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亂起 第六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3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洛錦元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聲。此人風流成性,如今在江南無論是江湖之中還是在文人士子之中,都十分為人詬病。女人在他眼中隻是純粹的玩物和工具,哪有感情可言。他會為了權勢而把女兒嫁出去,但也一定是在相信對方人品的前提之下,此等人絕不可以。
聽聞自打到了金陵之後,淩唯便命令手下大肆為他搜羅美女,秦淮河的名妓哪個沒有與他紅帳美人逍遙夜?前些日子一名叫做夕舞的少女頗得他寵愛,卻在他一次酒醉之後被他用浮光刀砍去了四肢,扔了出去自己等死。這樣的人,哪裏還有當年“江南第一刀”瀟灑暢意的影子?簡直是衣冠禽獸。
“淩堂主,您需要多少銀兩?我可以盡力為您籌措。”似乎是無可奈何地垂下眼簾,洛錦元終於開口。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好再窮追猛打,淩唯隻當他是同意了。其實他已經得到數個江南望族的支持,之所以看重洛錦元是讚賞他的眼光和手段,得到了他的支持,心中更有底氣。若是這一搏最終失敗了,也多拉一個人下水,何樂而不為?畢竟是文人世家,洛錦元能夠出力的,也就是軍餉了。
紫砂和陶瓷都已經被朝廷收為官營,據說這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如今的禮部尚書易書衡大人給皇上的提議。如此一來,免不了官商勾結,負責製作的匠戶們日子更加難過,而洛氏這種負責一方采買的人家,卻獲益頗豐。有了官府的默許,加上規模擴大,生產出的東西更多更好,銀錢如流水一般進了洛府。
浮光刀的主人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床上狀似奄奄一息的人,伸手比劃了一個數。
宜興的家族掌門人饒是見過大世麵,也不由得震驚地“啊?”了一聲。
淩唯大聲笑起來,末了神色大是不屑:“怎麼?洛大人的效忠,難道連這個數都不值?”
“在下必定盡力。”吃力地在床上躬身,上了些年紀的人臉色疲倦,“淩堂主先請回吧,一旦籌措到,將立即命人運往金陵。”
洛錦元心裏已有了主意,為保平安,必須為淩唯弄到一筆錢。而隻要把動作放大些,長安收到消息之後就會有準備,秦問弦也會明白他的無奈,到時候等一切塵埃落定,明麵上他隻要說是並不知情,隻是遵照江南分堂堂主的命令行事,根本不曾知道他有反叛之意,長安即使要懲罰,也不會太重,也能保住女兒不受牽連。
淩唯冷哼一聲,帶人走了出去。方才跨出門口,又回頭扔下一句:“如此有勞洛大人了,我在金陵靜候佳音。”
身後的梁豐跟上幾步,在那年輕男子耳邊道:“堂主,我看這洛錦元身上都是商人的精明算計,很不可信。”
淩唯想了想,嗤笑一聲:“那麼你就帶兩個人留下,見到洛錦元發往長安的信函,一律截留給我看!送信人不必留了。”
“是。”梁豐領命。自從被秦問弦從長安派到金陵,派到淩唯身邊,兩人就都知道秦問弦對他們起了疑心。
當然,身邊有了梁豐這個可靠的助力,很多事情上要得力不少,可是,原本負責落劍壇的梁豐卻喪失了一批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心腹,以後進攻長安總堂,也沒有了強有力的內應。原本指望繼續暗中扶植那批心腹,沒想到很快古清顏被調往落劍壇,不知千葉閣用了什麼辦法查出了那批人的身份,令那女子很快在以“篩選”名義下的清洗中屠戮殆盡,從此這一條線索也斷了。
而江南一地,畢竟是天高皇帝遠,許多事情他也可以不再受製於人,而是自己拿主意。暗地裏招兵買馬,許以一定的好處,對那些在雨嘯堂江南清洗中幸存下來的人才,利用他們對秦問弦的仇恨,許以一定的利益,結成同盟。他隻要默默積蓄力量,作出花天酒地不理正事的樣子來,自然會有人替他傳到長安總堂,時間久了,秦問弦也難免放鬆警惕。然後他便能夠在適當的時機抓住破綻,擊敗秦問弦,獲得這個武林中的最高權力和榮耀,徹底地揚眉吐氣!
多麼天衣無縫的計劃啊!等到他們先發製人,長安那兩個人還會是他的對手嗎?
那個人,也會像當年啊他一樣,在自己麵前跪下請降麼?
淩唯誌得意滿地笑起來,跨上高頭大馬飛馳而去。
而此時的洛府中,洛錦元一身冷汗,原本沒病,卻真的像是身體虛弱,被下人扶著手肘坐起身來,招手喚來一個丫鬟:“那筆墨紙硯來,我要給婉秋寫信。”
二更方過,帶著兩名下屬候在宜興官道關卡的梁豐一身夜行衣,在一騎馬從城門的吊橋上躍下的一瞬間打了一個手勢,兩名下屬會意,那送信人方一接近,他們就拉起了絆馬索。
沒有一絲聲響,曾是落劍壇壇主的男子瞬間就結果了他的性命,然後從他身上搜出了書信,展信看了卻不解,便連夜回了金陵,交到淩唯手中。
“故壘蕭蕭蘆荻秋,今逢四海為家日。”
隻有這麼寥寥兩行字,也隻是看似無關的詩詞。
“堂主,您看……這卻是何意啊?”次日深夜的燭火下,梁豐看著淩唯展開那一張宣紙,不由皺眉。
這些文人,就曉得舞文弄墨,成天整一些別人看不懂的玩意兒。
淩唯顯然是匆匆從溫柔鄉中醒來,外裳也沒穿,連發髻都不曾梳好,看著那十四個字,似乎是在問自己:“難不成洛錦元會向秦問弦抒發自己寥落的憂愁?”
“堂主,來,夜裏風涼,披上外裳可好?”新近得寵的麗人巧笑倩兮,服侍著淩唯將一件月白的綢衣穿上了身。
“歸浣,你來看看,我記得你可是最通這些詩詞的,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淩唯將書信遞給她。
歸浣隻掃了一眼便道:“奇怪。”
“怎麼?”倒是梁豐等不及,搶先問道。這麼兩句酸氣撲鼻的歪詩難道也有什麼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