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兮若穀與淩盼盼
    靠著生生的身體，鬧了一會，困倦就上來。
    生生的身體和他的不同，自己的身體仿佛隻有靠暖爐才能保存著生存的溫度，而生生就像一個火爐一般，這樣寒冷的冬天，他從外麵跑一圈兒回來，頭發還帶著濕漉漉的寒冷雨汽，而身體就暖洋洋的，那英挺的眉目，長眉修目，唇紅齒白，英挺得如同自己的父親。
    有時候他覺得生生才是自己父母的兒子，那樣健康漂亮，不像自己，就像一隻整天縮在繭裏的蟲子。
    “生生，你最近跟我爹學習修羅劍可順利？”
    生生原以為兮淩已經睡著了，沒想到他窩在自己的膊彎裏跟自己小聲的說話。
    “我已經練到第一層了，老爺說我很有練武修行的天份！”說到這兒，生生興奮起來，眼睛如同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少爺想不想看看，我給你耍一下！”
    盯著兮淩，看他微微地點頭了，生生從被褥裏出來，又小心地為他掖好四角，這才奔出屋外，生生原本有自己的房間，隻是與兮淩兩個孩子從小就投緣，兮淩身子又弱，兩人常在一起同吃同睡，但是平素生生自己的衣服物品之類的還是會放在自己的房間裏。
    生生剛踏出門口，就迎頭碰上兩個人，眼睛一亮的瞬間又垂下頭恭敬地行禮：“老爺，夫人！”
    若非親眼所見，任何人都無法想像世上有如此契合般配的兩個人，不僅僅是同樣讓人驚豔的英俊和美貌，還有那同樣卓然出塵的飄逸仙姿，讓人恍然若夢。
    “生生，去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顧盼盼伸手撫了撫生生的頭發，溫和地問他。
    生生漲紅了臉，低頭道：“少爺想看我耍劍，我去房裏取劍！”
    “呃？淩兒沒有午睡？”
    “嗯，今兒少爺的情緒很好，晚上還要吃中午那種銀魚，要清蒸的！”
    淩盼盼與兮若穀相視一笑：“知道要吃的就好，生生你去吧！”
    生生應了聲，轉身奔去了。
    淩盼盼看著生生的身影，微微地歎息道：“若是淩兒也能像生生一樣，這樣健康活潑，我就再無所求！”
    兮若穀攬住她的肩，柔聲撫慰她：“放心吧，淩兒現在的身子越來越好了，雖然羸弱，但已無性命之憂，我會遍尋天下名方奇藥讓他健康起來！”
    淩盼盼明知兮若穀不過是安慰她，但是她還是寧願相信，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就是她的天。
    兮淩在屋內已經聽到生生與父母說話的聲音，撐著身子，硬是不要月兒的攙扶自己坐了起來。
    月兒抿唇笑，知道他必然是聽到了顧盼盼剛才擔憂話才會如此倔強，他雖然身體纖弱，但是聽力卻是極好，心思比一般的大人還要細膩，也很是體諒別人的心思。
    就是他如此聰穎懂事，才更讓人打心底裏憐愛。
    “淩兒怎麼坐起來了？這個時候也不午睡，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淩盼盼寵溺地將兮淩抱在懷裏，用狐皮裹嚴實了，握著他沁冷的小手，心裏微微地疼痛。
    “娘，我很好，我哪裏有你想的那麼不中用！”兮淩抿著唇，明明是倔強的逞強用他軟糯的聲音說出來，就有種撒嬌的意味兒。
    淩盼盼寵愛地笑道：“是了，我的淩兒身體是越來越好了，剛才聽生生說，還想看生生練劍了！”
    兮淩抬頭看著一直溫和地望著他的父親渴望地道：“我也想跟父親學習劍！”
    淩盼盼擔憂地望向兮若穀，兮淩的命能夠保住多虧了那些名貴的珍藥和兮若穀定期給他輸至體內的內力才能維持著他的生命，他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她從未指望他能學武修行。
    “淩兒想學劍當然是好的，但是修羅劍必須要有一定的內力與之一起修練，才能學有所成，淩兒，你現在不是正在練習調息吐納，這對內力和你的身體是極好的，我想到了春天，天氣暖和一些，淩兒的身體若沒什麼妨礙，再學習修羅劍也不遲！”
    兮若穀笑著安撫顧盼盼嗔怪的眼神，示意她看兮淩，兮淩的眼睛閃著光，蒼白的小臉上有了少有的淡淡粉紅，急切地問道：“爹爹，真的嗎？”
    顧盼盼明白了兮若穀的意思，寵愛地安撫他：“當然是真的，你爹爹什麼時候騙過淩兒，隻不過，要先調理好的自己的身體才好！”
