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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舒的身體很纖薄，沈亦知道，因為他曾在懷裏抱住過這個丫頭無數個日夜。
    所以當看到短刀插進去，然後又從她的胸前刺出，沈亦毫不意外。沈亦隻是靜靜地握緊短刀，然後再用力刺深一點。心裏麻木得完全沒有了感覺，隻隱隱聽著那刀割裂骨肉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
    在拔刀刺去的那刻，沈亦的心就已經沒有了感覺。
    完全麻木了。
    沒有一絲的愉悅。
    也沒有一絲的悲哀。
    隻是一個傀儡。
    沈亦現在任由自己成為一個傀儡，讓愛國與責任這兩個從自己小時候其就在自己腦子裏生根了的思想控製著自己所有的活動，包括殺了妮舒。
    曾一直在心裏想著要殺了那個妖女。曾一直讓自己樹立決心去殺了妮舒。所以當這一刻來臨，傀儡沈亦在麻木中還是微微地舒了一口氣的。仿佛一個巨大的包袱終於可以被放下了。所有的快樂與傷心也一同被包在包袱裏被放下了。
    妮舒被如此刺進一刀，她依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反而盡快地捂住了嘴巴，而且緩緩回過頭來，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雅燕的尖叫聲中看著沈亦。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的原因，還是妮舒真的就是這個表情。沈亦隻看到妮舒的臉上先是微微地閃過一絲驚愕，然後便趨於了平靜，沒有一絲一毫地怨恨表達出來。
    似乎，妮舒也麻木了。
    麻木地接受死亡。
    又或者說麻木地接受讓沈亦推向死亡。
    宿命就是如此，不是嗎？
    他們兩個活在不同的國家。都是為了互相殺害對方而存在的，所以最終有這個下場，不正是宿命嗎？
    妮舒了解到、接受到這個宿命的時間遠遠要比沈亦要長。所以如果她不動手殺我，那我就會動手殺她——沈亦這一刻，突然在想，妮舒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局，所以才沒有一點的怨恨？才如此麻木？讓沈亦殺了自己，莫非就是妮舒知恩圖報的方式？
    不可能。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沈亦。
    沈亦這樣想著，然後輕輕放開緊握的短刀，任由小小妮舒摔倒在地。
    可是妮舒並沒摔倒在地，因為雅燕迅速地接住了她。
    “大人！大人，你怎麼呢？！大人！”雅燕一邊大聲地叫喚著妮舒，一邊迅速地又從袖子裏找出一些藥丸來。她那好看的臉現在完全被驚恐所占據，她手忙腳亂地封住了妮舒的幾個穴位，試圖護住她的心脈。
    妮舒並沒暈過去，她不再看向沈亦了，她隻是輕輕鬆開捂著嘴巴的手，然後雙唇微動似乎對雅燕說了什麼。
    雅燕聽了妮舒的話先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妮舒，然後狠狠地瞪了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們、手上也沾了妮舒的血的沈亦一眼，然後很是嚴肅認真地應道，“雅燕明白了。”說完，隻見雅燕吹了一聲哨聲，然後遠處馬上跑出了好幾個身穿銀色衣服的男子，他們看到一身血跡，胸前插著一把刀的妮舒時，臉上滿滿的也都是驚訝。
    “快！把大人帶回去！而且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雅燕指揮著那幾個男子。然後那幾個男子抱起妮舒，迅速地離開了。
    送妮舒被刺到現在被搬離，整個過程很短，但有怎麼會那麼長？
    沈亦覺得視線模糊了，他看著滿身是血的妮舒被帶走。
    妮舒沒在看他一眼，可能已經暈過去，又或許死了。
    因為沈亦是往要害處刺去的。
    沈亦麻木的心突然有了一點感覺，顫抖的感覺。
    他真的殺了那個妖女。
    殺了妮舒。
    雅燕是走在最後麵的，在快速地要離開園子前，她回過頭來看了低下了頭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沈亦一眼，沈亦沒看到，雅燕是用一種憤怒而且憐憫的目光來看他的。
    沈亦隻可隱隱聽到雅燕的聲音。雅燕輕聲的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沈公子，雅燕聽說過你是江湖上俠義相存的好劍客。今日你如此害我們大人，若是將來你知道一切，雅燕還真想知道你自己要怎麼才能使自己得到解脫啊。”說完，雅燕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沈亦一人站在染上了血跡的雪地上。
    風吹來，把沈亦的衣擺吹起了。剛換上的月牙白衣服上沒染一點血跡，但是沈亦卻覺得自己渾身是血。比第一次殺人時感覺更難受。
    地麵上有剛才從妮舒手上掉下來的紙筆。沈亦沒有去在意雅燕說的話，他隻是低頭沉默地看著那張落在地上、隻寫了一個“你”字的紙。
    不知道對於自己剛才背對著妮舒說的那句話，妮舒的答案究竟是“你”什麼…
    是“你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