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熟睡的人，上官鳴寒的怒火不禁一陣陣地往上竄。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下這麼大的雨還在外麵亂跑，有沒有腦子？
    攸舞在睡夢中皺了皺眉，似是感受到了旁邊人的責怪。
    她……唉。
    鳴寒伸出手，食指輕揉地撫過她的眉毛。
    墨兒嗬……
    你可知當我看到你和別人唇舌交纏忘乎所以的時候，我有多心痛？
    你可知當我看到你渾身濕透無助地靠在牆上的時候，我有多心疼？
    別再這樣了……愛我也好，不愛也罷，別再這樣折騰自己。
    我實在……承受不起。
    ……
    攸舞驀地睜開眼，正撞上了一雙絳藍色的眼眸。
    腦袋疼得厲害。她隱隱約約想起之前的事。
    鳴寒接住了快要倒地的她，然後……她仔細地回想，隻想起鳴寒緊緊抱住她，試探她的額頭。
    再想下去就會劇烈地頭疼。
    “等頭不疼了再想，現在，好好休息。”鳴寒柔和的聲音傳來。“你受了風寒。”
    攸舞實在無法理解他前後大轉變的態度，掉轉過頭不看他，說道：“拿衣服給我，我要回去。”
    鳴寒氣道：“回哪兒？韓喬那兒？”
    攸舞語塞，果然現在的她，在他眼裏隻是這樣罷了……
    解釋也沒什麼用了。
    她輕聲說：“回我自己的房間。印采會著急的。”
    “那半成聖水，你就放棄了？”
    她自嘲地笑笑：“我還能怎樣？”
    “如果你還想去找韓喬，我可以送你去。這次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他本不想這麼說，可是看到她一副淡漠的樣子……叫人怎麼不生氣。
    攸舞卻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她討厭他這樣，不停地對她冷嘲熱諷，而一轉眼又好像在乎她的樣子。她分不清哪個是真實的他，覺得自己離他那麼遠，她也許永遠也得不到他的真心。
    她把頭埋在被子裏，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對他的心動，若是讓他知道，便又成諷刺的因由。
    鳴寒見她久久不說話，心焦得無以複加，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於是一把掀開被子，竟見她滿臉淚水的狼狽相。
    “哭什麼？”他皺皺眉，“弄得好像你是被迫的。”嘴上這麼說，心裏卻起了希望，也許她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攸舞再也忍不住，顧不得一陣暈眩就噌地坐起來，叫道：“你懂什麼！你隻知道在那裏冷嘲熱諷！我在你麵前像個小醜一樣的扮相很讓你身心愉悅吧？你根本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別這樣……”他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那麼委屈，可她哭得梨花帶雨，讓他一下就慌了神。
    他趕緊挨著她坐下，試圖環住她的肩，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放手！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憐憫？！”她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憐憫？！”
    攸舞睜著淚眼不去看他，頭撇向另一邊，身體躲開他的碰觸。
    鳴寒有些莫名地看著她的動作，突然了然。
    他笑出聲，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放開……”攸舞不滿地掙紮，可這樣的反抗在他看來實在很無力。
    他在她耳邊低低地叫了聲：“舞兒……別動了……”
    攸舞瞬間僵化。他叫她什麼？
    “舞兒……”他把自己的頭枕在她的頸窩裏，輕輕道，“回答我三個問題，好嗎？”
    攸舞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好像……真的對她很好。他會是真的喜歡她嗎？
    想到這個，心跳突地加快了。
    鳴寒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還是開口問：“為什麼不讓我去跟韓喬說聖水的事？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用……這種方式去……”
    “我求你去你會去麼。你又不在乎。”
    “不在乎什麼？”
    攸舞臉紅了紅，輕聲道：“我。”
    果然。鳴寒嘴角笑意濃濃，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接著問：“那第三個問題：告訴我，你喜歡誰？”
    攸舞惱，他怎麼直接問這樣的問題！
    “我喜歡……”攸舞臉上一陣陣的滾燙，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決定豁出去，“上官鳴寒。”
    上官鳴寒。
    我喜歡上官鳴寒。
    攸舞還想說什麼，但後麵的話被鳴寒的吻堵住了。趁她驚愕之時，他的舌頭溜進了她的嘴，纏著她的舌不肯放。
    她由著他吻，不自覺地回應他，直到渾身酥軟地靠在他的懷裏。
    還來不及想這個吻是什麼意思，隻聽得鳴寒又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不是說三個麼。”
    “剛才那個不算。”
    攸舞氣結。
    他吻她的眼角，淡淡道：“舞兒，這一生，都讓我來守護你，你願意嗎？”
    她一怔，沒有想到，這所謂的最後一個問題，竟然是他的承諾。
    她想到了她的婚約，可是又不忍破壞此刻美好的靜謐與安寧，於是她輕輕點頭：“願意，當然願意。”
    他滿意地笑著，又吻她一下，才道：“睡一會兒吧，我去辦件事，很快就回來。”
    *
    出了房門，鳴寒腳下加快速度，很快到了韓喬的主殿。
    韓喬見是他，帶著十分的愧意將他請了進去。
    他當然是知道鳴寒與攸舞的關係的，八百年前還是他將瀟墨救了。
    可是……那一救，卻注定了他的淪陷。
    那個女子，為了不要恨心上人，寧願死。
    那個女子，內心是害怕的，卻強裝堅強。
    他記得她目光的堅定，她說：不救。
    那兩個字，給了他多大的觸動。
    他以為當一年一年過去，她留給他的印象會越來越淡。可沒有想到，她的雙眸，經歲月流逝，反而印刻得越來越深。
    於是剛才，當攸舞含情脈脈看著他的時候，他才會失控。
    “鳴寒，我……”
    “韓喬，”鳴寒斷然道，“你於我於她都有恩，所以這件事我不想再提。”
    “……好。”
    鳴寒看他一眼，道：“她要聖水。你知道的。”
    韓喬正視他：“飛雪連享有三成，你一點也不在意？”
    鳴寒輕笑：“你覺得，我最在意的是什麼？”
    韓喬也笑：“也是。我倒問了個沒有必要的問題。”
    “那就這麼說定了，”鳴寒語氣輕鬆起來，“給她三成。”
    “好。對了，”韓喬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鳴寒：“這倒還沒想過。不過照現在看來，要把她帶回墨上城，可能性微乎其微。怎麼突然問這個？”
    韓喬道：“我隻是突然想到，飛雪連常常有男女副主通婚的事情，你要早做打算。”
    鳴寒擺擺手，不以為意：“她才不會嫁給別人。”
    韓喬淡笑：“倒是從來沒見過你那麼開心。”
    鳴寒：“有她在，心情總是很好。”說罷，便抬腳往門外走：“回去了，過會兒她該醒了。”
    “嗯，好。”
    “韓喬，”鳴寒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我知道任何人都很難抗拒她，尤其是當她主動的時候。也因此，愛她總是件折磨人的事情。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罷，我早已經不再在乎她和誰有什麼親昵關係，隻要到頭來，她還屬於我就好。”
    韓喬定定地看著他，等他說完，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鳴寒莞爾一笑，離開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