    “娘，你天天守著淩兒，淩兒的身體怎麼可能會不好！”
    淩盼盼無言地微笑，目光柔軟溫存。
    “淩兒怎麼突然想要學劍？”兮若穀坐在床榻邊，笑容柔和地看著自己的愛子。雖然身體如此羸弱，但是又如何呢，這是他與自己的至愛淩盼盼的骨血至親，尤其是那雙眼睛，跟自己的愛人是如此的相似。
    為什麼想要學劍？兮淩好像沒有仔細地想過這個問題，他不過隻是向往著生生，想像他一樣可以隨時在園子裏奔跑，不怕風吹日曬雨淋，不想每個人看他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悲憐，最重要的，他想像父親一樣，英俊軒昂。
    但是每當看到鏡中的自己，那異常蒼白嬌小的一張容顏就會不由得將眼神轉向生生，隻有像生生那樣的孩子才能長成像父親這樣偉岸有擔當的男子，不像他，終日纏綿於病榻，黑發空長，身體卻愈發的脆弱纖瘦。
    平常天氣好的話，他還能在嚴密包裹下去外麵曬曬太陽，今年冬天的雨水特別多，下了雨後，經過一夜的霜凍，外麵那些四季常青的花木也都凍壞了。
    “我想像父親一樣！”終究不是說了出來，抬頭盯著父親俊朗含笑的臉：“像父親一樣可以握劍馳騁天下！被人欽摹敬仰！”
    兮若穀微微一怔，繼而溫和地一笑，從淩盼盼手中握過兒子的手，纖細的手指，握是手心，這雙手，對於一個七歲的男孩子而言太過纖細柔軟了，這樣的雙手能拿劍嗎？
    “淩兒，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
    剛。並不是隻有持劍的人才是強者，世間的事，也不是靠武力就可以征服天下，人最重要的是心！”
    兮若穀握著兒子的手將他放在他單薄的胸口：“這裏，要足夠的強大，人的智慧要比孔武之力更有力量！我的兒子即便手不能握刀劍，將來也將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兮淩怔怔地看著父親俊逸的容顏，剛剛的那些話，字字就像敲進他的心裏一樣。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
    即便手不能握刀劍，他將來也會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淩盼盼溫柔地看著兒子，眼神似水。
    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多了不起，她做為一個母親，隻有一個卑微的希望，讓自己的兒子健康快樂地活在這個世上，僅此而已，為了這個，她不惜犧牲一切。
    輕快的腳步聲由屋外傳來，伴隨著生生脆生生的嗓音：“少爺，我取劍來了！”
    跨步進屋，卻倏然看到淩盼盼與兮若俗，這才恍然想起禮節來，頭剛垂下，淩盼盼溫婉的聲音響起耳邊：“生生，你與淩兒親與兄弟，我與若穀待你如同已出，你不必多禮了！”
    生生抬頭正色道：“那怎麼能行，自古以來，禮儀尊卑不能亂，生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個道理卻是自記事起就銘記在心裏的！”
    說完，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大禮，才起身。
    淩盼盼與兮若穀心中很是讚歎，小小年紀，深明大義，氣度不卑不亢，將來必成大器。
    兮淩微微地抿唇笑：“生生，你就是見了我娘才這樣酸腐十足，平時怎麼不見你對我講什麼禮儀尊卑！”
    軟糯的聲音如同撒嬌，一雙含著氤氳水汽般的雙目卻如同聚滿了露水，閃亮水潤得誘人。
    生生大窘，一張俊臉倏時飛起兩朵紅雲，抬起頭，衝著那個依靠在淩盼盼懷裏的嬌弱小人兒使了個飛眼。
    兮淩吃吃地笑，笑得纖弱的肩微微地聳動著。
    淩盼盼和兮若穀心中明白，他們若留在這裏，生生必然和兮淩玩得不自在，為兮淩裹好被褥，又摸了摸腳下的炭爐，這才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踏出門外，生生就如同脫了韁的馬來，笑著往床榻上跳，作勢要撓兮淩的胳肢窩。
    兮淩吃吃地笑，蒼白小臉上的淡淡的粉色，粉潤的唇閃著晶瑩的光澤，眼睛亮得如同溢滿了湖麵映出自己容顏。
    生生倏然間一怔，心裏倏然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