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那事的主謀一直都沒有徹查出來，而那作為替罪羊的小太監也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天牢裏，這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而我，也再也沒有人敢來招惹了。
    慕容塵非也把手/槍還給了我，他一直很疑惑為什麼他使用不了。我沒有告訴他那是因為他沒有打開保險開關，而是告訴他，這東西隻有我和我的血親才能用。我是欺騙了他，但隻有這樣才能斷絕了他對這手/槍的念想。
    唯一使我高興有使我愁的，就是我胎動得越來越頻繁了，也就是說，生產已經迫在眉睫。
    慕容皇帝這兩天似乎特別的焦躁。往日他不用開口罵人，冷冷的一個眼神過去就足以把人嚇死，但這兩天朝中所有的文武官員不分品級都給他罵遍了。為了這事，冷相還特意來問我，是不是他們的皇上發生什麼事來著了。
    我但笑不語。
    其實我明白的，冷相又怎麼會不明白呢，大家隻是不說穿而已。
    “冷相，能求你個事嗎？”
    “娘娘客氣了，有什麼吩咐隻管說。”
    我摸了摸高聳的腹部，“生命是一個很奇怪的圈，如果我熬不過來，希望日後冷相能多照顧我的孩子……如果實在是照顧不了，就把我的孩子送到玖叔叔那裏去吧……”
    冷相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問：“娘娘信得過微臣？”
    “我信你，一如當初你信我會照顧好非然一樣。將心比心，冷相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娘娘就這樣的不信陛下嗎？”
    我黯然，我信的，到此刻我還是相信他的。但是當感情和江山發生衝突的時候，一個合格的君王應以江山為重。唐玄宗夠愛楊貴妃了吧，‘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最後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江山在馬嵬坡前被逼賜死。
    而慕容塵非正正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付出感情並不可悲，可是如果付出的對象是一個君王，那無疑就是一個悲劇。
    “冷相，你能答應我嗎？”
    他並沒有在意我逃避他的問題，微笑說：“冷丞相不能答應，但冷清秋能答應您。”
    此刻我才知道原來冷相的全名叫做冷清秋，難怪花宴那次他提出用‘清’‘秋’兩字作詩時場麵會如此轟動，不過這種事也隻有冷相才能做得出來。
    -
    身體就像被卡車壓過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肚子更是痛得讓人受不了！
    肚子裏有什麼像要掙紮著要出來，但卻出不來，撕心裂肺。
    “娘娘，用力……”
    我也想用力，但沒有力氣啊。
    “主子，深呼吸！深呼吸！”
    我也很想配合，但是現在我除了痛以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就連呼吸也是痛的。
    很痛！
    我不想生了！
    有誰能給我個幹脆！
    “主子，不要放棄小主子啊！”
    對啊，我的孩子……我拚死護住的孩子……
    我艱難的深呼吸一口，配合著產婆用力的推。
    “對！娘娘，這就對了，快了！快看到頭了！”
    啊——
    不行了，好痛……
    “主子，挺住啊！”
    “不行，娘娘這樣下去不僅孩子，大人都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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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痛得死去活來之際，產房外等候的人也不好過。
    慕容塵非覺得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緊張過，他不是第一次當爹，但卻是第一次如此焦急的等待一個女人生產。這個時代接生技術落後，女人生孩子幾乎是以命換命，非然的生母冷清雅就是為了生下非然而死的。
    恰巧在禦書房與皇帝討論事宜的冷相也趕上了生產的時間，於是也跟著一同過來等候。雖然他臉上一片風清雲淡，但內心的驚濤駭浪卻無人得知，也不敢讓人得知。
    “陛下，您就別再踱來踱去了，地板都快給您磨穿了。”冷相自小就是太子伴讀，與慕容塵非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總是敢做一些別人不敢做的、說一些別人不敢說的。
    經冷相的一番倜儻，慕容塵非稍稍的冷靜下來，可還沒等他坐下，在產房裏待命的陳太醫出來了。
    陳太醫一見到慕容塵非就跪，“皇上，娘娘怕是不行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塵非大腳一踹，倒在了一旁惶惶恐恐。
    慕容塵非所有的情緒一下子都被激起了，隻見他破口大罵。“沒用的蠢貨！連接個生都不會，你做什麼太醫！你還是太醫嗎？！要是皇貴妃有個什麼好歹，朕要你的九族陪葬！”
    皇帝的話剛罵完，產婆又出來。
    隻見產婆滿身是血，神情焦急。“皇上，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住一個……”
    慕容塵非沉默了。
    他心裏最想選擇的是小蝶的命，但……
    慕容塵非死死的咬住下唇不出聲，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滿眼的絕望。
    可是性命攸關之際，哪裏容得人的半分猶豫。
    “請皇上定奪！”產婆催促。
    “請皇上定奪！”陳太醫也催促。
    慕容塵非大大的喘了口氣，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慢慢的吐出了四個字。
    “保住孩子。”
    說完，他整個人虛脫了。
    冷相不忍的閉上了雙眼，人人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一個有感情的帝王，受傷的往往都是自己。
    “臣，領……”
    陳太醫很產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個充滿霸氣的聲音阻斷了。
    “沒有我的準許，你們誰都不要想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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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但我不能放棄我的孩子。
    我捉住旁邊的春，“春……用我教你的方法……不要顧慮我……”
    “主子……”春哽咽了。
    我催促，“快……我撐不了……多久了……啊——”
    我已經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春再不行動，我和我的孩子也隻有死路一條。
    幸好春這個孩子令我省心。
    “快給我把小刀。”
    我要春為我做剖腹產。
    要一個連手術刀都沒有拿過的古人來為自己做剖腹產，無疑和自殺沒有分別。刀下輕了，拿不出孩子，刀下深了，孩子就有危險。
    是誰說過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這話還真是說得TM的對。
    春的刀遲遲不落，她猶豫多一分鍾，我和我的孩子危險就會多一分。
    耳邊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響，春跪在了我床前，“主子，我辦不到……”
    辦不到……人之常情……
    但是，她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就在我絕望之際，房門被撞開了。
    一個熟悉得讓我落淚的聲音響起了，“湘湘……”
    玖叔叔……
    上帝關了你的一扇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
    他很憔悴，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頭發居然就這樣淩亂的散著，一塵不染的銀衣也汙跡斑斑，他何嚐這樣委屈過自己呢。
    我向他伸出手，“玖叔叔，幫我……”
    他捉住我的手，溫暖由他的手絲絲的傳來。
    他接過春從新遞過來的手術刀，眼神堅定。
    而我亦放心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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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必死的心，沒想到的是，我能再次的醒來。
    玖叔叔驚世絕豔的臉布滿了憔悴，但眼睛卻黑得發亮，“歡迎回來，湘湘。”
    我想動，但全身無力，最糟糕的渾身上下那不容忽視的痛楚。
    想開口說話，可嗓子愣是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著急了。
    玖叔叔像是讀懂我的心思一般，他阻止了想要勉強自己的我，說：“孩子平安的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子，賜名‘月然。’”
    我心安了，因為玖叔叔從來都不會騙我。
    在我心安之際，玖叔叔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的心又被提起了。
    他說：“湘湘，你身上的毒，玖叔叔解不了。”
    他說：“湘湘，你的毒感染了月然。”
    他說：“湘湘，月然可能這輩子都……”
    他還說了很多，但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因為我早已淚流滿臉。