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暗夜 第十五章 幻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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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綠油油的草地伴著邊上靜靜流淌的江水。
墨延坐在草地上,輕輕的撫著手上的傷口。那道傷口不淺也不深,可也足夠讓他流夠多血了。他的旁邊正半蹲著一個穿著粉紅色裙子的少女,她現在正在用一塊紗布輕輕地、仔細地綁在墨延的手上。紗布雖然綁得很厚,可是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滲出一些小紅點出來,而這些小紅點,每次都會讓少女那粉嫩的臉頓時變得跟雪一樣慘白。可她還是堅持著,仿佛把這塊紗布綁好就是她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好了!”少女如釋重負地吐口氣。
墨延看著她那張發白的臉,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藍琪兒,你怎麼啦?”
藍琪兒站起身:“沒什麼,隻是還在想剛剛發生的事情。覺得真夠險的!”
墨延抬起頭,強烈的陽光刺激他眯起了雙眼:“剛才發生的事情麼?”
剛剛那一刻,藍琪兒也是站在這條河邊。而在她麵前的卻是那個邪魅而又壞壞的少年。
“你這麼急要到哪裏去?”少年微笑著看著她,他的笑容,看上去就像這河水中的漣漪,一圈一圈地蕩漾在他臉上,雖然美麗但卻模糊。
“我當然是回家了,難道還跟你這個浪蕩子一樣到處晃蕩嗎?”
“回家!”夜晟在聽到這個名詞時,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極其奇怪的表情,“你也有家麼,也可以回家麼?”
“我當然有了,難道你沒有麼?”藍琪兒在說這話時,已用手拚命地推開夜晟。可是這一推,卻發生了令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她居然活生生地把夜晟推開在數丈之外,而且讓他狠狠地跌落在地。
藍琪兒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什麼時候她的力氣變得這麼大起來?
夜晟從地上站起,再次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以他的武功,在這世上能把他輕易推開的並不多,何況這個少女竟然還能讓他完全無法控製的摔倒在地。看來他的確是低估了她。於是他的臉上消失了那淡淡的充滿魅惑的笑容,他走上前去抓起藍琪兒的手:“你到底是什麼人?和九華劍派又有什麼關係?”
藍琪兒一驚,不明白剛才還是一臉笑意的邪魅少年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得如冰山般冷漠。“什麼九華劍派?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你抓得我好疼!”
“是麼?”夜晟放開手,注視著那雙如寶石般藍色大眼睛。就是這抹仿佛來自異域世界的藍才會在他第一眼看到時就被它所吸引,然而這種如水晶般的藍色又代表著什麼呢?為什麼在他觸到它時,會產生如此熟悉的感覺。這個在他眼前單純而受驚的少女,究竟又包含著多少神秘的色彩呢?
於是他抬起手輕輕撫上藍琪兒的眼角:“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美,可是我總覺得它有些幹,好像少了些什麼?”
他的這句話正好觸到了藍琪兒的心疼之處,於是她沒好氣的打開他的手:“你也在嘲笑我不會哭嗎?你快些讓我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也不想和你在這裏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夜晟發現,當那陽光照在藍琪兒身上時,她居然全身都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銀白色光芒。而這種光,卻是他再熟悉過的,這是——玄櫻幽曇的花粉。而這種花粉是被月衣灑到了鹿歧風的身上。“難道她真的和鹿歧風有關?”夜晟神色一凜,再次上前攔住了她:“鹿歧風在哪裏?你肯定見過他對不對?”
藍琪兒在想到這兒的時候,又不禁摸了摸自己還似乎隱隱作痛的手:“還好你來了,否則我真不知道那個奇怪的少年要對我做什麼?還有他為什麼總認定我認識什麼鹿歧風呢?”
墨延一笑:“也許你或者真的跟那個鹿歧風有關吧,因為我覺得那個少年看起來並不俗,他也一定不會隨便講一些沒有根據的話!”
藍琪兒撅起了嘴:“你居然還幫那個怪人說話,你知道那把劍如果偏一寸就刺到你的心口了!”
墨延笑著,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也許,他根本就不想殺我!”
那把劍,的確很很快,當它出劍鞘的那一刻,你就能明顯感覺到那種逼人的寒氣。可是當藍琪兒驚呼的睜大眼,當墨延靜靜的合上眼,當他們兩個都同時覺得那把劍下一秒就要刺進墨延的心口時,劍突然偏了一下,在墨延手上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然後他們同時看到夜晟抽回劍,他的眼中還留有逼人的殺氣,可他的唇角卻再次掛起那種如漣漪般淡淡的、美麗的但卻模糊的笑容。
“我沒理由要殺你,不過還是要讓你受一點小小的懲罰?”他這句話分明是對著墨延說的,可他在說這句話時,眼睛卻一秒也沒離開過藍琪兒。其實他在心裏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總之他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獨具詩心的、仿佛超然脫俗的少年時,他的心中就忍不住開始討厭他,因為那個藍色精靈在看到這個少年的第一眼時,她的眼神中的恐懼就馬上被興奮所替代。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個如風一般氣定神閑的少年,他的身上居然也帶著玄櫻幽曇的花粉。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當月衣回來時臉上會有那麼失魂落魄的表情,原來她也是遇到了他,這個在他眼中隻是一個文弱的少年,居然同時獲得了兩個他認為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少女的心。所以,在當他走過來要拉著藍琪兒走時,他才會在一時衝動下拔出了劍。那這隻是一時衝動而已,像他這種人,是不可能就為這樣一件事就輕易動怒了。可他還是覺得很奇怪,他剛才居然會為了這個他隻見過來兩次的少女,就這麼輕易的把自己的情緒給暴露出來。難道這個少女,真的對他來說有那麼大不同麼?
於是他又重新拿起劍沒再說一句話慢慢的離去了,河邊的草地上,隻留下兩個木然而立的少男少女和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墨延哥哥,那個人你認識麼?”
墨延微笑著搖搖頭:“不認識,不過看起來他好像跟你很熟似的!”
藍琪兒紅了臉,他說的沒錯,這個古怪的少年她雖然才見過兩次,可仿佛他們早已相識,而且這種相識感總會讓她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當然這種感覺,她是不會跟墨延說的。可是當他回過頭再次看著墨延時,卻隻是看著他望著天黯然的發呆。
“墨延哥哥,你還在想著阿月姐姐麼?”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墨延看著天上一朵雲:“也許她就像這雲一樣,在不經意間闖入我的視線,又會在不經意間隨風飄散離你漸漸遠去。而我就像站在雲下麵的一個默默的守望者,就算苦苦守望了那片雲十年,也不會和她發生任何交點!而是隻能看著她離你漸行漸遠!”
“墨延哥哥!”她看著他,心裏很是難過。“如果我是你的那片雲,就算永遠和你沒有交點,也會一直停留在你的上方,為你遮陽擋雨!”她在心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