯現出來，不過已經能看出有些冰藍。”
    “真的啊，”攸舞這下又驚又喜，“太好了，我就指望著我的第二靈係是冰係呢，不然那本《冰係高級》我就白研究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到八十歲？”
    “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聖泉了。”
    “啊？哦。”
    鳴寒低下頭，快速吻了她一下，又拿了風衣替她披上：“聖泉那兒很冷，你的風寒還沒完全好。”
    攸舞的心裏一陣感動，踮起腳抱住他，藏住心中莫名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